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木宜時,木盒的價格還很實惠,城中各個商鋪幾乎都有銷售,吸引著來自各地的購買者。
但上次來時,丹藥木盒的價格就出現了大幅增漲,一打聽,原來是木盒銷售被城中三個家族通過武力霸佔了。
他們霸佔的方式簡單粗暴,便是武力迫使所有丹藥木盒的銷售都須進‘木藝瑰寶閣’,而‘木藝瑰寶閣’又實際控制在他們手中。
他們霸佔市場,操控價格,享受高額回收,將本應是木宜人人共享的特色物產,演變成了家族私產。當中受損害最大的,自然是製銷木盒普通手藝人的生計。”
藥王說完,輕歎了一聲。這既是對三大家族作法的不滿,更是在為受困木盒手藝人扼腕。
邱逸鷗則從這簡短述說中大致了解了端倪。
他輕聲問道:“前輩,我們是明日便啟程,還是需在此盤旋數日。”
“明日倒是不著急趕路,我得挑選數個丹藥盒子,帶去贈予芝蘭先生。”藥王接著道,“對我們丹藥師而言,丹藥木盒是剛需,可謂一天到晚都需用到。”
邱逸鷗想,如此看來,明日豈非有時間去好生打探一番這木宜城中的細節故事。於是道:“前輩,明日我可否不陪您,自己去城中逛逛。”
藥王知他所想,答道:“好。但切莫與人發生爭鬥,顯露了身手。”
邱逸鷗拱手應承,接著告辭而出。
次日,他快步走遍了整個木宜城,在城東南角,發現一個木盒手藝人集居片區。找人打聽如何購買木盒,見是外地人,皆無人接話。
邱逸鷗不死心,又兜兜轉轉,終於在角落的一個破敗房子外,與位年歲較長的老者搭上了話。
老者家本是祖祖輩輩以此手藝謀生,前些年因獨子與三大家族就本盒銷售發生爭執,挨了打,也不讓出貨,隻得攜妻帶娃外出尋生計了。余下老者同老伴,年老多病,既乾不了力氣活,也見著作木盒沒什麽錢可掙,便荒了這項手藝,隻種些菜自給自足。
老者見邱逸鷗面善,不似會加害於人,收了他硬塞來的二兩銀子,將他引進屋,關上門,招呼老伴倒了杯水,跟他絮叨起來。
聽老者零零散散講了近一個時辰,邱逸鷗將老者所述內容梳理,大致了解了個中原委:
“木宜城建城已有千年。近百年來,有二家在丹藥木盒製作上勢力越做越大,逐漸聚成二大家族。
其一是薑家,以木業立族。有豐富的木材資源,擅長木材挑選加工。
其二是陳家,因木藝立族。有獨特的木盒製作工藝,族人中培養了大批優秀木藝工匠。
若乾年來,二大家族都是在各自優勢領域活躍,在市場上則是短兵相接,競爭激烈。
當時,為爭搶貨源,薑家與陳家收購丹藥木盒的價格頗高,普通手藝人也能自行銷售,因此手藝代代相傳,從業者眾,外地來求購者也多。木宜縣人一直在猜測,究竟哪個家族能在猛烈競爭中脫穎而出。
那知,近些年來,世風日下,官府日漸勢微,以往靠見不得光的盜搶營生的劉家,開始冒頭。
劉家,有些低等武學傳承和數位境界不高、但在當地鮮有匹敵之人的“高手”。他們逐漸掌控了全縣貿易運輸,話語權隨之大起來。
或許是忌憚劉家的武力侵擾,薑、陳二家竟破天荒與劉家達成了合作。他們商定策略,施展手段,控制優質木材供應,降低普通手藝人收購價格,限制銷售渠道。普通手藝人的回報被擠壓至最低,生活日漸艱難,不得不以微薄利潤維持生計。
少數膽大的普通手藝人曾聯合起來反抗,卻敵不過薑、陳二家的強大財力、資源和人脈。
尤其是劉家,還采取了一些卑劣手段,對手藝人進行打壓。他們派出打手,四處肆意打砸,恐嚇手藝人家人,讓他們不敢繼續反抗。
隨著反抗失敗,丹藥木盒市場陷入一片沉寂。一些手藝人不得不選擇放棄,另尋出路,一些則被迫屈服於三大家族,成為其附庸。”
從老者家告辭出來,返回客棧的路上,邱逸鷗一直在思索有沒有破解木宜縣當前困局的辦法?若能讓木宜縣的丹藥木盒市場回歸正常,不僅可造福成千上萬普通手藝人,對賀前輩和其他許許多多的丹藥師而言,也是一大福音。
幾大家族原本是市場中的競爭對手,只是因為追求利益最大方才攜起手,因此,他們之間斷不是鐵板一塊。邱逸鷗心想,只要瓦解了他們的同盟,霸佔的局面自然也破解了。
那瓦解同盟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麽?邱逸鷗想,唯以彼之予,攻彼之盾,破壞利益同盟的辦法,便是製造讓他們產生分歧的利益衝突。
於是,主意初定。
但這主意,需得賀前輩參與,且擔當主角。對此,邱逸鷗沒有信心。他甚至懷疑賀前輩會直接否掉該主意。
午時,懷著忐忑的心情,向賀前輩介紹完整個主意後,卻不曾想,藥王竟一口答應下來。還道,芝蘭園離此地已不遠,也沒什麽要事急於一時,晚些日子再動身並無妨。
主意定了,但“魚餌”用什麽呢?
邱逸鷗難得的現出一副笑嘻嘻表情,對藥王道:“賀前輩,記得您曾在益洲府說過,上次煉丹時,特意煉了些品級不太高的靈元丹。我聽那位老者講,木宜縣雖盛產丹藥木盒,卻極少有丹藥師,僅有的幾位,也最多能煉製人元丹。丹藥在木宜縣本就是硬通貨,靈元丹更是眾人夢寐以求之物。”
藥王笑道:“看來,你是早就想好了打我丹藥的主意。也罷,拿出些初、中階的靈元丹,相信也不會有人想到會是我煉的。”
“那是,那是,以您在江湖上的威望,任誰也想不到,您會煉製靈元丹,尤其品級還不是高階。”邱逸鷗又道,“靈元丹能助化神境快速提升修為,對本就心存不甘的薑、陳二家來說,必然是趨之若鶩。”
計劃已更成整體。接下來,邱逸鷗便出門,著手準備打扮衣物、出行車馬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