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雄更是除了拉撒,全程都在車內,九名護衛每天輪番上陣,給他疏通氣血;這樣一來,幾人的內力高下就顯示了出來,自然是以青雲道長最高,再往下基本都是按年齡排出來的,唯獨是太行三俠的年齡都比湘西二鬼要小,但這三兄弟的內力卻比那兩兄弟的要深厚些。
“看來這內力一途,全靠經年累月的積攢,沒有什麽捷徑可走;另外習練的功法也很重要,湘西二鬼應該就吃虧在地方偏僻、與中原的交流也少,導致習練的功法不如太行三俠。”這是幾天來,裴雄的總結感悟。
路上他還特意跟孫雷和李武分別深入討論了下槍法和刀法,以指做槍、以手做刀的互相比劃,一開始都還是互相客客氣氣的,待得後來,孫雷和李武都對裴雄驚為天人!
原來這軀體的本主、秦王裴定雄,因是皇子之尊,自小修習的武藝都是全國知名的名師大家教授的,這些武藝技巧,本就比孫雷和李武這些江湖草莽修習的要高級。
而按正常來說,貴族修習武藝,多是用來強身健體、酒後舞弄一下助興,就算有切磋、也是點到即止,都帶點“舞蹈”的味道;所以,在功力和實用性上,一般是比不上江湖草莽的。
可這裴定雄是個特例,他似乎就沒把自己當成皇子,從小對武術一道可以說是癡迷,勤奮程度完全不輸江湖人士;而到了成年後,更是常年在沙場征戰,戰場上用刀、槍、弩箭,比其他兵器多的多,所以在這三方面,他更是在實戰中去蕪存菁、不斷精進!
讓孫雷瞪大眼睛的,是在一次比劃中,裴雄說他會一槍同時刺五處,分別是面門、脖頸、心窩、肚子和大腿根,而且還分從左邊的刺法和從右邊的刺法!在刺出的同時,根據對手的反應確定哪一處是實招、哪一處是虛招。
孫雷也可以說玩了一輩子長槍了,但他到現在為止,最多能一槍刺三處,而且兩虛一實,也是提前就想好的!裴雄的說法,他是聽他的師父說過的,但那都是傳說的境界了,他師父也沒練到那一步!
裴雄看出了孫雷的不信,所以在昨天攢了點力氣後,就伸手給孫雷示范了一下,因為不用內力,純是招式,孫雷也不做格擋,結果當真就被裴雄的手指同時點中了五處位置!
那五處可都是要命的地方,只要有一處見功,就算齊活了!
李武那邊比劃完,人都抑鬱了,他練了四十來年的刀,進攻起來是漫天刀光、防守起來也是水潑不進,被裴雄以手做刀、後刀疊著前刀從各個角度劈來,竟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裴雄這邊也是大喜過望,因為經過這幾天的不斷切磋,他把槍法和刀法也都融合的七七八八了,只是真氣被掏空,打出去沒力,但假以時日,一旦調養好了,那可就能快意江湖了!
……
這一日,車隊已到了上谷郡境內,算著明天就可以進京了,按照之前約定,他們要在這上谷郡跟沿太行山脈過來的大部隊會合,然後一起入京。
上谷郡距離京城只有半天路程,武威鏢局護送到這裡,就算任務完成了,所以車隊到了城裡旅館一安頓好,王海就顛顛的過來找孫雷結尾款了。
孫雷向齊王匯報後,齊王揮手說“結了吧,用不著他們了”。
然後安排了太行三俠,分三路送消息,老大姬延湖、拿了官方文書去京城投遞,老二姬延江、向西去接引大部隊過來,老三姬延海拿著齊王拜貼、去了上谷郡衙門。
不到一炷香時間,上谷郡的主官帶了五十個兵丁過來,那主官一邊下馬一邊環視,頂著滿頭的汗水對著齊王就跪了下來:“給殿下請安!微臣不知殿下們今天到達鄙縣,未能提前出城迎接,還望恕罪!”
嘴裡吆喝著,他眼珠子卻骨碌碌亂轉。
基層官員都巴不得在朝中有大靠山,幾乎都是遇神就拜,齊王可不想被沾上,手一虛抬回道:“行了,免了這些虛禮吧!另外,你也別轉些眼睛找另外那個殿下了!我是齊王,秦王身子不舒服,你就也別煩他了,把這些兵丁留下值守,你回去忙你的去吧!”
正在交接的王海,這才知道自己護送的竟然是皇子!而其中一個,竟然還是剛剛打下邊境幾十年安穩的秦王殿下!他直接就愣了!
回過神來,他把剛拿到手裡的銀票一股腦地又塞回給了孫雷,紅著眼說道:“孫大哥,這錢小人不能收!要早知道是護送秦王殿下,我們全鏢局免費服務都可以,哪還有收錢的道理!等我回去,那定金也立刻派人給您送回來!”
他的武威鏢局分號,當年選址在靠近邊境的縣裡,圖的是業務多、競爭少,但那地方畢竟亂,平時走鏢,危險也比其他地方多。
所以秦王這一場邊境大勝,等於給他們這些在邊境地區走江湖的,提供了一個最少十幾年的平穩環境,以後肯定會收入愈多、死傷愈少,那是多大的恩情啊!
說著也不收拾東西了,非要當面給秦王殿下磕個頭,表示下心意。
裴雄不得不從房間裡出來,說了一些“都是份內之事,錢必須拿著,回去好好經營,他日江湖再見”之類的客套話。
王海領著一幫鏢師磕了頭,才淌著淚、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等到該離開的都走了,執勤的兵丁也都布置到位,院裡安靜了下來後,孫雷和李武對了下眼神,同時跨前跪倒,同時說道:“兩位殿下!我二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成全!”
齊王一臉迷瞪,問道:“哦?什麽事?搞得這麽正式?”
孫雷搶先回道:“殿下,這幾日來,我和李武大哥,跟秦王殿下交流武藝,都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白活了!私下商議,要想讓自己的功夫更上一層樓,非得是邊關戰場那樣死裡求生的地方,才能練出頂尖技藝!所以,在此懇請,這次事了之後,能推薦我們進到邊軍服役!”
齊王一聽,騰就蹦了起來,對著裴雄大聲嚷道:“好啊!裴定雄!你個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我讓他們給你推氣血、活血脈,你竟然死不悔改,窩在車裡還拉著他們交流武藝!”
裴雄聽到孫雷開口就知道自己該挨罵了,早就準備好了一張嬉皮笑臉,滿臉諂媚的哄他這個便宜四哥:“嘿嘿,四哥四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犯了!嘿嘿”
齊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眼看拿裴雄沒什麽辦法,隻得板起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樣,對院子裡跪著的孫雷和李武一揮袖子:“咱們江湖結識,算下來不過是家主和客卿的關系,你們又沒賣身給我,想去就去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頭,軍隊裡我可沒關系,你們想入伍,找你們的秦王殿下吧!”
裴雄趕忙上前一步,拉住齊王的袖子繼續哄道:“我的好四哥哎!你可別氣了,我什麽時候都是你的跟屁蟲!你讓我幹啥我才乾,你不發話,我啥都不敢乾!”
齊王瞪了裴雄一眼,無奈的歎了一聲:“哎......你啊......”
孫雷和李武一聽這話,都知道事成了,大喜的磕頭下去:“謝兩位殿下!”
吃過晚飯,裴雄問明孫、李兩人都想去最凶險的北方邊境,就考慮給他們寫個推薦信,帶去拿給北境大將軍李剛,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面子,想來安排個百夫長、親衛隊長之類的,應該問題不大。
正要讓人去拿筆墨紙硯,忽然想到,自己這身體應該是會寫這時代的字的,可自己這靈魂可是狗屁不通,總不能寫後世的簡體字吧!
沒想到竟遇上這麽個難題!
抓耳撓腮之際,忽然靈光一閃,他這次回京,進城時是要擺擺凱旋歸來的姿態的,所以全幅甲胄和兵器,都是一並帶了的,只不過沒在手邊,而是在親兵隊長王鼎那裡,這兩天一會合也就到了。
所以他直接就把路上的東西預支了,當下故作嚴肅的對孫、李兩人說道:“你們要去邊境謀發展,我本想寫個書信,但轉念一想,我這重傷之後手上無力,寫的東西再讓李剛大將軍看到後擔心了,所以就不寫了!直接把我在戰場上用的銀龍槍和斷魂刀分送給兩位,有道是物盡其用,我這次回京後,再回到戰場還不知是什麽時候,那兩件兵器,就贈給你們二位,替我在邊疆立功吧!不過,得等我先拿著進了京城、走完過場,才能給你們。”
孫、李二人沒聽完,就都是兩眼放光的噗通跪倒在地,大聲感謝!
這是祖墳冒青煙了!秦王贈送自己的兵刃,那可比書信的分量要重的多了!往小了說,邊軍大將看到這樣的信物,不免會認為二人跟秦王關系極其密切,在安排上自然會更加往上靠;往大了說,將來上戰場,手裡拿著秦王的兵器,從邊境的千軍萬馬面前走過,他們估計全都會羨慕得眼睛發紅!
因為考慮著當晚大部隊也差不多就到了上谷郡,說不定明天一早京城的回話一到,就得立馬收拾回京,所以大家都早早休息了,只有裴雄隔兩個時辰,要讓人給他推一下氣血,但推完也就趕緊睡覺、養精蓄銳。
睡到後半夜,忽然聽到院子門口值守的兵丁一聲喝問:“什麽人!”
一個聲音回答道:“回軍爺!我是武威鏢局的,快請通傳秦王殿下,有一幫人要對他不利!”
那兵丁明顯認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句:“你說什麽?有人要對秦王不利?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那聲音急道:“軍爺!你快快通傳!不然來不及了!”
那兵丁也感覺到了茲事體大,跟旁邊一起站崗的同袍一對眼色,就趕緊往院子裡來。
而這時,院子裡的人已經都聽到動靜起來了,其中輪值的湘西二鬼,先一步跑到門外看了一眼,認出那人是王海的副鏢頭,二鬼中的大鬼塗龍當即連聲問道:“你們傍晚不就走了嗎?怎麽還在城內?‘點子’是什麽情況?”
那副鏢頭也是極促的回道:“二位大俠,咱們趕緊進院關上門,‘點子’有弩箭,估計有百十號人!我們傍晚本計劃出城的,但弟兄們都說這次押鏢順利,得的錢也比以往多了許多,所以都提議今天不走,要在城裡玩玩;我們一起去楊柳胡同玩到半夜,剛剛回到住處,就被一幫黑衣人圍在了院內,他們上來也不吭聲,直接一輪弩箭, 就把我們射殺了大半!然後一個領頭模樣的,抓住我們一個人審問秦王這邊人員布置,王海鏢頭一聽就衝過去拚命,大喊讓我過來報信!他們人多,王鏢頭估計,凶多吉少了......”
二鬼塗虎在聽到“有弩箭”“百十號人”時,就立馬轉身去招呼在院外站崗的兵丁了:
“快!熄滅火把!撤回院內!”
“有弓箭的上牆頭,沒弓箭的躲牆後!”
“你去,把倒了班在睡覺的都叫過來!”
“你們兩個,立刻分兩路去報知你們郡守大人,讓他把全縣的兵都給帶過來!”
這邊各個屋裡的人都已經出來到了院子裡,去京城投表和西邊接引大部隊的姬延湖和姬延江都尚未回來,剩下的七個護衛都是挺身一躍上了房頂,其中關外出身的孫雷、太行三俠裡的姬延海和昆侖山下來的“風雲劍”李晨風,還都從郡裡的大兵手裡奪了一張弓和一壺箭,想來他們三個都是在深山老林混過的,彎弓打獵的事情都是經常乾的。
各人剛站定,就聽得周圍一片屋瓦踩碎的聲音,他們身處的這方小院,已經被圍住了!
緊接著,院子外邊同時點起了十幾隻火把,周圍猛然亮了起來!
只聽“嗖”的一聲,竟是一路上很少說話的“風雲劍”李晨風先出手,一箭就射中了對面房頂上一個舉火把的人,這一箭力道極大,不僅是射中,竟還把那人直接從房頂上帶了出去!
院裡的裴雄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冒出原來世界的一句俗話:“愛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從不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