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二月,司空葉獻薨。三月,以丹陽尹陶步為司空。是月,偽蜀來寇,為西府將帥所擊退。六月,偽遼主伯亦離卒,其子伯亦奇嗣偽,偽追伯亦離曰“高祖武皇帝”。是月,偽溫犯偽遼,偽遼將校有備,遂與激戰而退走之。十月,皇后徐氏崩。是月,羯猾犯偽溫西北諸郡。十一月,詔增尚書、中書諸司官秩:尚書台令、中書台令,秩各四千石;中書監,秩中二千石;中書侍郎,秩二千石;中書令史,秩中六百石。又詔增置尚書仆射一人,秩中二千石;尚書左右丞各一人,秩二千石;尚書郎數人,秩中六百石;尚書佐郎數人,秩三百石;中書主書數人,秩三百石。
十年正月,遣使巡行天下,賑濟貧弱,審斷不公。四月,偽溫寇淮北,為邊軍所擊走。五月,偽遼犯偽溫河北諸郡。九月,詔淮南北諸郡增修新戍。十月,詔免海內今年租賦稅三一。十二月,羯猾犯偽溫北境諸郡,擄掠而去。
十一年正月,偽溫主羅台博卓以羯猾頻歲寇盜,西北諸郡為之草擾,問於其偽公卿曰:“草原羯猾之為皇朝西北之憂患,自永宣以來(注:永宣,羅台圖哈所用年號),已數十年,涼晉之間諸郡,無不受其荼毒,比年以來,更為本甚。朕憤其不賓狷戾,惜百姓之見擾,素欲有所撻伐。然今伯亦奇狡猰(自注:伯亦氏,猰虜也),盜竊遼海,困擾燕趙,朕深憂若王師一旦北伐大漠,其將危搖河朔。卿等以為如何?”其偽右輔奴木朱尼對曰:“偽遼本憚天罰,尚憂東夷,加以元酋既喪,料嗣偽徒欲守其賊業而已,今但遣幾使傳告,稱將討遼海,然後使河北將帥,造陽伐之勢,料以伯亦奇小虜,惟慮若何以抗天伐,必不敢來犯,彼此數月之間,足克王師之北討。陛下若不嫌棄,臣願膺其征伐之寄。”博卓大喜,即命朱尼為北討大元帥,使將眾八萬,從雁門北出,自東道擊羯猾,又命偽隴右道督統湯訓率眾其兵馬自西道夾羯猾。
二月,偽右輔奴木朱尼率眾自偽雁門出,以擊草原羯猾。朱尼統眾,深入草原,所到奮銳推鋒,必以急戰,連破羯猾數部,斬虜萬計。羯猾單於烏羅亥憚之,率眾西避,而偽隴右道督統湯訓以其兵馬自隴右進擊,遂斷絕羯猾西走之道,亥遂欲跨沙漠而北遁。四月,奴木朱尼連戰摧草原羯猾,其單於烏羅亥以其眾北走,朱尼追之不及,乃振旅而還。是月,王師擊偽溫淮北諸郡,不克而還。六月,偽主羅台博卓又命其偽右輔奴木朱尼率眾再出雁門,捕擊奔散羯猾,其本北遁之羯猾,或有南還者,悉為朱尼所斬虜。七月,偽左相高琮免,偽主羅台博卓以其偽右相張玫為偽左相。九月,詔海內守令保舉賢良。十二月,關中大雪。
十二年正月,遣使巡行天下,勸課農桑。三月,偽溫犯偽遼,為遼將所擊走。四月,偽蜀來寇,王師與戰稍不利,遂堅壁持之,寇卒奔還。九月,偽溫寇南郡,為西府將帥所擊退。十一月,衡室上所修《三朝實錄》,睿帝覽而嘉之。
十三年正月,遣使巡行天下,舉薦賢良。四月,詔衡室修《宣宗實錄》。七月,偽蜀來寇,西府將帥擊走之。八月,沙漠貘奚犯偽溫北境,破其數郡,殺偽北道大都督,斬偽朔方將軍,所到狼藉,溫將與戰頻不利,固守而已,貘奚掠奪數番始還。先是,羯猾既為溫所摧逐,其人或東奔至於貘奚,貘奚遂皆納之,又以其眾跨大漠,擊北遁之羯猾諸部,羯猾不意貘奚來犯,遂未有所備,大為貘奚所破,部落瓦解,悉數為貘奚所並,於是貘奚之勢益盛,自隴右至於遼左,跨萬裡而雄張,乃大擾偽溫北境諸郡。十二月,江南大雪。是歲,河北旱。
十四年正月,遣使巡行天下,勸課農桑。五月,偽蜀來寇,為西道兵馬所摧,斬首頗眾。七月,奉常管磊請改尊宣宗廟號曰“世祖”,睿帝曰:“宣宗章皇帝攘逐周亭,收復建鄴,實有大功。然其猶未光宅兩京,奄驅胡寇,世祖之號,難免不能當之,宣宗之號已佳,可不必更尊章皇為世祖。其後世若有能還宗廟於洛陽、長安者,始可不吝此號。”遂不許其奏。
嗚呼,古人雲:“得失不在其身,守正則易;得失若在其身,守正則難。”(注:語出《素經》)信矣!何也?若夫得失不在其身者,則雖棄其正道,而利不我在;雖守其正道,而得不我收,以是能不棄正而守之,其蓋易事也。然夫得失在其身者,若棄其正道以圖詭,則利收在己;守其正道以不謀,則利虧亦在己,人秉趨利避害之性,反之以守正者,得無難邪?睿帝之見奏以尊宣宗,若從之,則雖悖廟號取用之道,然能崇大名其曾祖,貽孝聲於己身,而其能不惑棄道之利,持正以守之,諒遵古聖之訓矣。
九月,詔免海內今年租賦稅役三一。是月,貘奚犯偽溫北境諸郡。十二月,王師擊偽溫淮北諸郡,頗有殺傷而還。
十五年正月,詔有司厘定廟禮。四月,偽溫寇東海郡,東海王師與戰不利,淮南士馬援之,遂卒擊走之。六月,衡室上所修《宣宗實錄》,睿帝覽而嘉之。是月,東夷諸部犯偽遼,為遼將所擊退。九月,詔衡室修和、康二帝實錄。十一月,淮南大雪。
十六年正月,遣使巡行天下,勸課農桑。二月,偽蜀來寇,為西道兵馬所擊退。三月,偽溫寇淮南,王師摧逐之。五月,偽蜀犯偽溫關中諸郡,擄掠而去。是月,河南大水。七月,九真人林存招引林邑國,盜寇九真,郡縣初戰不利,賊眾遂轉寇,睿帝命嶺南王師赴討,九月乃破賊,斬存以傳首京師。十月,偽主羅台博卓為其弟羅台北涉所弑,薨,時年四十六,其弟北涉幽偽太子羅台寧理而嗣偽,偽追博卓曰“平皇帝”,改明年偽元為“肅定”,居無何,亦戮寧理。
初,博卓與北涉一母所生,頗相近密,博卓每許北涉出入於禁中,往來無所盤限。而博卓有一嬪,姓乎牟氏,姿容甚美,頗為博卓所愛幸,賞賜冠於偽宮。後乎牟氏以事怒博卓,博卓遂漸嫌之。屬又一偽妃提婁氏數與乎牟氏爭寵,常思陷而害之,乃與宦者相結,誣構乎牟氏頗所怨懟,有不遜之辭,博卓聞而勃然,即命斥乎牟氏出宮安置,俄而提婁氏日煽其情,博卓益憤,遂流諸敦煌。先是,羅台北涉嘗入偽禁宮,道逢乎牟氏,驚而戀之,遂數因隙以相敘,而博卓竟不疑之。至是,乎牟氏既見流敦煌,北涉憐之,遂偽以羯猾頻犯西北,請任隴右道督統以戍衛,博卓遂許之。北涉之任在隴右,數遣人陰以錢貨資乎牟氏,且百道護其周全,乎牟氏亦感之,用有所隱情。乎牟氏又迭疏陳情,稱為人所誣,非敢有所怨言。後提婁氏又誣別妃,事不果,博卓怒而斥之,遂思乎牟氏,於是複使還宮,北涉後亦請還洛陽,二人遂每潛於宮中私通。
是歲,其情為人所知,將發其事,北涉憚懼,遂與乎牟氏謀害博卓。初,北涉取偽衛佐奈答吉澤姊,遂相與親邇,至是,遂與圖謀,屬博卓遊河內而還,將及洛陽,北涉與吉澤殺之於行營,而潛隱其事,猶奉其偽駕次洛陽北,矯詔命偽公卿至行營議事。偽公卿既至,北涉遂盡捕之,誆之以博卓暴死,謂其臨死以亂世宜立長君,傳偽位於己,偽公卿相顧慌張,不知所措,而奈答吉澤以其所將禁兵拔劍以環之,於是偽群臣皆叩首稱萬歲。北涉遂取其偽衛尉、郎中令、諸將校兵符,受其親近,盡製內外,數日始以博卓之死宣於外。
十一月,詔以偽主卒,普賜海內,免今年租賦稅役三一,又遣將伐淮北,擊城不利,遂耀甲而還師。是月,偽關中道督統索禽遐起兵反北涉,伐其弑君殺兄之逆,傳檄境內,以關中諸郡叛,率其兵馬出函谷。北涉命其偽後將軍希來孛率眾往逆索禽遐,又命其偽隴右道督統湯訓擊關中。又是月,偽河北道督統林於離茲以其道兵馬應索禽遐,北涉遂命其偽右輔奈答吉澤率眾距之於河南,又命其偽左輔奈答弗盧率眾擊邯鄲。十二月,希來孛距索禽遐於河南,奈答吉澤距林於離茲於東郡,遐、離茲數與戰,皆不能進,而湯訓以其兵馬下隴,連降關中郡縣,奔馳以取長安,悉平偽境關中諸郡;奈答弗盧以其兵馬濟河,連克數縣。是月,睿帝命淮南道督統薛諶率眾八萬,與東海太守臧群犄角以擊沛郡,又命西道兵馬擊南陽以為側援,王師遂連破偽兵,光淮北數縣。又是月,偽蜀犯偽溫關中諸郡,取扶風數縣,俄而為湯訓所擊退;偽遼犯偽溫河北諸郡,破其代郡數縣。
十七年正月,遣使巡行天下,勸課農桑。去冬湯訓既取長安,索禽遐所部士卒懼亂,遂多奔降於希來孛,於是遐眾瓦解,至是,希來孛推鋒鼓噪以擊之,大破索禽遐,遐奔逃,於路為所從斬首以獻。 是月,偽淮北將帥棄沛而北,王師遂光沛郡,將追北,以其齊魯兵馬來援,遂還保沛郡。又是月,偽左相張玫免,偽主以偽前將軍竇誠為左相。二月,偽溫將帥犯沛郡,為王師所擊退。偽將奈答弗盧取巨鹿,西逼邯鄲,偽邯鄲太守即迎弗盧,於是弗盧乃與奈答吉澤南北夾擊林於離茲,離茲所部聞索禽遐梟首,亦多所奔降,士卒潰散,離茲乃自刎而死,北涉悉平偽境。是月,偽遼取偽溫代郡。三月,睿帝不豫,詔大赦天下以祈福,俄而亦疾篤。是月,偽主羅台北涉以其隴右道督統湯訓為關中道督統,封侯,以賞其功。
四月二日,睿帝崩於文昌宮,時年四十三。五日,太子葉彬即位於宣明殿,是為威帝。上先帝諡曰睿皇帝,葬諸尊陵。以太子妃薛氏為皇后,嫡長子葉宿為太子。是月,大赦天下,詔改明年元為“平康”。五月,詔免今年租賦稅役半。
嗚呼,睿帝以康皇之庶子,與岐王相爭嗣,卒假閽宦之協,資禁校之助,因風波而奮起,闖宮門而踐阼。洎乎登基以來,亦可謂勤理於萬端,外攘蜀溫,北光淮陽,宣武差強於人意;內建六部,頻編實錄,修文稍堪以稱多,雖難比肩於文、章(注:謂太宗、宣宗),蓋足駢儷乎和、康。至於其憑刀劍以奪權,弑嫡母而戮弟,雖矯詔之過彼先,而鋪屍之禍此遘,用而人士或不以為暴邪,然猶譴之以陰峻。
七月,武陵蠻引偽蜀來寇,為西府將帥所摧平。十月,衡室上所修《康帝實錄》《和帝實錄》,威帝覽而嘉之。十一月,命衡室修《睿帝實錄》。是歲,淮南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