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韓大福雖然也會做豆腐,但是做出的味道總是差很多,所以老韓頭兒索性就讓他專心種地。
還別說,各人自有天賦。韓大福種地打的糧食,都要比別人家多上兩成。趕上好的年景能達到三成。可別小看這兩三成的糧食,全家人就靠著這多出來的糧食活命呢。
老韓頭兒一邊做著豆腐,一邊把昨晚的事情講給韓二福聽。告訴他晚上睡覺精神點,防備有歹人闖進來。
韓二福則是寬慰父親讓他放心,自己和哥哥完全可以保護家裡人。而且周圍住著不少鄰居,若是有事都會來幫忙。
老韓頭兒還是不放心,告訴韓二福不能讓孩子們到處亂跑,尤其是兩位孫女,不準她們隨便出門。韓二福滿口答應,並說一定會看好孩子們。
父子兩個正在忙碌,城主管家派人告訴他們快點把豆腐做出來。因為天命汗努爾哈赤昨天派來了信使,要雅爾古寨的兵馬今天就啟程前往赫圖阿拉,準備征伐葉赫部。因此城主汪善急著擺酒宴,要給出征的將士餞行。
老韓頭兒一聽要打仗,也不敢怠慢,和韓二福加快手中的動作。不到半個時辰,兩板冒著熱氣的白嫩豆腐就點好了。其實也能多做,但是豆腐容易壞,而且隔夜還回生,所以每天做兩板豆腐是老韓頭兒固定的活計。
豆腐房外早有管家派來的驢車和阿哈在等候,裝完豆腐急三火四的就回去了。
老韓頭兒看著遠去的驢車,長歎了一口氣道:“不知道那個地方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真是作孽啊。”
韓二福湊上前小聲道:“爹,沒做豆腐前我去解手,聽前面老王家的大小子說,昨晚有偷狗賊來他們家偷狗,雖然把狗藥死了但是沒把狗偷走。他們家不敢吃這狗肉,打算一會兒就埋了去。我想用咱們偷留的那塊豆腐,跟他家換點狗肉吃。您說行嗎?”
老韓頭兒皺了皺眉道:“不行。什麽偷狗賊,那幾個人分明就是歹人。否則為啥不把狗偷走?再說了,你明知道這狗是被毒死的還敢吃,不要命了?而且韃子不吃狗肉,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咱們都得沒命。”
“爹,萬一您老昨晚是看花眼了,那幾個人真要是偷狗賊呢?另外咱家都多長時間沒沾葷腥了,我這不是想給孩子們吃點好的嗎。”
“糊塗!這年月哪來的偷狗賊?就是有偷狗賊還敢到韃子的地盤來撒野?”老韓頭兒不悅的道:“我活了一輩子遇見的事多了,還分不清歹人和偷狗賊?”
韓二福見老爹生氣了,忙笑嘻嘻的道:“爹,還是您有經驗。從小到大,我就信您的、聽您的。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誰讓我是您兒子呢?”
“別貧嘴了,趕緊收拾家夥什。等吃完早飯還得和你哥他們下地乾活呢。要不拔什庫查額葉老爺又該拎鞭子來了。”老韓頭兒說著抬頭看了看天,道:“老天爺可千萬別下雨啊,要不谷子可都完了。”
“爹,聽說他們出征挺熱鬧的,等會我去求查爺通融通融,讓我去看看。”韓二福一邊收拾做豆腐的工具一邊道。
老韓頭兒不滿的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象小孩兒似的喜歡看熱鬧呢?出征前是挺熱鬧,但是打起仗來就有好多人回不來了,有啥好看的?說句不好聽的那都是橫(四聲)死鬼(橫死:是指非自然死亡),看著都晦氣。再說現在馬上要秋收了,韃子們看的緊。你就安心乾活吧。”
“好的,爹。”韓二福無奈的答應一聲。他實在是不想下地乾活,苦累就不說了。關鍵是收了糧食也不是自己的,乾多少都是白乾。娘的,啥時候自己能有塊地啊?
雅爾古寨的出征儀式很熱鬧,又是祭天地神明、又是殺豬宰羊的。然後在震天的螺聲中,一群巫師拿著手鼓唱著請神調,在出征隊伍的前面又是蹦又是跳的。這是寓意戰士們出征受天庇護,凱旋而歸。
雅爾古寨共有適齡男子一千五百人,編制為五個牛錄,隸屬於正藍旗。這次出征的人馬有四個牛錄一千二百人,佔了整個寨子人馬的八成。
如果放在以前,雅爾古寨至少要留一半的人馬看家。但是現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薩爾滸大勝的喜悅裡,忙著分配和享用各種戰利品,以致自信心和士氣空前高漲。狂傲的認為誰敢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惹事?
按照以往的規矩,寨中要不斷派人巡察領地的情況,防止有敵人偷襲。但在薩爾滸、開原、鐵嶺等一系列的勝利後,讓他們產生了“女真人天下無敵”的心理。別說是派人在領地內巡察,就連眼前的幾座山丘都懶得安排人去看。這種心理和氛圍掩蓋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此次天命汗要出征葉赫部,對戰利品的渴望讓他們把絕大部分男子都派了出去。他們那裡會料到,在叛徒的出賣下,雅爾古寨的底細早就被靉陽官軍掌握了。
這支官軍在備禦楊林的帶領下,就仿若那潛伏在叢林裡的洪荒惡蟒,早就把嗜血的目光盯在了這裡。
出征儀式整整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在眾多女真百姓們的歡呼聲中。五個牛錄的人馬披掛整齊士氣高昂,首尾銜接逶迤出城,向赫圖阿拉方向而去。
汪善今年四十七八歲,身體矮壯敦實,滿臉的胡須和塊狀的肌肉顯得他很粗獷。他自詡有三大愛好,錢財、烈酒和美女。若是離了這三樣,則毫無精神。
他看著逐漸消失在山丘上的隊伍,心情大好。暗道等大軍出征葉赫回來,一定會帶來無數的戰利品和奴隸。聽說葉赫的女子長相俊俏,老子到時候可得挑幾個小娘們享用。
天命汗哥哥把我派到這個地方當城主,明著是懲罰我,其實城主的生活真是神仙般的生活。不用上陣廝殺,也不用操心各種雜事。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城裡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都在自己手裡,當個皇帝也不過如此嘛。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娘們兒,嘿嘿,那都不是事兒。
“伊勒根,我這幾天憋得慌,打算今天就把老韓家那兩個小丫頭辦了。你去替我傳個話,就說大奶奶要見見這兩個丫頭,收她們做婢女。”汪善一提到老韓家的兩位少女,就不由自主的流口水。
滿族旗人內部稱呼男子為爺,女子為奶,這都是尊稱。所以汪善的妻妾按順序以幾奶奶、幾奶奶相稱。
“主子,您聽奴才一句勸,這事還得先忍忍。一是你早先扣了朝鮮使團,讓汗王很生氣;二是大軍上午才出征,您若是近了女色,算是對將士們不敬。萬一讓多壁貝勒他們那些人知道了,又該在汗王面前說您壞話了。”伊勒根三十多歲,是汪善的管家和心腹。
“放屁,你之前就說讓我忍,我得忍到什麽時候?老子不把這兩個丫頭辦了,心裡有多難受你知道嗎?”
汪善忿忿不平的道:“就多壁那老家夥,我還真不怕他。娘的,他是汗王的族弟,我也是汗王的族弟。誰也不比誰多啥!他仰仗的,不就是他兒子是大貝勒代善的人嗎。我要是有兒子,還輪得到他猖狂?!”
汪善活了半輩子只有女兒沒有兒子。為了生兒子,他是娶了五房老婆,結果愣是沒有一個給他生兒子的。結果他成了家族裡時常被取笑的人。這讓他怒不可遏的同時又沒有辦法。沒有兒子做繼承人,他做什麽都沒勁。結果在薩爾滸之戰中出工不出力,消極避戰受到了處罰。
汪善雖不是努爾哈赤的親兄弟,但都是一個太爺爺的後裔,倆人關系也不錯。努爾哈赤本想罵他一頓再罰幾個錢就得了,沒想到被多壁進了讒言。說要大義滅親,否則寒了將士們的心就不好辦了。努爾哈赤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發落了汪善。
多壁為何要陷害汪善?其實原因很簡單。多年以前,那時的汪善打起仗來還是很驍勇的,因為戰功分了幾名女子。多壁也是酒色之徒,便想從其手中要兩個女子玩玩。但是汪善不僅不換,反而當眾譏諷他作戰膽小如鼠、畏縮不前,倆人因此結下仇怨。
在薩爾滸之戰中,多壁身為固山額真(旗主)未領軍到達戰場,因此被努爾哈赤革職並收回所有賞賜和俘獲。他心有不甘,正好汪善作戰不力。他懷著“我不好別人也別想好”的念頭就壞了汪善一把。
汪善平時很跋扈,所以遇事了也沒人為他求情開脫。在沮喪和懊惱之下來到雅爾古寨,他就徹底放飛了自我。整日酒色不斷。尤其是對女人,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要不是伊勒根看著,他不分醜俊老少能把全城的女人都睡個遍。
汪善豪言,不管是誰家的女人,只要能給他生個兒子,除了給金銀財寶,還給房子、給地、給奴才。可惜啊,事與願違,在他睡過的女人中還沒有好消息傳來。
伊勒根見汪善動怒,忙道:“主子,您就是要辦那兩個丫頭也別選今天。畢竟那邊汗王要領兵出征,您在這邊那啥,這事兒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您再忍兩天,到時候奴才一定把哪兩個小丫頭送到您房裡去。”
汪善瞪著眼睛想了想,覺得伊勒根說的有道理。畢竟努爾哈赤在前邊打仗,自己在後面睡女人。這事怎麽感覺都別扭。多壁壞過自己一次了,難保不借這個事再壞自己一次。自己還真得小心點兒。
“行,那就按你說的辦。過兩天我再把哪兩個小丫頭辦了。”汪善說到這咽了下口水,道:“你現在快些回去,告訴五奶奶去我房裡等我。”
“嗻!”伊勒根打了個仟兒,暗中佩服汪善的精力真是旺盛,自己都比不上他。他若不是仗著天命汗族弟的身份執掌一城,充其量就是一個酒色之徒。
當日下午,汪善和五奶奶在房裡一直折騰了到了一更才消停。兩個人累的氣喘籲籲,赤條條的趴在炕上。
“爺,你真厲害。弄得人家渾身都散架了。不過人家感覺你這屋裡好象有耗子,怎麽總有細小瑣碎的動靜呢?”這個五奶奶三十多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也只有她才能經得住汪善的反覆折騰。
“你這娘們兒盡瞎說,這屋裡都是磚鋪的地,牆也是石灰抹的牆,也沒看到那有耗子洞,哪來的耗子?”
汪善說著一翻身爬了上去,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