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布衣路 第14章 山河霧籠煙雨搖，人間俠劍斬王朝

“我也聽說了，正準備去看呢。”

“二狗你不一起去看看熱鬧嗎！”

“這年頭，死個人，殺個頭有什麽奇怪的，指不定哪天就輪到自己了，我才懶得去看那濺血的場面呢。”

“走走走！周老頭一起看看去！”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唉，這些俠兒也是可憐人呢！”

……

路上稀稀碎碎聲音，都有人在談論著即將被斬首的俠兒，有人準備去看熱鬧，有人早已在習以為常的死亡中麻木不知所謂，有人不忍目睹為之惋惜。

王辭這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就這麽沉默著。

“盛哥，東家這是怎麽了，從從酒樓出來後就沒說一句話，是不是因為收糧的事在憂心嗎?”幾人看著沉默的王辭有些擔憂。

“不知道，不過我感覺東家應該不是因為收糧的事，或是在想其他事情吧，不管什麽事我都相信東家。”楊盛臉龐也帶著些擔憂，而後一掃臉上的擔憂，有的只是對王辭的堅信。

“其他事?嗯，定是如此。”聞聲的馬良看了一眼前方的小東家，眼中亦顯露出堅毅的目光。

見心情複雜的王辭，修虎也難得安靜了一路，似乎忘了羊肉湯，他看得出來自個兒的辭哥兒不高興在想事情。

“東家，前方便是府衙下的辦事坊了。”就這麽走著過了好一會到了縣城的辦事中心。

“好，將馬車停在外面，咱們便進去簽傭工。”見到了地方，王辭也回過神來。

原本王辭是不打算來的，無奈在楊盛幾人的強硬要求下便應了下來，諸葛城張平兩人原本也要一起來簽傭工的，只是王辭交給他們留守的任務，便不好再請求過來了。

“官爺，我帶他們幾人來簽傭工牌。”王辭對著辦事老衙官抬手微微一禮道。

“收回去吧，我一把年紀了，要這東西也無甚大用。”楊盛拿出些碎銀給老衙官推了過去，沒成想卻被拒絕了。

“那便多謝老先生了！”王辭聞聲又給老衙官行了一禮。

“盛哥兒收回去吧。”對著楊盛點了點頭道。

“小東家言過了，府邊雜役罷，何敢稱先生。“聽到王辭對自己稱呼變成了先生，老衙官又搖了搖頭笑道。

“世態汙濁，既未與之同流，留下一絲清明，足以言先生。”王辭有些感慨。

“罷了，不同你爭，稱呼而已。”老衙官擺了擺手，懶得爭論，不過王辭這句話倒是讓他覺得不一般。

“不過你這小東家到是有些奇特，不像個賣酒的小的東家，更像是外邊那些俠兒，又有些不像。”老衙官轉頭看著面前的小東家。

“東家！”聞聲的楊盛一臉警惕，畢竟跟俠兒扯上關系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王辭對著楊盛微微搖了搖頭，楊盛雖然不再追問，不過臉上警惕並未減少，更多了幾分。

“老頭子我老了，看不出來了，不過我感覺小東家你定是非一般的人。”老衙官沒理會楊盛的擔憂繼續道。

“看你這幾位擁從眼中神態，透出些難以見到的堅定，更顯露出絲絲幸福感，老頭子我這一生也就見了兩次。”這次老衙官轉頭看向了楊盛幾人笑道。

這使得楊盛幾人更加驚訝，對於老衙官的話雲裡霧裡，便又更加警惕了些。

“老先生說笑了，在下不過一介布衣，都是幾位兄弟看得上，一起討口飯吃。”王辭也笑了笑。

“給，你們的傭牌簽好了，在這按個手印就可以拿回去。”老衙官拿出簽好的傭牌。

“那便多謝老先生了，我等這便告辭。”

拿著蓋官方文章的傭牌，王辭帶著楊盛幾人離去。

“東家，那老衙官不收銀子，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有些不明白。”楊盛還是不太放心，過來問一下王辭。

“無事的，那老衙官是個智者。”

“無事便好，那我等就放心了。”楊盛聽到王辭的回答，懸著的心才落了地，不過他還是沒搞懂老衙官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大抵是在誇他這個東家吧。

王辭沉思著，難得啊，這汙濁的世道，還有人堅守著，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世間才又多分溫暖。

帶著楊盛一行人走了幾家糧鋪，都不給買糧，幾人只能買了些常需品。

“東家，如今每家糧鋪每天只能給買一斤米面，這城中怕是收不到糧食了。”楊盛擔憂道。

“我知曉了，此事回去後我再想些法子。”

“盛哥兒，你們把馬車停好，陪我去看看那些俠兒。”看著頭頂的太陽，王辭估摸著快到了午時三刻。

“是，我這就跟兄弟幾個把馬車停好。”

“對了盛哥兒，把馬車上剩的那壇天仙釀一起帶著。”

很快，楊盛幾人把馬車停在一家糧鋪旁邊的停馬場上，過來把酒壇給修虎抱著，便跟著王辭一起往西城門走去。

……

離午時三刻行行刑還有一刻鍾，幾人已經到了西城門。

砍頭台便在西城門往裡側一些，倒也不算小，約莫有小半個籃球場那麽大，刑場一圈圍滿了人。

有著說說笑笑的一臉興奮的，讓王辭想起了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也有些沉默哀歎的。

王辭還注意到人群中，有幾人的眼神不一樣，似乎悲傷中帶著堅定和些許別感情似的，目不轉睛的看著刑台上的人，特別是掃過行刑官的時候，眼中多了分厲色。

這時有位老者似乎察覺到了王辭的目光，朝著王辭看了過來，不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這幾人是昨日抓獲的反賊，這些人目無王法，肆意妄為，為害朝綱，本官今日就將其六人就地正法，名正典刑，以正法紀！”

台上的六人，滿負刑傷，但眼神堅毅，不知道其在守護些什麽。

“山河霧籠煙雨搖，人間俠劍斬王朝。”六人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

縣太爺侃侃念著行刑詞，隨後竹簽一扔，劊子手起刀落，六個人頭紛紛落地。

第一次見如此血腥場面的王辭，眼神有些呆滯，站著久久不動，盯著台上身首分離的六個俠兒，心裡異常的不舒服。

不過王辭強忍著也要看完，他知道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必須面對的，往後肯定不止如此。他已經不在那個和平而物質富足的世界了。旁人受得，我也會受得。

“山河霧籠煙雨搖，人間俠劍斬王朝。”，反覆念著六人臨死前說的這句詩，久久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