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兒可曾訂婚否?”袁術手不得閑,嘴上倒是沒把楊修忘去。
楊修見袁術醜態也不嫌棄,擺出一副男人都懂的微笑答道,“未曾聽母親念叨過。”
袁術本是探楊修喜好,見楊修此番作態,詫異於剛十二歲的楊修竟露出不似初哥的表情的同時心中了然:“聽季兒(楊修母親)說你還沒有服侍的丫鬟,回頭舅舅送你個暖房的。”
事情沒辦先收禮,放二十世紀這種事也不能做,楊修趕緊推脫:“修還年幼,尚不得男女之事。”
“無妨,明日我就與你母親說道。”袁術心裡念叨這家夥小小年紀都知男女之事,擺手一揮定下主意,而後又神秘問到,“今日多有感慨,然修可聞一讖言?”
“舅舅請講!”楊修姿態擺足,看了半天長輩風月不垂頭的他此刻卻像晚輩一樣低頭傾聽。
“乃是遊俠間的戲語,毋須當真。“袁術很滿意楊修的姿態,推開侍女靠近楊修在耳邊小聲說道:“汝南街頭常傳有讖言‘代漢者當塗高’。”
楊修瞳孔一怔,在袁府只是通過袁術歷史上的行為和其言語之間對漢少有敬畏才把其歸為造反派,不想這廝在馬車上竟毫不掩飾。
也不想猜他所想,二世為人的楊修在少許停頓後湊到袁術耳邊,“此塗可是與舅舅表中‘路’字同意?”
袁術喜不自勝,恨不得此刻摟住楊修狠狠的親一遍,眼笑眉飛道:“當是如此!今日方才知道世上果有高山流水之情。”
與此同時,袁府內
張邈拿出剛寫的字帖,扶著胡須反覆默念,點頭讚道:“行文流暢,大道至簡,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文字。”
吳子卿接過文字也是情不自已:“我等應助長此子之勢。”
與此同時,袁紹跪坐在竹席上舉杯與其庇護下的黨人共同舉杯共飲,正在興奮之余卻聽許攸在旁鼓噪:“弘農楊家一向規行矩步,今日觀此子卻非池中之物,會不會突生變故?”
何顒也覺得楊修不似凡人,尋常利益難以綁定,於是也皺眉頭補充:''子遠所慮亦是吾之所慮,弘農楊家本是參天大樹,恐此子難以掌控!”
他和許攸不是袁紹這種有三公頂在前面的大族,若被揭發大概率會被身首異處,這種關於身家性命的投資要比袁紹等人謹慎地多。
張邈正咀嚼這短短幾行文字的深意,聽眾人的猜測頓生反感:“楊修即入得黨人,即是吾輩中人。且觀其文字,無不是慷慨激昂,忠君愛國。為何諸位倒顯得瞻前顧後,難不成要做那反覆小人?”
張邈與在坐的很多投機客不同,他自身是資深老黨人,在黨人領袖陳藩被宦官曹節殺害後已然是黨人的精神領袖。
張邈二句話噎的眾人尷尬不已,袁紹見氣氛驟降於是開始發揮其端水的能力,“修雖年幼,尚須諸位共同引導。楊家與袁家雖戚戚相關,然我等所圖不足告楊司空,應於暗中徐徐圖之。子遠,你可有好的建議。”袁紹給自己人設立為禮賢下士,好客重道,因此齷齪之事常托許子遠提出。
當然袁紹此番言語純屬往自己臉上貼金,因為袁家家主袁逢和其嫡長子袁基做為既得利益者與弘農楊家同是朝中與宦官共存的“妥協派”,袁紹做為庶出根本就無法代表袁家,甚至於同是嫡子的袁術也是遊離在袁家核心權利之外的存在。
“安排一人在其身邊便是,省的在這無端的猜忌。”最年輕的陳蕃之子陳逸自父被宦官迫害後可謂是對宦官以及背後的靈帝都恨之入骨,平日東躲西藏今日難得也在人群之中。他見眾人未能同仇敵愾卻為個黃口小兒爭論不已,不得不由自己提出這小人之道。
做為舅舅袁紹還不知道自己快和弟弟成為一丘之貉,且還被袁術捷足先登,此時他仍鼓作猶豫不做決定,私下裡給許攸使出給出附議眼色。
這前世給他送終的許大人立馬融會貫通,“可遣一女子照顧楊修飲食,日後能做妾也是狀美事。”
在座的大部分本就是洛陽最大風月地醉仙居的常客,聞此計不約爾同想起什麽開心的事情尬笑不停。
只有張邈與吳子卿對之嗤之以鼻,但是兩人看到袁紹擊掌稱妙以及各人如釋重負的表情也不好表態,互相一視後紛紛苦笑裝啞巴。
大家都是玩政治,心裡知道共識都是靠妥協爭取來的。
袁術剛送楊修到楊府門口,一路上風流才子的形象瞬間收斂,也不與楊修客氣把其半送半推著趕下車,轉頭就催車夫抓緊離去。
楊修疑惑著剛下車站住,楊府的側門瞬間大開,他莫名其妙被一堆甲兵團團圍住。而剛開出幾步的袁術馬車也被在外圍的士兵逼停,只見一女子緩緩的從楊府走出,見來人性情大變情緒頓時就晴轉陰叉腰怒罵道:“好你個袁大頭,快給我滾下來。”
楊修抬頭一看正是自己母親,上前行禮卻見母親風風火火的衝到袁術的馬車上,剛才還神氣活現的袁術隨後就被扯著耳朵就拽下了馬車。
楊府內
楊修進主廳就看父親和一位淡定自若的男子跪坐在的地上喝著茶水,這男子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面孔談不上英俊,但目若朗星,使整個人有一種看透事務的精明。
楊修見他相貌不知為何心臟開始悸動,呼吸也變得遲鈍起來。
還好後進門的袁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見他摸著自己紅腫的右耳就跑在楊彪面前抗議:“楊彪你管不管自己夫人了,我堂堂朝廷命官被一女子當街……如此那般的……成何體統!”
袁術見楊彪旁邊男子抿著嘴就要憋不住笑,氣不打一處。飛濺的口水調轉槍口喊出一個讓楊修冒出一身冷汗稱呼;
曹阿瞞!你倒是清閑,聚會你不去跑這裡喝茶來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增廣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