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紀成林跟了方如今之後,這方面的能力增長了不少。
其實,紀成林人本身就很聰明,只是以往的行動組任務多半以抓人、跟蹤、盯梢為主,留給眾人發揮的余地並不大,紀成林的能力並未充分顯現出來。
紀成林能夠在兩個小時拿下許錫光的口供,方如今也是大為高興。
“趕緊說一說!”
“許錫光是真正的日本間諜,真名叫松下哲也,他所在的情報小組代號‘蜜糖’,其職能和任務跟其代號有著緊密的聯系,說白了就是不斷地策反中國人,尤其是在政府各個要害部門的中國人。
許錫光這次一共交待了十個人,其中就有一位成員,是他們花費重金混進了警察分局做了一名副局長,這是十個人的名單,其中兩個都在警察分局,一個在交通委下屬的路政處,都是些小頭目。這十個人當中,只有兩個是日本人,除了許錫光之外,就是這個柳護士了……”
“柳護士的真名和代號是什麽?”
“許錫光只知道柳護士的代號是‘白狐’,並不知道其真實姓名,而且這個‘白狐’平日裡基本上不參與‘蜜糖’小組的具體事務,一切具體事務都由許錫光一人負責。”
“找到電台了嗎?”
紀成林趕緊說道:“電台並沒有在他的家裡,是放在商貿行的一處密室裡,許錫光雖然只是商貿行的一名股東,但他很有能力,幾乎架空了商貿行的負責人,將商貿行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我已經派人去取電台和密碼本了。”
“許錫光和柳護士是什麽關系?”方如今問道。
柳護士既然是‘蜜糖’小組的頭目,但又不掌管具體事務,這樣的身份難免讓方如今心中猜測。
而且,已經弄到了“蜜糖”小組的成員名單,這些人將在自己嚴密的監控之下,基本上再無逃脫的可能。
倒是這個柳護士身份特殊,一定是日本間諜組織裡的重要人物,她才是方如今想要搞清楚的首要目標。
“據說此人是特高課的高級特工,但許錫光對她的情況知之甚少。”
方如今沉聲問道:“那這次給柳護士下達的任務,是通過什麽方式下達給許錫光的呢?”
“根據許錫光的交代,並不是通過電台,而是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家中,約定了死信箱傳遞情報。”
方如今一聽不由得有些奇怪,許錫光雖然有電台,但電台的聯絡是有嚴格的使用時間的,並非隨時都處於待機狀態,緊急情報的傳遞通過電台並非是最佳方式。
這次特高課使用了直接聯系的方法,足以說明其心情之迫切。
而且,既然這個打電話下達指令的人知道許錫光的掩飾身份,說明他在間諜組織中的地位要高於柳護士和許錫光。
方如今說:“這個‘蜜糖’小組跟我們以前破獲的間諜小組組織結構略有不同,但他們也是以情報小組的方式工作。
自從臨城的間諜組織相繼被我們破獲之後,特高課也學乖了,大部分的情報小組都進入了蟄伏狀態,這個‘蜜糖’小組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勇野健這次被捕,這個小組說不定還會繼續蟄伏下去。
根據上海傳來的情報,
特高課為了恢復臨城的情報能力,可謂是下了一番功夫。 根據他的初步推測,隱藏在臨城的情報小組甚至多達幾十個之多,這些小組的人員繁多,日本間諜和漢奸特工相互混雜,這讓情報網的管理非常的困難,所以特高課的松井又派了一個重磅人物來臨城主持大局。
但是,臨城的情報網絡如麻一樣,一時之間不容易理清,所以這個負責人正在按照情報工作的重點不同,劃分了幾個情報區,這個情報區跟地域並無一定的聯系,每一個區的都有一個情報頭目負責,而這個情報頭目再向總負責人負責。”
紀成林一聽恍然大悟:“這麽說起來是有些奇怪,柳護士不管‘蜜糖’小組的具體事務,但還擔著組長的頭銜,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方如今微微頷首:“再說說許錫光對於柳護士的口供情況吧!”
“根據許錫光的交代,之前他才是“蜜糖”小組的負責人,而一年多以前,該小組接到了上峰的命令,轉入了柳護士的領導之下。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許錫光和柳護士接觸的機會並不是很多,但柳護士給他的感覺是,此人情報工作經驗非常豐富,很善於偽裝自己的真實想法,即便是面對面,許錫光也很難猜透其真實想法。”
誠如紀成林所匯報的,許錫光對柳護士也並不了解,只是知道這個女人是資深的精英特工,素來行蹤隱秘,行事謹慎,他以前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也正是轉入柳護士麾下才真正見到了真人。
這絕對是價值巨大的一條大魚!
能夠動用柳護士這樣的精英特工,足以說明特高課對勇野健的重視。
讓方如今略微感到擔心的是,既然特高課啟用柳護士,說明一定留了全身而退的後手,這個後手到底是什麽,現在還不得而知。
“老紀,這次的抓捕行動一定要做到非常嚴密,絕對不能讓她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說什麽也不能漏網。”
紀成林道:“這個請組長放心,我早就在和武衛商量這件事了。不過,既然柳護士和許錫光的上線在臨城,那麽他們之間一定有聯絡方式,得想個辦法,把這個家夥引出來。”
根據方如今的猜測,既然柳護士是精英特工,能夠啟用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臨城市情報網絡的臨時負責人,更是一條大魚。
他現在對於日本間諜的抓捕已經非常淡定了。
若是在以往,通過許錫光挖出了“蜜糖”小組,不用說,最少會有一大批的日本特工落網,這足以將日本臨城情報網捅開一個大窟窿,這樣的誘惑,任誰也無法心情平靜。
但方如今經歷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不能說是麻木了,而是習以為常了。
一些小蝦米似的日諜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他現在的目光已經聚焦在臨城情報組織的臨時負責人這條大魚身上了。
情報工作就是這樣,只要抓捕敵方的重要人物,那麽他所接觸的所有人員和組織,就不可避免地要遭受重大的損失和打擊。
只要此人落網,就會直接導致臨城特高課情報組織在一夜之間陷入癱瘓和崩盤,並且會折損大部分的精銳。
這就是情報工作的殘酷性。
方如今要做的就是通過柳護士,順藤摸瓜找到這個臨時的負責人,給予日本間諜組織重創。
“老紀,這次特高課通過許錫光傳遞給柳護士的是什麽情報?”
紀成林匯報道:“紙條上寫著一組數字,他看不懂,猜測應該是上級和柳護士才掌握的加密方式。”
這就難辦了,方如今皺眉,輕輕揉捏太陽穴,原以為通過許錫光搞清楚特高課的具體行動方案,現在看來很難實現這個意圖了。
紀成林道:“組長,既然無法獲取對方的行動方案,咱們乾脆直接把柳護士拿下,按照許錫光這樣的模式給她十八班刑法都來一遍,即便她是銅皮鐵骨,我也能撬開她的口。”
紀成林很有自信,對付女人的法子比男人要多多了。
這倒是個辦法,但是和自己想的並不一樣,方如今在辦公室裡不停走來走去,仔細思索著紀成林匯報的這些信息,可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覺得事情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麽樂觀。
還是之前的那個疑問。
勇野健已經被捕數日了,站在特高課的角度考慮問題,如果他開口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而啟用柳護士這樣的精英特工去滅口,如果不能全身而退的電話,其代價是不是有點大?
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這麽這麽做呢?
“老紀,許錫光的口供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紀成林下意識地一怔:“組長,你是說許錫光跟咱們耍心眼兒?”
“到底是不是在耍心眼兒,其中的真假只有許錫光自己知道。”
紀成林一聽不由得暗自讚歎,當初他審問拿到許錫光的口供時,簡直就是欣喜若狂,終於完成了方如今交給自己的任務,根本沒有想到確認信息的真假。
“組長,你這麽一提醒,我還真就覺得有這種可能性。按理說許錫光已經屈服,生死操於他人之手,應該不會說謊隱瞞。但是柳護士的身份太過重要,咱們不敢有絲毫的僥幸之心,必須要再次確認其口供的真假。”
方如今微微頷首,對紀成林命令道:“老紀,我們不能單憑許錫光的一面之詞,一旦他說的是假話,就極有可能導致這次行動的失敗,那我們可就成了大笑話了!這樣,我親自會會這個許錫光。”
許錫光此刻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綁在木樁上奄奄一息。
負責行刑的行動隊員見組長和隊長進來,連忙立正敬禮。
紀成林一揮手,讓他們先出去,地下室中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和許錫光。
紀成林親自動手給許錫光頭上倒了一桶涼水,將其激醒。
“許錫光,醒醒,有話要問你!”
紀成林一把揪住了他的頭髮,讓他抬起頭以便能夠看到方如今。
方如今坐在對面的審訊桌之後,微微仰頭看著這個日諜。
“許錫光,我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是臨城軍事情報站行動組的負責人,這次跟你談話主要是想核實幾個情況。”
許錫光睜開腫脹的雙眼看向方如今,有氣無力地說:“不是……都已經交代了嗎,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問?”
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傷口,開口說每一句話都要付出極大的勇氣。
方如今語氣生冷:“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其他的不用多說!”
“‘白狐’在臨城還有沒有接觸過其他的人?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跟我說!”
審訊室頓時陷入了沉默。
許錫光在腦子裡迅速地轉了幾圈,回想著自己方才交待的口供中的疏漏之處。
約莫過了五分鍾,才緩緩開口:“我只知道有個叫叫作陳嘉豪的男人在追求她,但她始終沒有答應,那個男人曾經幾次跟蹤他。我本來提議給這個男人一點教訓的,但她沒有同意!”
柳護士的這個追求者,已經在方如今的掌握之中,對於案件的偵破而言意義並不是很大。
“許錫光,你再好好想想, 這個人我們已經掌握了。”
許錫光歎口氣說:“除了他之外,我是真的不知道了。‘白狐’這個人做事十分謹慎,也不愛接觸其他的人,我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或者,她有些接觸的人,但沒有跟我提及。”
“這次通知你給‘白狐’傳遞情報的人是男是女?”
“是個男人!但是聲音應該是經過了處理,和原聲根本不一樣。”
他對這個人的聲音根本就不熟悉,無從辨別。
“以你的級別,什麽樣的人才會知道你的掩飾身份和聯系方式?”方如今追問。
“應該是我在上海總部的上級,但是這個人到底是誰,我並不清楚,以往只是通過電台進行聯絡,從未見過面。”
方如今微微點頭,臨城表層的特高課間諜組織幾乎被鏟除了,但隱藏在深處的間諜依然還在,鏟除起來難度極大。
特別是新來的這個臨時負責人,給方如今的感覺是,此人非常狡猾,老謀深算,令人捉摸不透,是個很難對付的對手。
“如果‘白狐’需要跟上海聯系,是不是通過你的電台?”方如今惦記著許錫光傳遞給柳護士的密碼情報。
“很少,我猜測她應該有屬於自己的電台。但她從來都沒有提及過,我也沒問。”
正在這時,有行動隊員在地下室門口敲門,紀成林走了過去,兩人低聲耳語了幾句。
紀成林很快回到了方如今的身邊,低聲道:“柳護士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