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只是陛下 第二章 炮火下的落幕

“保持陣型！保持陣型！”

“我們代表上帝，代表先王，代表憲法。”

“我們是正義之師，真理與我們同在，他們不敢開炮的。”

“勝利屬於我們。”

軍官們從小生活在都城，即使沒有真正見識過，也都聽說過步炮軍團的赫赫威名。

騷亂之下，軍官也是紛紛站出來，開始鼓舞士氣。

但即便如此，緊張的氣氛也是彌漫在起義軍內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敵營的下一步動作。

“裝彈！”

經過羅素公爵的點頭示意，查爾斯伯爵開始命令炮兵填裝炮彈。

指揮手舉起指揮旗，步兵炮的炮管被放低，裝彈手將一枚枚炮彈裝進其中，再由炮兵瞄準後待命。

“點火進攻！”

查爾斯伯爵一聲令下，炮兵們立即點燃火把，但所有人都在遲疑，沒有下一步行動。

“父親大人！”

“不要開炮！”

此時，起義軍陣中走出一道身影，揮動著雙手示意著。

炮兵們眼見來人也是頓時止住了要點火的行為。

“伯爵大人，是小查爾斯。”

“停下來吧。”

查爾斯伯爵的副官勸說道，語氣裡透露著無奈。

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現身於陣前，查爾斯伯爵眯起雙眼，緊皺眉頭，內心掙扎。

但他此刻也能感受到，身後有一雙猛虎般的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

這位新王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物，多年對於國王的忠誠和對家族榮耀的執念還是壓過了那一縷親情的羈絆。

他大步向前，一把奪過最近處炮兵手中的火把，在炮兵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點火開炮。

破空聲瞬間響起，無數的彈片穿過小查爾斯的身體，炸開一朵血花，直愣愣地點綴在這片雪地上。

這樣的場面，震撼得空氣都定格了，鐵血無情，是在場的所有人心中對查爾斯伯爵的評價。

“執行命令！進攻！”

親手殺死自己唯一的兒子，讓查爾斯伯爵接近瘋狂，腦海中隻想讓所有人都嘗嘗痛苦的滋味。

炮兵們被這股瘋狂所感染，也開始忘卻了前面的軍陣中皆是他們曾經的戰友。

一發發炮彈劃破空氣，向著起義軍陣中激射而去。

“散彈！是散彈！”

炮彈在空中開始燃燒，無數的彈片衝向人群。

不僅是士兵，連兩側看熱鬧的市民也受到了波及。

炸起的血花飛濺在臉上，將原本還沉浸在自家大哥的勝利的喜悅中的西蒙·羅素拉回了現實。

“西蒙，西蒙，別發愣了，快逃。”

老管家看著四周不斷有人被彈片擊中，立刻一把拽住已經有些蒙圈了的西蒙往後方逃竄。

起義軍陣中，成片成片的士兵血肉模糊地倒下。

過度的恐懼讓他們頭皮發麻，回過神來後，逐漸有人開始潰逃。

“別跑！別跑！”

“站住！記住你們是軍人！”

“將軍旗帶過來！”

范加尼見狀不妙，開始組織士兵向聖馬可廣場的右側開始撤退。

起義軍們翻下廣場，來到結起厚厚冰層的中心湖面上。

“敲集合鼓。”

范加尼找到人群中的軍鼓手，讓他開始發出集合的命令。

聽到軍鼓奏響，強大的軍事素養讓起義軍克服了心中的恐懼，逐漸在湖面上列隊集結。

“他們在湖上列隊，準備進攻要塞。”

此時，查爾斯伯爵見起義軍在潰敗後重新在中心湖集結，立刻向伊凡請示下一步命令。

“繼續開火。”

伊凡無情地開口道。

“不要對著人，對著冰。”

接著又下達了一道像是在擺弄玩具一般的命令。

“遵命。”

“把火炮移動到廣場上！”

查爾斯伯爵接到命令，開始指揮炮兵們發起下一輪的進攻。

“兄弟們！我們要向要塞衝鋒，拿下裡面的火炮和軍火庫，這是伊凡最後的倚仗。”

“萬歲！康士坦丁！”

“勝利隻屬於正義！勝利隻屬於我們！”

重新聚集完畢，范加尼組織士兵準備發起最後的衝鋒。

“砰！”

重型的炮彈砸在冰面上，讓準備衝鋒的士兵們如驚弓之鳥般俯身躲避。

數門火炮的轟擊散落在起義軍的四周，壓製了他們衝鋒的勇氣。

軍官們見狀，身先士卒，向前衝鋒。

眾多士兵見長官們開始行動，軍人的本性讓他們也忘卻了生死，拿起掛在肩上的槍跟了上去。

多輪火炮齊射，炸開在冰層上，也轟擊在衝鋒著的起義軍身上，水花混雜著血花紛飛在空中。

良久，炮聲平息，但求救與慘叫的聲音仍回蕩不絕。

伊凡騎馬至廣場上俯瞰戰場。

只見聖馬可廣場的中心湖面，冰層已經四分五裂，原本純淨的湖面也成了血色的大染缸。

起義軍近乎全軍覆沒，或葬身湖底，或死於火炮，剩下的不是投降，就是被繳械俘虜。

似乎被教會推舉上位的伊凡一世真的是天命而難以抗衡一般，這場由貴族子弟領導發起的起義，最終在炮火中落下帷幕。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血腥味，都城的市民早已躲避了起來，國王的近衛軍開始打掃戰場。

廣場之上，只剩下伊凡和貴族大臣們仍凝視著這一切。

此戰中消耗的皆是王國的精銳部隊，以及下一代大臣們的接班人。

此役之後，王國可能將陷入青黃不接的困局中。

廣場上的所有人都明白，權力交接向來是充滿血腥的，但真正經歷其中，才能感受到這股沉重的痛苦。

西蒙此時已經悄然來到自己父親的身邊。

握著父親顫抖的雙手，他現在的內心極度的複雜。

悲痛有之，因為大哥領導的起義先勝後敗，結局慘淡。

亦心存無奈，作為羅素家族的小兒子，剛剛成年的他在這樣的政治鬥爭上完全無法為父兄分擔分毫。

但更多的是慶幸，因為雖然起義軍死傷慘重，但自己的大哥只是被俘而未死，仍有著一線生機。

最後還有著滿滿的擔憂，不僅是為兄長的命運，也為了羅素家族的未來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