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封建時代,南京最著名的風化場所。
杜牧那膾炙人口的詩詞《泊秦淮》是這麽寫的。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看到沒,杜先生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秦淮河,專程去批判那些歌妓,這精神是不是值得欽佩。
上學時候沒反應過來,等陸遠趕到秦淮河的時候才咂摸出滋味。
秦淮河繁華的緊,不說一條江上幾十條掛著花燈的遊船,單說江沿邊櫛比鱗次的酒家,便沒有一家生意差的。
這讓陸遠想到了幾百年後南京的1912酒吧街。
記憶中也很熱鬧。
後來參加工作就再沒去過,也不知道小雅、芊芊、婷婷、小雨小貝她們都怎麽樣了。
到了這地方,趙學雍當時就支棱了起來,一邊走一邊給陸遠、胡宗憲兩人介紹著這裡的每一處酒樓。
說是酒樓,也是青樓,因為每家都有些有技術的姑娘在這裡表演才藝。
哪家的頭牌最漂亮,哪家的姑娘技術最嫻熟,也不知道趙學雍是親身體會過還是說道聽途說,反正說起來是眉飛色舞。
“這樣閑逛也沒個意思,進去一探究竟。”
胡宗憲活脫脫就是一個悶騷半輩子的中年男人猛然一下釋放天性,急不可耐就要去深入學習。
來都來了,再倨著也沒意思。
陸遠帶頭,三人一頭就扎進了一家姑娘最多的青樓。
褰裳樓。
名字取自詩經“子惠思我,褰裳涉溱”,是秦淮河當地的百年老字號了。
這裡的生意很好,姑娘長得也很漂亮。
陸遠要了一個二樓的閣樓雅座,足份的官銀拍出來兩錠。
“最好的酒菜,然後給本公子帶姑娘。”
鴇娘也就三四十歲,風韻猶存的歲數,拋下個媚眼摟了銀子就去安排,沒多久便帶著一隊鶯鶯燕燕走了進來。
“三位公子,點吧。”
陸遠仔細一打量,眉頭便皺了起來。
倒不是說長得不夠俊,中上的水平還算湊活,就是怎麽說呢,沒有那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胡宗憲急的抓耳撓腮,可是陸遠沒有先點他也不敢衝鋒,所以就眼巴巴看著。
為啥沒有吸引力呢。
陸遠想了一陣發現問題出在哪了。
“衣服不對。”
“啊?”鴇娘有些沒明白:“公子說什麽。”
陸遠一拍手:“對,就是衣服不對,我說怎麽老感覺缺了什麽,你們這怎都穿這種衣服啊,這輕紗薄袍的像個舞女,一看就是風塵女子,風塵女子本公子見多了,哪還有什麽吸引的地方,去去去,帶走,換一批。”
鴇娘好懸一口氣沒上來,忍著帶隊轉身離開。
風塵女子穿的不像舞女,難不成還要像良家?
裹得嚴嚴實實的在這種地方誰看啊。
眼瞅著‘七仙女’被帶走,胡宗憲瞬間就蔫了下來:“堂、伯興,我感覺這還行啊。”
“你吃過幾天細糠?”
陸遠不屑的瞥他一眼:“這種貨色倒貼本少爺都看不上,你知道啥叫製服誘惑,啥叫,啥叫劇情扮演不。”
“啊?”
“得有人物、有故事、有環境,這樣才能讓男人找到做這種事的體驗度和滿足感,你是典型沒吃過細糠,見到有點姿色的姑娘就興奮。”
陸遠捏著下巴:“汝貞啊,你的人生中有沒有遇到過那種讓你眼前猛然一亮的姑娘,但是卻因為世俗的種種限制而沒能得到她。”
胡宗憲老老實實答話道:“有,我早些年在京城的時候,曾經在城外一處寺廟內驚鴻一瞥遇到過一個,後來再也沒見過。”
“對啊。”陸遠說道:“你想,假如這個故事重演,還是那個寺廟,還是那個姑娘,穿著你記憶中的衣服,驚鴻一瞥你遇到了,但是,這次結果不同,那姑娘讓你這個老流氓得逞了,你說,你興奮不興奮。”
胡宗憲一個勁的眨眼:“伯興,我不是老流氓啊。”
“伱先說興奮不興奮。”
“這,嘿嘿,嘿嘿嘿嘿。”
陸遠誒了一聲:“這就叫角色扮演、叫劇情重現,平時逛青樓二十兩銀子,這次讓你花二百兩,你願意花不。”
“我沒錢啊。”
“假如你有錢,你有,你身上有三百兩。”
胡宗憲小心翼翼的說道:“先說好,這三百兩是下官、為兄身上的錢,還是小人全家的家當。”
“全家的家當。”
“那肯定不行啊。”
“怕什麽,銀子花完還能賺,你家裡還有房子和地呢,大不了賣房子賣地,再不行從地痞流氓那借高利貸”
胡宗憲一頭黑線:“伯興,你這不是越說越離譜嗎,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傻子。”
“你不信。”
“不信。”
“你不信就代表這種人一定有。”
“為什麽?”
“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胡宗憲。”
陸遠拍了拍老胡的肩膀,說道:“另外,你現在年近四十,是一家之主,知道什麽叫責任,等你見過那些紈絝子弟之後就不那麽想了。”
正說著話,之前那鴇娘又帶了一批姑娘過來,還是統一的風塵裝束,不過質量上比之前好了些,歲數上看起來也更年輕。
陸遠這次倒是沒再挑剔,點了三個比較拔尖的留了下來。
“你們會什麽?”
仨姑娘彼此對望。
“回公子的話,奴家會彈琴。”
“奴家會吟詩。”
“奴家會圍棋。”
吟詩作賦、琴棋書畫,真夠陶冶情操的。
陸遠伸手拎起桌上的酒壺倒上酒水,交代道:“你們該彈琴的彈琴,該吟詩作賦的寫文章去,不要管我們。”
“是,公子。”
胡宗憲眼巴巴看著,這一陣撲面而來的脂粉香讓他心猿意馬,便說道:“伯興,那不還有個下圍棋的嗎,一個人怎麽下,要不我去陪著下幾手。”
“喝酒。”
陸遠酒杯一推,眼神堅定的那叫一個正人君子。
“這是命令。”
得,你說的算。
不過。
“伯興,你的酒呢?”
“我去下棋,你們倆喝。”
老胡小趙面龐抽搐,最後無奈對視。
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喝吧。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看著仨姑娘沒多久就喝的醉意,這個時候陸遠正好輸的一敗塗地,走過來一坐。
“喝多了?”
“沒,就是有點、有點微醺。”
陸遠撇了一下嘴角:“看到身後那仨姑娘了嗎?”
“嗯啊。”
“啥打算?”
趙學雍嘿嘿一笑:“這、這能有什麽打算,不是說來深入學習一下的嗎,還沒深入,怎學習啊。”
陸遠哦了一聲:“想跟人家睡覺?”
“這話說的太粗俗了吧。”
“難不成你們倆還打算在這裡學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那、那玩意誰有功夫學啊。”
“這就對了。”陸遠一拍桌子,嚇了二人一機靈:“青樓,說的高雅上,骨子裡不還是妓院,來這裡的男人,十個人有九個半就是來找姑娘睡覺,哢哢上來搞一堆琴棋書畫的考驗,你讓那些紈絝怎麽辦,人家是來花錢買春不是來惹人笑話的。 uukanshu
低俗的地方就得有低俗的玩法,幾位姑娘。”
“奴家在。”
“會喝酒嗎,會劃拳嗎,會搖骰子嗎?”
幾個姑娘人都傻了。
只見陸遠打懷裡取出兩大錠銀元寶往桌上一拍。
“那媚總會吧,誰來媚一下,這銀子就誰拿走。”
“有病吧你。”之前彈琴的姑娘氣的人都哆嗦了,抱著琴就走。
剩下兩個看看銀子,再看看銀子。
“公子~”
一聲嬌媚,緊跟著便撲到陸遠身邊,擺動腰肢極盡風情。
陸遠歎出口氣。
“這種就叫不專業,這種不叫媚,這叫發騷,發騷對那種老流氓、小年輕還有用,對本少爺這種流連花叢、身經百戰的紈絝沒有用,勾引的最高境界是媚,是那種在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間把男人的心勾走。”
倆姑娘也停了下來,齊刷刷罵了句有病,扭頭就走,當然,也沒忘記把銀子順走。
陸遠也沒攔著。
整間屋子現在就剩仨老爺們了。
胡宗憲望著陸遠,那眼神似乎也像是在看一個病人。
有病吧?
陸遠反而是樂了:“我有賺錢的主意了。”
“啥?”
“豐富南京有錢人的夜生活。”
陸遠拿起酒壺咕咚咚喝下一半,一抹嘴開心。
“非把那些家夥兜裡的錢掏空不可。”
聽到這話,老胡小趙酒都醒了,彼此對視。
這到底是進士,還是打小在青樓裡長大的。
龜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