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警察今天休息,故而並未穿警服,只是陪著老婆孩子在一家飯莊中吃飯,很是隨意地一抬頭就看到了福岡能活。
當即,不顧老婆的抱怨,撇下老婆孩子出了飯店。
兩點鍾的時候,方如今就得到了消息,在得知確定了福岡能活的落腳點之後,當即派出紀成林和李明軍跟蹤監視福岡能活。
這天下午,福岡能活再次出門,一路徒步走過幾條街區,進入中部市區。
上午,他已經打聽到了,自己的同伴中井桂一一夜未歸,基本上已經確定被捕或者是玉碎了。
這對於福岡能活是個沉重的打擊。
但是,他又不甘心,幻想著中井桂一是受傷躲在某處或者是其他的方面,這才耽擱了和自己聯絡。
這次要去一次中井桂一的落腳點,進行最後的確認,然後再向老柴進行匯報。
之所以並不著急,是因為他非常肯定中井桂一的被捕並不會造成其他情報人員的危險,這一點上,禿鷲小組做的非常好。
但是,畢竟是去中井桂一的落腳點,這一次他顯得更加小心,一路上接連做出幾次反跟蹤的動作,要不是紀成林和李明軍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配合又極為默契,交替跟蹤,差一點就跟丟了人。
這一情況,反而讓紀成林有些興奮,今天福岡能活的行蹤如此詭秘,接下來一定有情況發生。
“前面就是采菱路了,再過去就是采荷路,馬上就要到中井桂一的住處了,”福岡能活來這裡做什麽?”
看著福岡能活的背影,紀成林不禁有些疑惑,他們之前對臨城城內的地形圖紙都有過研究,已經把大致地形記憶下來,這也是他們做情報工作的基本常識。
中井桂一的住處有行動隊員在蹲守,為的就是等魚上鉤。
李明軍左右看了看,腳步也放慢了下來:“咱們的目的是順藤摸瓜,而非僅僅抓住福岡能活,蹲守的兄弟可千萬別打草驚蛇了。”
紀成林道:“你繼續盯著他,我趕緊去知會一聲。”
李明軍繼續負責跟蹤,他再次把距離拉開,繼續前行,此時街道上行人很多,他夾雜在人群裡,遠遠地看著福岡能活來到一處街角,轉了個彎就不見了蹤跡。
李明軍並不著急,他估計這又是一個對方的一個反跟蹤動作,於是腳步一停,轉向街道旁。
突然,一個巡警出現在李明軍的視線裡,正在以審視的目光看向他。
這一帶住了不少的高官,負責治安的都是警察中的精乾力量,只要他們感到懷疑,都會上前進行盤問。
李明軍表面不動聲色,正準備離開,可是這名巡警快步向紀成林走了過來,並用手中的警棍指向李明軍。
李明軍隻好身形一頓,停下腳步,身形一正,迎著巡警微微頷首,嘴裡搶先說了一句:“警官好!”
巡警有些條件反射般,也是點頭一禮,嘴裡也應了一句:“你好!”
李明軍接著微微一笑,再次說道:“您有何見教?”
說著掏出一根煙遞過去,在掏打火機的時候,“無意”中露出自己的證件一角。
這些警察對臨城站這種藍色封皮的證件太熟悉了,當即條件反射就要敬禮,卻被李明軍一把拉住了。
“不要聲張!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那警察臉色僵住了,手腳無措。
李明軍道:“左前方那個穿白色短衫的是偷兒,去抓他!”
警察這才恍然,撇下李明軍直奔那個白色短衫的男子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就看見剛才已經轉過街角,不見蹤跡的福岡能活,又再一次出現,往回走了過來。
李明軍腳步不停,繼續向前,在街道上和福岡能活擦肩而過,待再次轉身之時,就看見福岡能活的身影遠去,李明軍的身影再次出現,尾隨著福岡能活跟了上去。
福岡能活拐過街口,進入一條街道,一直向前走,期間路過了中井桂一的住處,而裡面沒有任何動靜,說明紀成林已經知會過蹲守的兄弟了。
福岡能活並沒有停留,而是快步通過,繞了一圈之後,登上了附近的一座開放式的辦公樓,從窗戶上窺探中井桂一的住處。
院落裡空無一人。
福岡能活有些失望地從辦公樓裡出來,看來中井桂一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不得不向老柴報告了。
紀成林很快就和李明軍匯合了,這得意於在中井桂一住處附近安排的諸多眼線,讓紀成林以最快的速度鎖定李明軍的位置。
兩人一路跟蹤,就看到福岡能活來到了一處院子的門口。
只見福岡能活左右看了看,這才上前敲響了院門,不多時院門打開,露出一個青年男子的面容。
青年男子見是福岡能活,微微點頭,側身相讓,福岡能活閃身而進,院門隨後關上。
而這一切,都被紀成林二人遠遠地看在眼裡,他們猶豫了一下,這裡情況不明,特別是目標地點附近就有個二層的茶樓,是個非常好的觀察點。
兩人決定不能貿然靠近,於是便在附近的書攤買了份報紙,避開茶樓開窗的一側,遠遠地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目光正好能夠看到這處大院的門口,然後繼續等待。
這處宅院的面積不大,是個三進的小院,福岡能活跟著青年男子進了房屋,走過一進的前廳,直接到了最後面的堂屋,青年男子伸手示意,說道:“組長很快就到,請稍後。”
福岡能活聞言,趕緊欠了欠身,連聲點頭答應道:“好,好,我就在這裡恭候。”
男子也沒有再理睬福岡能活,而是來到窗口,向著對面的二樓的一個茶樓做了個摸頭的動作。
從對面的二樓居高臨下,可以將外面街道上的情況看的很清楚。
福岡能活剛剛在椅子上坐下,看到青年男子的動作,又趕緊起身解釋道:“請放心,我來的路上很小心。”
青年男子也聞言並沒有接話,而是繼續看著茶樓的方向,直到茶樓的某扇窗戶忽然關上了半扇,他才微微點頭,轉身出了客廳。
看著青年男子離開,福岡能活也松了一口氣,身邊無人,神情也就放松了許多。
他來的時候格外謹慎,就擔心身後有尾巴跟著。
時間很快過去了二十多分鍾,福岡能活不禁有些不安,他抬手看了看手表。
這次不同以往,自己要報告的是一個壞消息,不知道要如何承受組長的暴風驟雨。
正在苦悶之時,聽見外面腳步之聲傳來,房門推開,兩名長衫男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組長!”福岡能活身形一頓,趕緊起身行禮。
為首之人正是禿鷲小組的組長,代號為山雞的老柴。
他身後的男子顯得年輕許多,只是看上去十分瘦弱,但若是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功夫極好的練家子。
今天是約定的見面時間,老柴並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還以為是一次例行的匯報,見到福岡能活,哈哈一笑,抬手製止他的動作,和顏悅色的說道:“都是自己人,請隨意,我早就說過,不用太過拘束。”
盡管老柴刻意表現的親切和藹,可是福岡能活對老柴實在是極為畏懼,不敢稍有懈怠,特別是今天的場合非同尋常,讓他緊張不已。
老柴又轉頭對那名瘦弱青年說道:“你去外面守著!”
“是!”瘦弱青年微微點頭,躬身退了出去,從外面將門掩上,然後垂手侍立。
老柴這才轉身落座,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示意福岡能活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福岡能活人雖然坐下來,但屁股壓著半邊椅子,身形挺直,不敢稍有怠慢,頭上的汗珠也是滴滴答答地落下。
老柴看他實在拘束,哈哈一笑,也不再勉強,直接開口問道:“說說吧,這幾日你們的監視和跟蹤的成果?”
福岡能活擺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臉色,起身立正,張張嘴道:“組長,對不起,中井桂一可能出事了!”
“什麽?”
老柴的笑容頓時凝固:“到底發生了什麽?”
福岡能活將昨晚他和中井桂一跟蹤蔣進,結果暴露導致被圍捕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老柴直感覺腦殼疼,他昨天出城進貨,今天一早才趕回來,對於昨夜的事情只是聽說,並不了解詳情,更加沒有和福岡能活、中井桂一兩個人聯系起來。
“確定嗎?”
“我已經去過他的住處,並啟用緊急聯絡方式……”福岡能活無奈地搖頭。
這等於做實了,老柴忽然劈手扇了福岡能活兩個耳光:“混蛋,昨晚就出事了,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報告?”
“因為……”
福岡能活支支吾吾地將自己的理由說了,但這顯然在老柴的面前站不住腳。
氣急敗壞的老柴又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你知不知道這會給咱們小組帶來多少危險?”
福岡能活口口聲聲說中井桂一不知道組內更多的情況,但萬一福岡能活平時在和中井桂一的交談中無意透露一些信息呢?
他們的對手可不是普通的對手,便是連探針小組也在臨城站的手上吃過大虧,難道禿鷲小組就能強過探針小組。
老柴自問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的。
那麽多比禿鷲優秀的諜報小組,還不都是栽到了臨城站的手裡,他老柴就比別人多個腦袋?
老柴的話讓福岡能活感受到了難以言表的恥辱。
他梗著脖子:“組長,如果這次出了什麽差錯,卑職願意一力承當責任!”
認錯總行了吧?
何況他覺得自己不會被人盯上,且中井桂一也不可能從自己這裡得到關於小組的情報。
沒想到,主動表態又換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不是承擔責任的問題,這會影響到臨城整個情報網絡的運作。”
老柴這麽說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前,在情報網絡百廢待興、即將初啟的態勢下,石原熏身邊所用之人不多。
老柴因為老成持重,成了石原熏非常倚重的人物,這對他的發展非常有利,老柴正等著在石原的帶領下做出一番成績之時,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他難以接受。
若是此事被石原熏知道,以石原熏的謹慎,自己好不容易經營的聯絡地點怕是要被無情地舍棄,這可都是老柴的心血啊。
“福岡君,也許你也暴露了,只是你自己還未察覺到而已。這樣,原來的住處就不要回去了,立即轉移好到臨城郊區,尋個隱秘的地方避避風頭。”
福岡能活心中一陣悲涼,感覺自己要被無情地放棄了。
“組長,我可以繼續留在城裡戰鬥,即便是暴露被捕,也不會透露……”
老柴一聲厲喝:“夠了!這是情報工作,比拚的不僅僅是武力,還有頭腦,尤其是對危險的感知。這是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福岡能活趕緊點頭答是。
老柴無奈地看看堂屋的陳設,這裡也不能久留,而且要暫時舍棄。
“福岡君,沒有我召你回來,你一定不要自作主張返回,這條命令必須遵守。”
“是!”
當即,老柴讓福岡能活先行撤離,而他則是帶著那個瘦弱的青年隨後離開。
殊不知,這兩夥人出門之後便被紀成林和李明軍分頭跟上了。
李明軍意識到福岡能活是往出城的方向走去,便趕緊在半路打了個電話給組裡,報告了情況並請求支援。
另一邊,紀成林意識到前面的兩個人既然跟福岡能活接頭,多半有一個是福岡能活的上線,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一不小心把人跟丟了。 uukanshu
而老柴也十分的謹慎,帶著自己的手下在城裡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一直到太陽西斜的時候,才往自己的店鋪走去。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但紀成林猶如一條影子,悄無聲息地跟在老柴身後時,一名巡警突然後面追了上來,擋在了紀成林面前。
“你,站住!我剛才看見你偷了人家的錢包!”巡警大聲喝道,口氣凌厲。
紀成林一愣,他萬萬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竟會被人誤會是小偷。
為了避免暴露,他並沒有公開身份,而是立刻解釋道:“警官,你誤會了,我沒有偷人家的東西……”
“他媽的,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麽說,還要警察做什麽?”巡警不耐煩地打斷他,“雙手抱頭,我要搜你的口袋!”
紀成林心中焦急如焚,這可是他執行任務的關鍵時刻,不能讓這個誤會耽擱太久。
表面上還得表現得跟普通市民一般,只能任由那警察搜身。
當那巡警摸到他的腰間時,登時一怔。
“別聲張!趕緊滾,不然老子斃了你!”
紀成林的狠話是笑著說出來的。
沒聽到的還以為是他在給警察說好話。
紀成林顧不上那個警察愣神,鞠個躬,繼續往前走去。
然而,當在向前搜索時,卻發現老柴和那個手下已經消失在大街上。
紀成林心中一沉,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了。
被指認為小偷絕對不是一個偶然,自己著了日諜的道兒,這次跟蹤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