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樣的話,就算我長大了,那我也仍舊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廢物,沒有了你們的庇護,我什麽都不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些無謂的保護又有什麽意義!?”
扶蘇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實在是因為他無法忍受自己今天最高興的時候,嬴政和熊氏卻是最不高興的人。
扶蘇跳下馬車,往長信殿的方向走去。
車馬身邊的仆從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后和公子爭吵,一個個都停在原地。
侍衛長上前,“王后,要把公子追回來嗎?”
曦月在車中靜靜地坐著,不管什麽時候,她都是保持鎮定自若的神態。
她是一國的王后,不管什麽時候,什麽事情,都不能讓她驚慌失措。
“讓他去吧。他已經不是公子了。以後,他就是秦國的太子。”
車駕隨侍這才聽到這個消息,眾人紛紛左顧右盼,這個消息來的真快,前幾天大家還在紛紛議論,說扶蘇公子少智。
他們自然為扶蘇公子感到開心。
“恭喜王后、恭喜太子。”
羋王后望著路邊高大的樹木,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等太子冊封之日,到時候再一並賞賜你們。”
“謝王后。”
郎衛們臉上浮現喜色。
“起駕。”
扶蘇雖然氣衝衝地離開,可是作為一個人思想上的成年人,稍微想想都知道自己母親的話並沒有錯。
她和嬴政只是不可避免地受到自己所知所見的局限,在這樣的環境下,能為他做的確實很有限。
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這是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景下都通用的道理。
今日我公子扶蘇因為這些人的支持,得到了太子之位。
那麽他日,這些楚國貴族一定會有求於我。
而秦國一統天下的大業勢必要在十幾年內完成,到時候楚國覆滅,楚國功勳貴族勢必要被清算。
這個勢力集團一旦消亡,到時候自己的太子之位,隨之也就變成了空置。
依靠楚國貴族勢力被拜的太子,也會因為楚國勢力的被清除而受到影響。
他得給秦國的百姓多做事,在朝中樹立自己的威望,培養隻效忠於自己的人才,這才是做太子的正道。
之前自己只是公子,身邊的宦侍仆從,都是聽命於嬴政的。
等到正式冊封為太子後,他就有了更多的權力。
他將搬去一整座豪華的宮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長大的庶公子們擠在一座宮室。
他將擁有私產府庫,廣大的封地、上百的仆從、過千的郎衛。到時候自己有了更大權力,更可以直接挑選、任命身邊的官吏,還能專門培養一些聽話的耳朵和特殊人才。
只有當了太子,才能有這些東西;如果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公子,身邊的人那都是嬴政的眼線,自己一畝地沒有、一分錢沒有,只能住在宮裡被別人養著,聽別人的話。
到時候那就真的是,君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因為公子的身份本身就只有一個名聲,他沒有任何屬於他自己的私產,仆人、郎衛、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屬於嬴政的。
所以歷史上的公子扶蘇,他是死於制度。
即便在當時那個環境下,
扶蘇有心造反,可是他回顧四周,卻發現連他自己手中唯一可以用來自殺的劍,在名義上,都是屬於嬴政的。 就因為他的身份是公子。
怪哉!可笑哉!
現在好了,他是太子了,再也用不著擔心歷史上那樁悲劇。
他可以大展拳腳了。
既然要做事,就得先準備人手。首先這身邊官吏的問題,那就成了重頭戲。
要用人啊!用得好,自己什麽也不用做;用的不好,那就是事倍功半。
列國的太子,都有太子宮,太子宮中有許多官位。
秦國的太子宮,早在秦孝文王贏柱為太子的時候,發展的相對完備成熟。
因為安國君做了十五年的太子。
太子宮中的高官,光是有實權的,就有七八個。
太子家令,掌管太子家中仆人一應刑罰、飲食、倉儲、奴婢等事。
長伺候人倒是舒服,可惜心思不夠縝密,又不懂國家大事,只能勉強做個家令。
太子率更令,掌管漏刻、禮樂等,說白了就是平時幫他負責宴會、時辰通知。
這是古代,每個人沒有先進的鍾表在身邊隨時提醒時間, 時辰都得靠人為的開著馬車,來到指定的地點,先敲鑼,隨後扯著嗓子高聲報時通知。
而率更令就是這個指揮官。
他會按照太陽照射在日晷上的影子來辨認時辰,在時辰快到的時候,命一幫小吏在今早出發,隨後各自分散在宮中各個角落,同時敲打鑼、又或者罄。
這是個重要又不怎麽重要的官職,必須得要有文化、穩重的人才行,到時候在宮中重新挑選個可靠的人就行。
除了家令、率更令,剩下的才是更重要的職位。
衛率,掌太子侍衛;衛率是掌管身邊郎衛武士的,必須要心腹中的心腹。因為他可能是名義上是保護你的人,但是也是最有能力趁著你睡得正香一刀噶了你的人。
中庶子,侍從太子的人。也就是到時候跟著自己到處走動隨侍的人。沒有假期,隨叫隨到。
太子舍人,掌太子文書;這就是專門給自己掌管符印的,自己如果要發布什麽命令,調動什麽人、任命什麽人、舉薦什麽人,到時候要蓋印、封好信函、發送、收取、保存。太子舍人就是管這些事務。
太子洗馬,太子外出的時候,洗馬要為前驅;這個官職素來有之,說白了就是儀仗隊。位高權重者出門,需要洗馬帶著一群穿著統一服飾的人走在最前面。
還有少庶子,掌太子諸庶務;
太子仆,掌管太子家車馬。扶蘇今日見識了騰的力氣,像他這樣的人,給自己做司機就很不錯。
扶蘇想著,臉上露出微笑。
有了私產,那就等於有一個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