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聯隊的指揮所中,後藤十郎緊張的等待著前線戰況,現在和中國軍隊交戰的兩支部隊,騎兵第二聯隊和進攻的步兵主力,都沒有消息傳來,也就是說,目前第十六聯隊的指揮中樞和這兩支隊伍正處於失聯狀態。
還有人比他更急,那就是騎兵第二聯隊的聯隊長伊藤精,由於騎兵第二聯隊下屬的單位實際上只有一個騎兵中隊和一個重機關槍小隊,所以雖然名義上是全聯隊進攻,但是負責第一線指揮的只是騎兵中隊的中隊長,現在,自己手下僅有的騎兵中隊音信全無,伊藤精怎麽能不急,原田次郎雖然表面古井無波,但是隨著外面傳來槍炮聲的逐漸停息,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他的心頭。
“報告長官,校射氣球發來報告,騎兵聯隊......騎兵第二聯隊疑似全部玉碎!”
一名參謀掛斷了電話,面帶悲愴的跑過來說道,這一消息好像炸雷一樣,在第十六聯隊的指揮所中炸開,騎兵第二聯隊聯隊長伊藤精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也是,下屬的騎兵中隊和重機關槍中隊全滅,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看做是騎兵第二聯隊全軍覆沒,對他自己來說,出了這種事情,日後的晉升和前途,也將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後藤十郎也十分震驚,但他知道,現在是最需要鎮靜的時候,於是他看向了智囊原田次郎,說道:“原田君,現在該如何是好?”
原田次郎說道:“長官,事已至此,我估計是中國軍隊的炮兵,一定是中國軍隊的炮兵,我軍主攻的步兵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剛才那麽猛烈的炮擊,其炮兵數量絕對不會少於一個炮兵大隊,步兵目前尚無消息,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騎兵突擊不成就讓戰車部隊上,一定要對敵軍陣地發起持續突擊。”
一個騎兵中隊的全滅,並沒有對原田次郎的決策造成任何影響,一個騎兵中隊幾百條人命,在他看來也僅是戰報上的統計數字。
“好,戰車部隊立刻出動。”
後藤十郎此時對原田次郎幾乎是百依百順,立刻同意了原田次郎的部署,對待命中的戰車第四大隊下達了出擊的命令,現在第十六聯隊的戰術方針,或者也可以說是原田次郎的作戰思路,就是以不斷的突擊來擊垮中國軍隊,這下,閑了許久的戰車第四大隊,再一次動了起來。
永興村外,戰車第四大隊大隊長村井俊雄站在九五式輕型戰車的炮塔上,對著身後的十幾輛戰車揮動著指揮手旗,這一次,為了一舉拿下中國軍隊的陣地,戰車第四大隊的突擊戰車部隊由大隊長村井俊雄親自率領,而為了保證戰車部隊的快速突擊力量,這一次出動的十五台戰車,也全都是速度較高的九五式輕型戰車和九四式輕型裝甲車,在村井俊雄的帶領下,沿著騎兵第二聯隊的前進路線,向閻莊方向包抄了過來。
此時,何煒還不知道日軍又出了一招,把日軍打退之後,為了以防萬一,何煒沒有下令部隊出碉堡,反倒是在二線和三線陣地的陳震,張用斌等人,率先鑽出了隱蔽部。
陳震,張用斌以及第三營的官兵們鑽出隱蔽部後,頓時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第六連的陣地表面,燃起了熊熊大火,陣地上遍布著日軍的屍體,殘肢斷臂,有不少屍體甚至已經發生了碳化,變成了一團焦黑的固體,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打的好,打的好,我就說這小子打仗有辦法,原來是玩了手誘敵深入。”
陳震興奮的說道,沿著交通壕興奮的往前走,張用斌和第三營的官兵們也興高采烈的跟在後面,很快進入了第六連的一線陣地,陳震跟張用斌小跑著來到了第六連的指揮所前,卻沒能進去,因為碉堡的門已經被彈藥箱和沙袋堵死。
“何煒,何煒,快出來,你打的漂亮啊。”
何煒正在指揮所裡面緊張的觀察者前面的狀況,突然聽到了陳震的聲音,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肯定是這幫人在後面隱蔽部待不住了,出來後看到日本人被炸慘了,估摸著現在正在興頭上急著找自己,無奈之下,何煒只能打開了指揮所碉堡的出口,一打開就看見了陳震那張黑臉,陳震看到何煒出來,上去就給了何煒一個熊抱,一邊的張用斌和三營的步兵八連連長,步兵第九連連長和重機槍連連長也都是一臉的興奮。
“打的漂亮,我是第一次看到日本人被我軍的火炮炸成這個樣子。”
第三營營長張用斌對何煒豎起了大拇指。
這時,陳震又對何煒問道:“你怎麽不讓你的兵出來,日本人已經垮了,這陣地上這麽多屍體也該收拾收拾,你連上也有不少傷亡吧。”
何煒說道:“長官,我是怕日本人繼續還有什麽動作,所以讓連上的弟兄繼續警戒,我連上也有不少傷亡,第二排的一個碉堡被日本人用噴火器給幹了,迫擊炮排好像也挨了炮彈。”
“走,出去看看。”
陳震拉著何煒走了出去,在何煒的帶領下,幾人一路走向了第二排被突破的碉堡處,等靠過去,何煒就看到了遍地的屍體,碉堡還冒著一陣陣的白煙。
交通壕中,倒著兩具發著熱氣的屍體,其中一具是日軍,另外一具是國軍,兩具屍體的軍服已經幾乎被燒光,只有腳上的鞋子可以用來當做辨認身份的證據,等走進了碉堡中,裡面的場景更是觸目驚心,碉堡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十幾厘米深的大坑。
堡內的射擊口處,一挺二四式重機槍依然威武的矗立在那裡,只是重機槍的水冷套筒和機槍槍管已經炸裂開來,冷卻水筒上裂開了一個大洞,筒身碎成了幾塊,射手的腦袋被炸膛爆裂的槍管削掉了一半,焦黑碳化的屍體以一個極其扭曲的角度蜷縮在地上,幾名副射手和彈藥兵也是一樣,甚至比主射手還要慘,主射手的生命在機槍炸膛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而副射手們,則要在烈焰灼燒的痛苦之中慢慢死去,碉堡內儲備的手榴彈全部發生了殉爆。
看著這慘烈的景象,陳震和張用斌幾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陳震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何煒說道:“這是火焰噴火器噴的,就是一種能噴火的槍,裝備這種武器的士兵身後會背著幾個管子,裡面有能燃燒的氣體和氧氣,混合在一起就能被火點燃,用專門的噴射設備把火噴出去,正適合用來攻擊碉堡和隱蔽部,一會兒打掃戰場的時候我讓人留意一下,說不定鬼子有遺留下來的噴火器。”
陳震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實火焰噴射器這種武器,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就已經出現,迄今為止已有十幾年,只是,中國的軍事技術長期落後,即便是近些年來中央政府整軍經武,但是這種武器卻也並不在引進的范圍內,因此,陳震等人對該種武器一無所知也在常理之中。
突然,一名第三營的士兵衝進了碉堡,前來報告說道:“各位長官,外面有人在發射信號彈,像是莊子那邊。”
眾人得知有情況,立刻衝了出去,等到外面,何煒看到閻莊方向的空中飛起了幾顆紅色的信號彈。
“看來是那邊有情況,我這就帶人去看看。”
何煒說道,轉身就要去集合隊伍,這時,第三營營長張用斌上前攔住了何煒。
“我派一個連過去吧,你這裡還要守備,萬一有情況不好招架,讓我的第八連上去,艾連長。”
“到。”
張用斌說著,便叫來了三營步兵八連的連長艾伯超。
“艾連長,你也看到了,那邊有情況,一直都是二營的人挑大梁,咱們第三營一直在後面悶著,也不像個樣子,現在該咱們上去拚了,我命令你,帶你的連隊頂上去,我再給你配一個重機槍排,搞清楚前面是怎麽回事,及時匯報,要是有意外情況,給我死死的頂住,不要給第三營丟人。”
“是!請營長放心,何連長也放心,我步兵第八連就是全部陣亡也絕對不拉稀。”
艾伯超立正敬禮,很快帶著三營八連和第三營營屬重機槍連的一個排,在何煒等人的目送下,離開了第六連的陣地,以急行軍的方式向升起信號彈的方向開進,何煒默認了張用斌的做法,一直以來,他對其他部隊的戰鬥力都不甚放心,認為自己的第六連最強,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必須把第六連的主力控制在陣地上,以防止意外情況出現。
只是,看著那一顆接著一顆升起來的信號彈,不知怎的,何煒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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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何煒的預感很準確,信號彈來自曹惠國的炮兵營,當曹惠國決定炮兵轉移陣地之後,他做了幾個安排,首先是命令守備在原有炮兵陣地的三營七連原地不動,而後快速開始了全體炮兵的機動,在機動過程中,那些日軍騎兵留下來的東洋大馬發揮了大作用。
殲滅日軍騎兵中隊後戰場的打掃工作由三營七連負責,而這些戰利品全部都被第七連帶到了炮兵陣地上,為了表示對炮兵弟兄的感謝,七連將繳獲的一半東洋大馬送給了曹惠國的炮兵營,於是,得益於這些良種東洋馬,兩個營炮兵的轉進速度非常快,而就在剛剛到達新的隱蔽位置時,炮兵營的官兵卻發現在日軍騎兵的突擊方向上有大量的揚塵。
意識到情況不妙,曹惠國便派出了營部的一名副官帶著幾個人騎著東洋馬快速抵進偵察,結果,這幾個人發現的情況令他們大驚失色-有十幾台日軍戰車正沿著日軍騎兵的突擊方向抄襲而來,於是,為了盡快報警,他們就不間斷的,大量的發射紅色信號彈,希望能以這種方式提醒主陣地有大股敵軍來襲。
三營八連在急行軍下,很快就趕到了預定位置,幾名炮兵部隊的偵察人員看到有大部隊開來,立刻騎馬迎了上去,領頭的炮兵中尉飛奔下馬,看到第八連連長艾伯超後先是興奮,可是看了看後面的部隊後,又變的失望,因為,他在第八連的行軍隊伍中,看到的只有步兵和重機槍兵,沒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部隊,怎麽能對付的了這些戰車。
將日軍戰車的情況交代給艾伯超後,艾伯超也傻了眼,他怎麽也想不到,日軍居然出動了戰車,看著炮兵營中尉副官那擔心的眼神,他知道,憑借自己手中的本錢,實際上很難和日軍搏殺一把,但是想了想,艾伯超還是咬著牙,決定率領自己的連隊阻擊日軍戰車,畢竟,日軍的戰車已經突擊上來了,現在把部隊拉回去再調戰車防禦炮過來根本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上,多爭取一些時間。
“兄弟,辛苦了,麻煩你們回去的時候順便給第六連主陣地報個信,說是有鬼子戰車,請他們早做準備,最好能帶戰車防禦炮來支援,我連就在這裡阻擊跟他們拚一把。”
看著艾伯超堅定的眼神,炮兵中尉張嘴想要說什麽,可看到逼得越來越近的日軍戰車,也隻好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保重之後,翻身上馬,飛快的帶人回去報信。
艾伯超雖然沒讀過軍官學校,可憑借幾個月的作戰經驗,他知道,要打戰車,最好的武器是三十七毫米的戰車防禦炮,再次是二十毫米的小口徑機關炮,更次是裝備了鋼芯穿甲彈的馬克沁重機槍,可是,自己這一連弟兄,只有兩挺二四式重機槍,有沒有鋼芯穿甲彈還未可知,除此之外,就是一整個步兵連的血肉之軀了。
當心裡沒有底的時候,他又想到了幾天以來二營六連的連續奮戰和拚死搏殺,還有自己營長那殷切的囑托,是啊,絕對不可能給第三營丟人!而且這個時候如果不拚,主陣地的弟兄可就全完了,至少要支撐到炮兵營的人回去報信,撐到主陣地的人帶著戰車防禦炮趕過來!
何煒或許沒想到,自己打出的一節又一節勝利,不但提升了第六連官兵的戰鬥技術和膽氣血性,還將友軍的作戰勇氣和作戰犧牲精神提升了一個層次。
“全體散開,準備戰鬥!”
艾伯超一聲令下,第八連全體進入了戰鬥準備狀態,艾伯超將幾個排長集合到了一起,幸好他們來的早,所以還有時間看地形商量對策。
很快,四名排長集合到了一起, uukanshu 其中有第八連的三名步兵排長和重機槍排的排長,艾伯超決定好好的商議一番,他不是軍校出身,而是從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二等兵乾起,花了十五年,一路從士兵晉升到上尉連長,是國軍之中典型的行伍出身軍官。
作為軍官,他知道,自己打仗一直靠的是勇氣,憑的是在軍中服役十幾年來的經驗,而這些經驗還是和中國人打仗的經驗,而和日本人打仗,絕對不能完全靠勇氣和蠻力,必須靠知識和學識,他知道自己差的太遠,所以,他要好好的和連上的主要幹部商議一番。
艾伯超是許許多多行伍出身軍官的縮影,而第八連,也是許多普通中國軍隊步兵連隊的一個縮影。
“老哥幾個,馬上就要和狗日的拚命了,日本人都是戰車,我們沒有戰車防禦炮,但是也必須要和他們拚一下子,拖住鬼子的戰車,要是我們擋不住日本人的戰車,鬼子從側翼抄襲到主陣地,到時候,咱營的弟兄,第六連的陣地,全都得玩完。人家二營六連天天打勝仗,打大戰,一個步兵連硬是死頂在前面不退,咱們也不能慫!”
“連長,你說吧,我跟著你這麽多年,你說怎乾就怎乾,你說怎打就怎打,誰他媽的不玩命老子第一個扒了他的皮,我,我就x他姥姥的,x他先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