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指定其中一人統兵去靉陽,剩下的那人一定會眼紅對方的軍功,讓矛盾進一步加深。兄弟鬩牆,這不是家族興旺之道。剩下的湯古代、莽古爾泰、塔拜、阿巴泰等子,不是勇猛有余謀略不足,再就是能力不足、威望不夠。最主要的他們不一定是楊林的對手。
努爾哈赤又想到自己健在的兩個弟弟。二弟穆爾哈齊今年已五十八了,多年征戰使他身體受傷甚多,現在抱病在家休養,已不能領兵作戰。那麽就只剩五弟巴雅喇了。
巴雅喇時年三十八歲,正當壯年。不論是資歷、威望還是戰功,都是極為合適的人選。而且當初他在富察與楊林交過手,對其有印象。讓他領兵去靉陽,絕對可以妥善完成自己交給他的任務。
當巴雅喇領受了出征靉陽的軍命之後,二話不說立刻整軍備戰。他心中對楊林充滿了蔑視和敵意,對當初在富察讓其逃脫一事又悔又恨。這次他發誓一定要生擒楊林,洗雪大金雅爾古寨被襲和獾子溝戰敗之恥。
努爾哈赤在每次軍事行動前都很注重收集對方情報,所以他才派出托保等人前往靉陽。他的本意是想讓托保等人混進城當內應,但是王一屏和戴集賓許久沒回音讓他心生警惕,這才給了托保便宜行事的權力。
後金征服葉赫部後,在薩爾滸之戰損失的兵力立碼補充了回來。同時又經過不斷的抓捕野人女真,總體兵力比原先的六萬人馬還提高不少。但是剔除各地的駐軍,如今能調動的兵力約為四萬五千人。這一點與徐晉當初在軍事會議上的判斷差不多。
楊林偷襲雅爾古寨給後金方面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為了防止他故伎重施,或是再出現王林、張林、李林這樣的人來搗亂,後金又額外留下一萬人馬守護老巢。剩下的三萬五千人全部出征。
努爾哈赤決定自己帶三萬人馬直撲葉赫,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叛亂。同時命巴雅喇帶五千人馬前往靉陽,囑咐其能攻則攻,不能攻一定不要硬攻。只要拖住楊林等自己帶領大軍來匯合即可。
巴雅喇對兄長如此重視靉陽明軍心有不服,暗道不過是支不足千人的隊伍何必如此小心謹慎?自己只要三千人馬就可輕取靉陽生擒楊林。但是努爾哈赤定下的事不容有變,他也只能依命行事。
歷史上,後金在奪取沈陽和遼陽後,僅派出兩千人馬南下,就嚇得靉陽、鳳凰、鎮江、寬奠等城不戰而降。可見其戰力是比較強的。所以這也是巴雅喇不服楊林的根源所在。
努爾哈赤又告訴巴雅喇,一定要多派遊騎和斥候,嚴密監控靉陽周邊其他明軍動態,避免被對方圍攻。同時要聯系上托保等人參考他們探得的情況,來決定下一步的行事計劃,決不能麻痹大意。
扈爾漢、莽古爾泰、阿敏幾人聽說巴雅喇要去打靉陽,立碼跑到努爾哈赤面前請纓,嚷著要帶兵登上靉陽城頭活擒楊林。
努爾哈赤是答應過扈爾漢的,所以委派他做為巴雅喇的副將出征。至於莽古爾泰和阿敏,他需要倆人在鎮壓葉赫部的叛亂中衝鋒陷陣,所以沒同意他們的請求。
以往很聽話的阿敏這次可沒聽努爾哈赤的話,跪在地上死活要找楊林報仇。即便努爾哈赤威脅要嚴懲他也沒用,叩頭叩的滿面鮮血也毫不在意。
努爾哈赤是理解阿敏心情和遭遇的。自從薩爾滸山開始,直接和間接死在楊林手裡的後金軍民能有數千人。其中鑲藍旗的損失最重。而且阿敏被楊林一箭射成重傷,幾乎成了殘廢,換誰也咽不下這口氣。思慮一番後答應了他的請求。不過叮囑他必須要聽從於巴雅喇和扈爾漢的命令,不能自作主張魯莽行事。
莽古爾泰見狀也學著阿敏的樣子懇求父親讓他去,結果不僅挨了頓臭罵還挨了頓鞭子。他為此把仇恨記在楊林身上,卻沒反思自己為何被罰。
在後金大部分貴族眼裡,沒幾人能清醒認識楊林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對手。認為他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小人,除了運氣好偷襲了雅爾古寨之外,再無其他的戰功。對這樣的小人,人人應得而誅之。
所以努爾哈赤的孫輩中也有人想趁機在他身上撈取軍功,為自己今後的發展做打算。其中已故大貝勒褚英之子杜度,代善之子嶽托就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杜度和嶽托都是二十歲出頭,與楊林年紀相仿,屬於同齡人。倆人對楊林是極為蔑視和不服的,始終要為雅爾古寨和獾子溝之敗找回顏面,所以也懇請要隨軍出征靉陽。
努爾哈赤本打算帶著孫子們去征葉赫,這樣既穩妥又能歷練他們。可禁不住杜度和嶽托的軟磨硬泡,便妥協一步,隻讓杜度隨軍去靉陽,嶽托等其他孫子隨他去葉赫。
他這樣安排,就是想給褚英一脈攢點軍功,等自己百年後也好讓他們活的更好一些。雖然他知道楊林不好對付,可巴雅喇的五千人馬也不是泥捏的。只要不讓杜度親自上陣衝鋒,一切就都沒問題。
為了攻下靉陽,額附李永芳又給努爾哈赤獻上一條“妙計”。他建議後金軍進入明境後大肆抓捕漢民,把這些人的妻兒老小扣下,然後讓他們裝作難民混進靉陽。等大軍一到就裡應外合拿下城池。如果他們不肯,就把他們的妻兒老小全都殺掉。另外等攻城時,也可脅迫這些老弱走在前面擋明軍的箭矢炮火,減少自身的傷亡。
努爾哈赤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告訴巴雅喇等率軍進入明境後就照此辦理。他不信楊林對此能有什麽好的破解辦法。為了應對楊林所部的標槍和盾牌,他還讓後金軍多帶盾車、盾牌、蠍子尾、鉤鐮槍等武器。
萬歷四十八年一月初八,也就是托保等人到達靉陽城外的第三天,努爾哈赤率大軍向北出征葉赫。同日,巴雅喇率軍向南面的靉陽進發。
且說托保這人還是有頭腦的,他率人抵達靉陽後沒有貿然進城,而是在城外的山林中待了兩天,仔細觀察靉陽的情況。因為城外是城防工事的工地,都用炕席圍著,他們也看不清裡面究竟是什麽情況。所以數次想潛入察看,可惜都被巡邏的官兵發現。
即便是夜晚,他們也沒辦法摸進去。因為官兵不僅有巡邏隊,還有明哨和暗哨,戒備程度非其他城池可比。
托保等人只能在山包上遙望靉陽城,可城上大部分地段也被炕席圍著,根本就看不出什麽名堂。這讓他們心裡極為急躁不安,感覺靉陽上下隱約透著一股危險。為了弄清楚真實情況,他們便想著試探一下混入城中。
托保自己是不會去以身犯險的,他讓一名手下化妝成獵人去試探。 因為通過這兩天觀察,他發現有不少女真和蒙古的百姓可以進入城中。其中就有不少獵人裝扮的人。
化妝成獵戶的後金細作來到城門前,一眼就看到了有偵緝隊和還鄉團的人在執勤。此時他還不知道這些族人究竟是幹什麽的,還以為他們只是投了官軍混碗飯吃。其實他那裡知道,楊林不時的會對夷丁們進行技能培訓,同時灌輸有關部落和種族差異的觀念。
如他真假參半,反覆講建州女真努爾哈赤他們家的來歷,說他們是來自境外通古斯蠻邦的外來戶,與海西女真根本不是一家人。海西女真才是金國的後裔,跟努爾哈赤建立的偽金毫無關系。僅此一點,就讓偵緝隊和還鄉團的成員變的自傲起來。
遇到有來靉陽的女真百姓,還鄉團和偵緝隊的人往往先通過所屬部落進行甄別。如果說是海西女真,他們的態度會很好,問一些相關的問題來驗證;如果不是,那麽將接受極為嚴厲的盤問和檢查,甚至是毆打。
偵緝隊和還鄉團的成員中也有野人女真的人,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矛盾。楊林說野人女真是原金朝的遠方親戚,與海西女真各部在血脈上是一樣的。這樣就把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成員間的部族矛盾化解了。
化妝成獵人的後金細作很快就被攔了下來,幾名偵緝隊和還鄉團的人立刻將他圍住,第一句話就問他是那個部落的。同時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把他的弓箭、短刀和匕首都卸了下去。這是楊林教他們反間手段的第一招,不管對方是什麽人,先解除他的武裝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