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魁梧男子用手中通體漆黑的埋鞘環首橫刀拄了拄地,厲聲說道
“一旬之後會有人來接幸運者離開,記住!只能有兩個人活著,不想死的,就殺了你面前的其他人”言罷,男子轉身上了船。
二十四個看樣子不過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被趕上船隨後又一一在這座島的不同地方趕下船…
呵啊…哈…哈…
床上,青年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呢喃道“八年了啊”
大越國,京城,皇家禁地鏡山深處遠遠望去,湖邊三層的木屋鱗次櫛比有十六七座呈月牙形半圍著青石磚鋪地的廣場。與不遠處的古林、湖泊襯托之下倒給這美景添了幾分煙火氣。
某座房舍三層,一間屋子內,露台邊,一青年男子看著不遠處的鏡湖,左手握著茶杯,腿上一隻玄貓端坐,右手摸著貓頭,無意識的為它順毛,思緒又一次飄回到了那地獄般的島上,回憶起過往,男子的眼中失了失神…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後,一道聲線微涼的女聲從門外傳來“常安,準備出發了”
“好,大家在廣場稍等,就來”在露台枯坐兩個時辰的常安起身伸了個懶腰回道,而後,轉身朝衣架走去。
常安看著衣架上疊搭著的一套青黑文武袖製服,下方台上扣著的一枚墨玉鬼頭腰牌和一雙黑色雲紋翹頭靴,沒有遲滯,開始褪下身上的袍子。
俄頃,青年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低聲嘀咕了一句“挺好”。
噠噠噠的,隨著踩踏樓梯的聲音臨近,樓前廣場上眾人牽馬望來,皆是眼前一亮,一身影衛服的常安與往日格外不同,常安看著其他人的影衛打扮也是一樣的感覺。
接過同伴遞來的韁繩,跨上馬背沉聲道
“出發。”
……
內城,影樓第七層,常安四男三女一行七人列隊進入堂中,站定,七人右手齊齊握拳置於左側鎖骨下方行禮,並齊聲道
“見過首領。”
他們面前的茶桌後坐著一位五官清俊,兩鬢染霜的黑衫中年人。
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滿意的看著眾人,點了點頭,並不言語,只是自顧自的泡著茶。
看著眼前的儒雅中年人,常安回想起六年前的一次練武間隙,他與師父的對話。
記憶裡,還是少年的常安曾懵懂的問過。
“師父,我們是做什麽的啊,每日都是習武、讀書,忒是無趣。”小少年一臉鬱悶的問道
坐在桌前獨自對弈的儺面男子聞言頓了頓,沉聲回道“也罷,為師便與你說說。”
儺面男子看了一眼常安接著說“我們隸屬於影衛,大越國的護衛者,首領便是當今禦史台禦史大夫陳穩…”
噠,隨著茶杯放下的聲音傳來,常安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陳穩語氣溫和道
“很好,這八年,各位沒有讓我失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也該讓你們出去走走了”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激動,“終於啊,沒日沒夜的訓練了八年,終於有用武之地了”常安心想。
陳穩看了眾人一眼,眼底欣慰之色一閃即逝,咳嗽一聲繼續說道“京察雖已接近尾聲,各地官員也還算克己自律,但,不乏暗藏禍心之輩,尤其此次京察京官變動不小,更遑論其余十一州官員,各地人心浮動,惶恐難安者不計其數。”言閉,陳穩端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又道
“七日前,冀州影衛暗探傳回密信,冀州齊王似有異動,你們去查清楚,冀州相關官員及各地軍隊,地方組織情況都已經在蘭台準備著了,其他人去蘭台查閱,常安留下。”
聞言,其余六人行禮並齊聲道“卑職告退。”
等眾人退出中堂,陳穩起身來到露台,聲音溫和,不疾不徐“眾人之中以你為主導,你的擔子不小,八年時間,影衛培養你們這七人,殊為不易。江湖廟堂皆是波譎雲詭,行事當三思,不可莽撞,多當心些。”
常安愣了愣,隨即應聲說“是,卑職定不辱命。”
“去吧,明日一早出發便是”
“是,卑職告退”常安行禮後退出中堂前往了蘭台。
……
鏡山,常安屋內
眾人聚在這裡商討著前往冀州的事宜。
“各位,這是我們第一次任務,許成不許敗,都說說,咱們從哪裡查起。”常安說著看向大家。
眾人中,一魁梧男子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頭兒,各位,齊王在冀州已有二十余年,眼線遍布,根據卷宗分析,其對當地軍政把控可能要超出我們的想像。”
“崔遲說的不錯,但,還有一點不要忘了,冀州與突厥接壤,雖偶有摩擦,可此次齊王異動,是否與突厥有何來往,咱們不可不察。”五官端正,額前一縷白發的顧鶴眠擦著一把精致匕首說道。
“集思廣益,你們也說說看”常安看著團隊裡三支花朵般的姑娘,示意她們也談談想法。
聞言,早上敲門叫常安的女聲響起
“兩位說的不錯,我想我們能不能兵分兩路,一路查齊王,一路直奔突厥,咱們兩路並進或許能抓到機會找到破綻。”
“對呀,婉兮姐還是那麽聰明,我覺得婉兮姐這個辦法可行”個頭嬌小,笑容甜美,一對淺淺酒窩顯的十分可愛的胡桃搖著江婉兮的胳膊誇讚
“別鬧,說正事”江婉兮輕嗤一聲,見胡桃不撒手,便也由著她了,似是拿這個看起來就古靈精怪的姑娘沒有法子。
常安看了剩下的雲晨雲夕兄妹倆,見兩人都不言語,似是習慣了二人的沉默,便開口道“突厥是個不可控因素,我們是得防著點,但,暫時只是推測,不能輕易分兵。”
眾人眼中的憂色,常安看在眼裡,知道這些夥伴和自己一樣很重視第一次任務,覺得有必要安撫一下大家的情緒,想了想,說道
“我們也還是有優勢的,畢竟不管是江湖還是廟堂,我們都像是幽靈一般,不曾有任何痕跡可查,把穩好這一點,還是有的乾,太過憂心反而不妥。”
見眾人眉頭微松,常安便開口為這次議事畫上了句號
“都去準備吧,各自的裝備要帶齊,明日辰時初,咱們就出發。”
“是”
顧鶴眠等人起身朝屋外走去,見江婉兮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小口抿茶,眾人只是微微一笑;待房門關上,江婉兮微涼的聲音想起,問道
“常安,這次任務你有幾分把握。”
“目前情況不明,不敢輕易下定論啊”
“是啊,情況不明,咱們八年磨一劍,希望這一劍夠鋒利。”
“嗯,明日出發,先到冀州再視情況而定吧”
“好,你心裡有數就行,走了”江婉兮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婉兮…”
“我懂。”說著便出了屋子
常安看著關上的房門,心想“比起任務,我更希望大家平安。”
……
翌日,辰時
東方魚肚白漸退,但一眼望去山林間還是霧蒙蒙的,太陽像是一顆鹹鴨蛋黃,溫吞的掛在遠方。
屋前廣場上,常安七人沒有著影衛裝扮,取而代之的是各自的便裝;七人的隊伍,男性陽剛、女性柔美,熠熠生輝。
一身黑色束腰勁裝的常安,肩頭立著一隻白羽海東青,是常安的兩隻寵物之一,玄貓被交給了住處的夥房丫鬟代養,這隻海東青常安給取名靈, 別人問他,他也不知道為何叫這個名兒。
邊將手中鬥笠戴在頭上,邊看了大夥一眼,轉身上馬,說道
“出發,咱們先去冀州外圍,不去主城。”
“好”
眾人應聲,上馬,一夾馬腹“架”
衣袂翻飛,馬蹄絕塵;塵煙裡,常安眾人在朝陽的照耀中,朝著北方漸行漸遠。
……
幽州與冀州邊界,青山綿延起伏,官道上快馬馳騁,為首一人劍眉星目,正是常安;距離出發已經過去四天,四天裡,七人的小團隊從第一次出任務的激動,心緒慢慢沉澱了下來,一路上不斷完善和討論著各種突發狀況的發生和應對策略。
啊嗷~
馬匹四蹄飛踏,一聲鷹啼劃破長空,常安抬頭開了一眼天空,烏雲不知何時已經密布長空,捏著韁繩的手勒了勒,將速度減慢,眾人默契的降低了速度,看著常安。
“要下雨了,趕了四天路,咱們也該好好歇一歇了”
頓了頓,又說道“老顧、小桃你們去打點獵物,半個時辰後沿官道往前,我們在前面等你們。”
“好嘞”顧鶴眠、胡桃二人應聲點頭,騎馬拐進了官道邊的茂密叢林裡。
“前面山崖怪石嶙峋,樹木稀少,應該有洞穴,咱們去找個避雨處休息,這雨可能不小”說著,又細細感受了一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其他人也是細細觀察,感受著;都受過判斷天氣的訓練,自然知道常安所言非虛。
“好”眾人答應一聲,夾了夾馬腹,默默加快了速度朝前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