韓鐵柱做為甲哨甲隊的隊官,為自己沒能參加對後金軍的伏擊而感到深深的遺憾。但是軍令如山,他必須執行。
山林中雖藏滿了人,卻無人喧嘩私語。他們靜靜的坐在一起,等待著官軍打仗的結果。他們很清楚,官軍若是勝了則一切安好;若是敗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韓鐵柱不斷眺望著獾子溝方向,盼著盡快來人告訴自己戰鬥的結果,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有人過來。他不敢派人過去打探,因為楊林已經明令他不準擅自行動。無論此戰勝敗,到時都會派人告訴他。
他要做的就是如果戰事一旦失利,就要將汪善等人就地處決,決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到後金。
楊林之所以要韓鐵柱負責看管汪善等俘虜,一是他這個人膽大心細做事穩重,在一眾隊官中很優秀也很有威信;二是基於他的能力要對他進行培養,為今後的提拔做準備。而看管後金權貴這些俘虜,無疑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和信任。
獾子溝戰鬥開始後,韓鐵柱從東北方向刮來的風中能隱約聽到炮聲和喊殺聲。不久後他又看到了騰空而起的號炮,那光華奪目的色彩讓他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飛過去參加作戰。但一想到軍令,就不得不收斂心神嚴格執行。
汪善這些俘虜就如噶裡當初一樣,被官軍捆的結結實實。五官中除了留下鼻子用來喘氣,剩下的全被堵塞。目的就是讓他們感知不到周圍的事物,互相間無法交流,防止逃跑或自殺。
按照楊林事前的命令,為了繼續打擊汪善這些後金權貴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將他們的眼罩和耳塞取下,明確告訴他們官軍將在獾子溝伏擊後金軍。
汪善和布勒默齊特等人被分別綁在大車的車軲轆上,他們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先是一愣,接著就感到巨大的恥辱和無力感充滿了胸膛。
他們知道這是楊林在故意羞辱他們,意思是你們後金不是厲害嘛,看我怎麽收拾這些追兵。而你們只能繼續當我的俘虜,誰來也救不了你們。
汪善等人口中的木桃沒有取出來,這是防止他們咬舌自盡。雖然咬舌自盡在後世被證明沒有科學依據,也不能立刻致人死地。但若是因此少了半個舌頭影響說話就不好辦了。
楊林這個人的性格具有兩面性,對自己人是溫和有禮極為隨意;可對敵人,則是狡詐殘忍毫無人性的魔王。所以凡是落入他手中的後金俘虜,幾乎不搞優待哪一套。
他規定每天隻給汪善這些俘虜一個巴掌大小的粗面餅,和一小罐水。達到餓不死、渴不死的程度就好。通俗的說就是放開他們也沒力氣逃跑。但是為了保險起見,繩子、手銬、腳鐐這些東西可是一樣沒少的全用在他們身上。因此後金這些俘虜在心中是沒少罵他。
此刻汪善等人一動不動死死盯著獾子溝方向,他們的眼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渴望,也透露出一股咬牙切齒的恨意。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們自己能明白。
韓鐵柱心裡焦灼坐立不安,因為這是遼兵們第一次單獨與後金軍正面作戰,又是在敵境之內。萬一自家大人判斷失誤,敵軍兵力多出己方數倍,或是敵軍戰力爆棚沒有在短時間內吃掉對方,那麽此戰的結果就有很大的未知性。這是讓他最為擔心的地方。
與韓鐵柱心情一樣焦灼的還有老韓頭一家。自從被官兵解救後,他們是恨不得長翅膀飛回大明境內。生怕再次成為後金的奴隸。尤其是韓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差點被汪善糟蹋的經歷讓她們變得很敏感和驚恐。
她們的母親被伊勒根糟蹋後,不堪受辱雙雙上吊自盡。好在被家人及時發現才沒有失去性命,不過精神上受到打擊萎靡不堪。後來還是楊林為她們出了口氣,將伊勒根拖出來讓她們隨意處置。
伊勒根平時沒少欺壓漢民,此時成了階下囚自然引得其他漢民也來報仇。他遭到了持久而又嚴酷的私刑,除了被打的傷痕累累變成豬頭之外,下身還被韓家兩位媳婦用剪刀生生剪下。當場血流如注昏死過去。即便這樣滿腔仇恨的漢民也沒有放過他,把他剝光衣服後吊在樹上勒死。
漢民們處死伊勒根後余恨未消,請求楊林把汪善交給他們,但遭到後者拒絕。開玩笑,汪善的身份和地位非一般後金俘虜可比,交給朝廷最少值一千兩白銀,並世襲指揮同知。這樣的“大魚”怎能交給漢民們處置?
漢民們雖然失望,但都怕惹得楊林不高興使出雷霆手段,最後也不再堅持各自散去。
韓家大仇得報心裡舒服多了,兩位媳婦的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所以他們全家上下對楊林感激的不得了。認為他能為民做主是個好官。
當獾子溝戰鬥打響後,韓家老少跪在地上不斷祈求老天保佑楊林,讓他帶領官軍打敗敵軍,爾後帶著大家能平安回到大明的境內。
他們祈求蒼天的行為也感染了不少其他的百姓,紛紛加入進來。亂世中,百姓命如螻蟻弱小無助。如果遇到一位能保護和幫助他們的人,他們情願當牛做馬來償還他的恩情。
“仁慈的老天爺啊,求您一定要保佑備禦大人打敗敵軍,平安無事的歸來。若遂此願,小女子願來世當牛做馬報答您老人家的恩情。楊備禦那麽一個英俊威武的人,他是好人、是大英雄,您可一定要開眼、要大發慈悲啊,保佑他在戰場上不會受傷,不會打敗仗.........”。
韓家大姑娘最為虔誠,雙手合什一邊悄聲念叨,一邊不時睜開眼向遠處的路口張望。她是多麽希望楊林騎著高頭戰馬出現在自己的眼中。
韓家大姑娘自己也不知為什麽,自從回到父母親人的身邊後,總是不知不覺的陷入被楊林救下的回憶當中。她對楊林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好比有一幅長畫卷擺在自己眼前,將整件事記錄的極為清晰和細致。每到這個時候,她的心臟就如藏著一頭小鹿般跳個不停,臉上也是情不自禁的染上一層紅暈。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差點被糟蹋的經歷,心裡就感到一陣陣的惡心。最讓她痛不欲生的是,汪善那個畜生觸摸了自己的身體,自己已經不乾淨了,以後還如何去嫁人?
尤其是楊備禦,他會以什麽眼光看自己?他這樣一位英武的男子,一定會有很多媒人為他說親吧。也不知這世上那位姑娘有福氣會嫁給他,他是多麽好的人啊.......
韓家大姑娘正在胡思亂想,一旁的韓家二姑娘這幾日早就看出了她的端倪,便在她耳旁小聲道:“姐姐你是不是想備禦大人了?”
韓家大姑娘被妹妹猜中了心事臉上不禁一紅,輕啐了一口否認道:“別亂說,才沒有呢!人家備禦大人是朝廷命官,管著那麽多的官兵。怎麽會看上我這村姑呢?”
韓家大姑娘這話已經明顯暴露了她的心思, 韓家二姑娘又如何不知,便取笑道:“那也未必啊。備禦大人救我們的那天,我發現他暗中看了你好幾眼呢。”
“哦,是真的嗎?我當時怎麽一點兒都沒注意到呢?”韓家大姑娘說完這話才發現自己被這個妹妹套去了話。進而一想那天自己衣不遮體的樣子被官兵們看個遍,心中不免羞愧萬分。
她抬手朝妹妹的手上擰了一把,略做嗔怒道:“你個死妮子,竟敢拿姐姐開心。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徐哨官在你面前路過。你看徐哨官都看的呆了......”
韓家二姑娘聞言臉上騰的一紅,忸怩辯解道:“你胡說,才不是呢。徐哨官那天在人家面前路過不假,可又不是專門找我的。我看他呆了,是想知道他和楊備禦誰的個子高。”
韓家二姑娘這話說的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解釋的蒼白無力又欲蓋彌彰。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楊林比徐晉的個子高。這還要她來說?
韓家大姑娘果然揪住了這一點,逗她道:“你這借口也就騙騙三歲的小孩子吧。等找機會我就和二叔和二嬸說,說你想嫁給徐哨官,要趕緊找人提親去。”
“姐姐,求你了。你要這麽說我爹娘非得打死我不可。”韓家二姑娘說到這神色一暗,道:“徐哨官是將門子弟,咱們家是貧苦百姓,門不當戶不對根本就高攀不起。我也就是想想罷了,遠遠的看他一眼就知足了。”
“是啊,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韓家大姑娘也是黯然神傷,長長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