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女醫師給裴雄把了脈,檢查傷口處又換了藥。
因為有之前上車時的誤會,氣氛就比較尷尬,畢竟換藥就避免不了身體接觸,每次接觸都讓裴雄感覺一陣電流樣的酥麻,心中不由得想,這會不會是齊王四哥故意的?
他的這新軀殼,跟齊王血脈相連不假,他也是考慮自己的親哥哥肯定不會害自己,再加上這幾天的接觸,判斷齊王跟他這個秦王,以前的關系肯定比較親密,所以才沒過多防備的就跟著齊王離開了大部隊。
但這會兒香車軟榻,又有美女相伴在側,他自問不是書上寫的那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怎能不心猿意馬?
那再進一步想,會不會他這個齊王四哥就算定了他年輕、血氣方剛的,肯定會忍不住?故意設下的美人計?
要知道這乘馬車回京,將近千裡路程,路上可不止一日,若是他抵不住誘惑,以重傷之軀強行那耗費精血的事,估計就算不死,也會徹底傷了根本,能不能活過這個時代的平均壽命都難說!
古代帝王為什麽多數都不長壽,還不是因為掌握至高權力,不懂節製嘛!
其實,他倒真的誤會他四哥了。
此情此景下,他會心猿意馬,完全還是因為自身地位在原來世界太低了!
而這種情景,不要說換了齊王這樣的皇家子弟,就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也不會生出他這樣的反應!
因為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幾乎都是十來歲就明白了男女之事,更多的在十二歲上下,家裡就給安排了童養媳和暖床丫頭。
而家世大點的,別說娶媳婦要奔著國色天香,就是買丫鬟也要挑那水靈靈的小家碧玉,眼前這女醫師的中上之姿,根本就看不進他們那些勳貴子弟的眼內!
反過來,這女醫師也完全沒有裴雄這樣的尷尬,本身當醫生的,眼睛裡就沒有什麽男女之分,看到的都是塊肉而已,區別只在好肉爛肉罷了。
而且給貴族服務,自己心裡更是跟明鏡一樣,完全不會有非份之想!
因為在這時代,貴族的正室,一般都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而醫師算什麽?說難聽點,也就比妓女、算命的地位高點,但還是下九流。
這樣地位的女子,如果跟貴族有了瓜葛,基本是沒好下場的,只要貴族有了新歡,其正室就會立馬派人出現,像捏死螞蟻一樣把這不知深淺的傻姑娘捏死!
不管怎麽說,裴雄既然思想發散到了這一層,心下自然就生出了抵抗的心思,破解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聊天,越專業越能轉移注意力!
於是他沒話找話的道:“你是張玉的弟子?我聽說,張玉是醫聖張仲景的後人?”
他這一陣子治傷,跟那些軍醫聊天甚多,知道張玉張神醫的名頭,說是張仲景的後人;南方還有個叫吳大坤的,說是繼承華佗衣缽那個獄卒的後人;兩人在這時代的醫學界,素有“南吳北張”之稱,比“南無阿彌陀佛”還熟為人知。
那女子卻乾巴巴的回道:“不是,以訛傳訛罷了。”
“哦?竟是假的?那他被人稱為神醫,說是死人都能救活,這麽高超的醫術,跟誰學的?”
“也沒跟誰學,他就是這衛州人,從小生活在邊境,兩國時有交戰,他也就經常被抓到軍營裡幫忙;處理的傷患比別處多,總結的經驗也就比別人多;有了名聲後,找他看病的更多, 那他見識也就更多;不會治的病,又舍得花錢找其他醫者學習,自然會治的也越來越多,但也總有治不好的!”
“呃,你們醫師,說話都這麽…直通通嗎?”
“這看對誰,殿下。”
“呃,好吧!”
車內空氣冷了一會兒,那女醫師似乎也感覺不舒服,主動說道:“殿下,路途顛簸,不利休養,我焚一爐安神香吧,殿下多睡覺,利於傷情恢復。”
“呃,好!”
裴雄這會兒又懷疑,他那齊王四哥,絕對沒有害他傷身的意思;而是肯定跟這女醫師特意交代過,一定要對他橫眉冷對,打消他一切**!
高端醫師調製的安神香很管用,裴雄隻一會兒就清空了大腦裡的蠅營狗苟,沉沉睡去。
等到他第二天一早醒過來,掀開車簾一看,已經在一個繁華的鎮上。
一問車旁值守的護衛,知道這裡已經是衛州直通京城的官道,而他們昨晚下燈前,就已經到了這個小鎮。
齊王看他睡的香,就沒讓叫醒,留了人輪流值守,其他人都進旅館房間休息了。
裴雄下車悠著勁活動了下身體,心情大好,想著神醫張玉的徒弟就是不一樣,讓她塗了特製的金創藥、又聞著香飽飽的睡了這麽一覺,隻感覺身上的傷都好了大半!
天色剛蒙蒙亮,他也不便去叫醒其他人,就嘴裡哼著小曲,興致盎然的想去嘗嘗這時代的早餐。
重生以來,一直在軍營裡養傷,天天吃的東西一大半都是藥物,用水滸裡魯智深的話說,就是“嘴裡都淡出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