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作戰方案後,二話不說,何煒與蔡如柏便分別整頓各自的部隊,準備往前面開,這整頓倒是來的方便,因第一六零師的指揮所就開在第一道防線的後面,離前面很近,所以時間上倒還來的及。
何煒的特務營很快就做好了戰鬥準備,主要是他的部隊剛才的戰鬥中損失不大,隻傷亡了三十多個弟兄,平均到參戰的各個步兵連,對全營的戰鬥力並無大折損。
但是第九五六團的傷亡就大了太多,陣亡負傷超過了三百人,為了給九五六團補充戰鬥力,司徒非將輜重營的一個連補給了蔡如柏,讓他補充到戰鬥連隊中填補戰鬥減員以恢復該團戰鬥力。
國軍的輜重兵多數和苦力差不多,本身沒什麽戰鬥技能,只能勉勉強強算是軍人,其作戰能力連日本人的輜重特務兵都比不過,日本人的輜重特務兵再怎麽拉胯,也全都接受過基本的新兵製式教練和基本戰鬥技術的教練,會使用步機槍,會拚刺技術。
相比之下,中國軍隊的輜重兵就差遠了,除了扛扁擔和背彈藥外幾乎不會什麽戰鬥技能,與其說是軍人更不如說是穿著軍服的農民,用他們來補充缺額純屬是趕鴨子上架的無奈之舉,因此九五六團整補這些補充兵確實要耗費不少時間。
當然了,國軍的輜重兵和日軍的輜重特務兵比起來,倒也不是全然一無是處,至少在國軍這種缺乏現代化輜重裝備的軍隊中,對輜重兵的依靠程度要遠高於日軍,因此對輜重兵也更加尊重,故而國軍的輜重兵在軍隊中還得到了“鐵肩隊”這樣的稱號。
特務營這裡雖然輕松很多,但也是相當忙碌,在特務營的臨時駐地,特務營的官兵下了車之後,一輛輛已經空了的汽車和戰車陸續開下了公路,披上了偽裝網和樹枝,艱難的行進在野地中,就地在公路兩側的曠野處尋找丘陵背側或者山頭製高點來隱蔽。
憲兵司令部配屬給何煒的汽車足有兩百多輛,加上戰車連的戰車,汽車,摩托車和特務營的摩托車,一時間公路上全是發動機的轟鳴聲和履帶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好在汽車部隊的帶隊軍官和戰車連連長趙虎震都是極具經驗的軍官,沒用多長時間就將這麽一大批汽車和戰車隱蔽完畢。
趁著九五六團整補的功夫,特務營除去整頓做戰鬥準備,同時也開始清點這次戰鬥繳獲的戰利品,於是,一條條還帶著血的三八大蓋,歪把子和整箱整箱的彈藥被整齊地擺在地上。
雖然戰場打掃的比較匆忙,但是看起來繳獲的東西還真不少,三八大蓋擺了三四排,歪把子機槍和**式擲彈筒也擺了一排,九二式重機關槍何煒卻是沒看見,當然,最顯眼的還屬那兩門四一式山炮,那可是正經的七十五毫米身管火炮,在一眾機槍步槍之中顯得鶴立雞群,十分顯眼。
特務營的炮兵連連長陳信生正圍在那兩門山炮旁邊不斷的擺弄,而由於特務營的軍需李有財和編成不久的輜重排因為執行何煒派給的特別搶劫行動不在,這登記造冊和搬運的任務自然就得有戰鬥連隊的官兵們代勞了,特務營副營長兼步兵第一連連長傅琛則臨時承擔起了軍需官的職責。
何煒走到正在登記造冊的傅琛身邊,好奇的詢問道:“怎麽樣,繳獲了多少東西?”
“剛剛統計出來,能用的三八大蓋搞了三百一十支,歪把子有六挺,擲彈筒五具,六點五毫米步槍彈十五箱,手榴彈十箱,王八盒子手槍六把,軍刀十八把,其他的還在統計之中,不過鬼子的重機關槍咱是一挺也沒繳獲到,剛才打掃戰場的時候我都看了,要麽被咱們的炮給炸碎了,要麽讓那幫戰車兵給碾了,反正是一挺也沒撈著。”
“對了,營長你看看這些rb軍刀,你說這日本人也是有意思,軍士就能配發戰刀,有這造刀的錢不如造點好用的手槍,鬼子那王八盒子手槍不好用。”
傅琛說著用腳踹了踹地上的一堆軍刀,何煒也好奇的蹲下看了看這些刀,絕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曹長刀和尉官刀,隨便劃拉劃拉,忽然就見裡面有一把刀柄為青紫色,刀裝極為精致的軍刀,做工檔次和刀裝的級別要遠搞出那些普通批量生產的機制軍刀。
何煒將那把刀拿起抽出,便可見這把做工精致的軍刀刀刃上刻著幾個字-“關の孫六,”似乎是刀名,而在刀名下面,還刻著兩個字-向井,看到向井這兩個字,何煒登時就想起了什麽,稍加思索便明白,這刀多半是那個和野田毅齊名的另外一名殺人競賽凶手向井敏明的軍刀,何煒親自把野田毅的腦袋給剁了下來之後就一直想著怎麽才能把向井敏明給乾掉。
可針對一個步兵大隊上千人的伏擊戰,何煒哪裡有功夫去單獨找這家夥,戰後打掃戰場時心裡雖然想著這事,可同樣是沒有功夫在上千具屍體中搜尋一個下級軍官,沒想到倒是在戰利品裡面得了這孫子的軍刀,雖然據此可以推斷向井敏明那家夥是去見了野田毅,但何煒心下還是對沒能親自砍了這孫子的腦袋而倍感遺憾,畢竟,按照他的原計劃,他也想讓向井敏明死在他自己的戰刀下,讓他和野田毅死的整整齊齊,一塊上路。
不過,何煒怎麽也不會想到,向井敏明不是死在中國軍隊手裡,而是被臨陣潰散的日軍輜重特務兵給打死的。
“嘿嘿,這些刀大多不值錢,這把倒是好東西,我可得收著。”
何煒笑了笑,將那些爛刀丟在一旁,獨獨撿起了向井敏明的那把佩刀,他打算把這刀跟野田毅的那把家傳寶刀湊個對,以後在軍中發展少不了要搞搞人際關系,更要迎來送往。
這兩把戰場上繳獲日寇家傳寶刀卻是極好的禮物,就算送不出去,等到以後打完了仗,如果自己還活著,過個幾十年後,自己在軍中退役後也可以拿去搞個展覽,捐個博物館,拍個紀錄片什麽的,也是日軍禽獸行徑的有力罪證。
提著軍刀,何煒又走到了陳信生身邊,他正擺弄著兩門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這兩門山炮何煒可是印象深刻,因為公路上的日軍行軍縱隊中,日軍的山炮兵是走在最前面的,而且也是在特務營的第一輪火力攻擊中就被直接打掉的日軍戰鬥單位,這兩門山炮自然也一炮未發。
“怎麽樣,這兩門山炮還能用嗎?沒給打壞吧。”
何煒也湊上前去,搖動著火炮的高低機手輪,不過待他一靠近,卻有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何煒皺起眉頭,陳信生則指了指山炮的炮管,說道:“營長,這兩門山炮我都檢查過了,完全沒問題,都可以用,就是剛才咱們打的太凶,炮上全是鬼子兵身上的零件,炮管子上還有腸子和爛肉,都他娘的臭了,我叫人擦了這味還是散不去。”
何煒點點頭:“能用就好,能用就好,炮彈呢?”
“炮彈我也點過了,兩門炮,四個彈藥副車,一共二百四十發山炮彈,這是鬼子的四一式山炮,賣給咱們國軍的叫大正六年式山炮,國軍炮兵也裝備了不少,有幾個師的山炮營用的就是這玩意,我有個同學在八十九師的炮兵營,他們用的就是這種炮,不過性能上和咱的博福斯七五山炮沒個比,不過勝在輕便,營長,聽你這意思是打算把這兩門山炮用在小鬼子身上?”
“能用就行,現在馬上就要打大仗了,我營和蔡團長的部隊馬上就要開到前面,按照我的意思,我營可不會投入第一線戰壕和日本人拚消耗,咱們能幫襯幫襯的就是火炮,戰車這些特種兵器,鬼子炮多,咱們炮少,繳獲的山炮能用自然要用上,六十六軍配屬給咱們的那個山炮營有四門山炮,咱們再把繳獲的這兩門山炮利用上,湊個六門山炮,也算是一股不弱的火力了。”
陳信生聞言,明白何煒是打算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讓特務營的炮兵唱主角,遂興奮的說道:“營長,伱放心,這兩門山炮絕對拉的出,打的響,我回頭從我炮兵連裡面湊點人出來,弄幾個炮手把這兩門山炮熟悉熟悉,等上了戰場絕對不帶拉稀的。”
陳信生說著,又用略帶鄙夷的眼神看著這兩門四一式山炮,說道:“要我說這鬼子也不闊綽啊,這兩門山炮保養的很好,不過也是十年前出廠的老炮了,我在軍校時學的就是博福斯,像鬼子這炮我還真有點看不上。”
何煒訕笑道:“你看不上?咱那是買的,鬼子是自己造的,而且鬼子現在已經有了更好的山炮,日本人最新的九四式山炮戰鬥性能非常不錯,只不過來不及換裝,而且我估摸著這兩門山炮是日本人步兵聯隊下屬聯隊炮中隊的東西,肯定不會是最新最好的火炮,而且日軍部隊的裝備水平也不一致,在聯隊炮中隊裝備四一式山炮的日軍絕對是精銳,咱們可得小心對付著。”
四一式山炮對在軍校開始就學進口博福斯山炮的陳信生而言那肯定是一萬個看不上眼,可何煒因為穿越者的優勢,對日軍的裝備水平卻是有相當的了解。
rb也不是什麽富裕國家,其各個部隊的裝備水平也殘次不齊,其陸軍師團分為常設和特設兩種,一般來說,常設師團的步兵聯隊裝備的火炮是四一式山炮,九二式步兵炮和九四式速射炮,而特設師團步兵聯隊裝備的火炮則是老舊的大正十一年式平射炮和曲射炮,當然,rb這個窮逼帝國主義的諢號也不是白給的,事實上就這個標準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做到。
很多特設師團乃至於常設師團的步兵聯隊因為裝備不足,都沒法做到把聯隊炮按照如上標準配備完成,不得不把日俄戰爭時期的老舊三一式山炮拿來充數,有一些日軍師團甚至將這種三四十年前的落後火炮一直用到了四十年代。
而按照何煒的記憶,自己要對付的第十六師團卻是正兒八經的常設野炮師團,裝備好,火力猛,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
接著,何煒又看到這兩門四一式山炮旁邊還有一門九二式步兵炮,又問道:“這步兵炮能用嗎?”
陳信生苦笑著搖搖頭:“瞄準具,水準氣泡和炮閂都給打壞了,完全用不了,不過七十毫米的步兵炮彈倒是繳獲了不少,弄了小二百發,可惜了,只有炮彈,卻沒有火炮打。”
“無妨,回頭我找人改一改,看能不能改成地雷用。”
正當陳信生為九二步兵炮損壞感到可惜時,特務營步兵第三連連長胡兆武風風火火的向何煒跑了過來,身後還差不多跟著一個排的士兵,扛著一堆麻袋,箱子,有一些士兵還將上了刺刀的步槍扛在肩膀上,槍上掛著各種雞鴨魚肉,大蒜青菜等,活脫脫一副鬼子進村的德行。
“營長,我們從鬼子的輜重車上搜出來不少糧食補給,有幾十箱乾麵包,還有不少牲口和青菜,估計都是從老百姓家裡搶出來的,這些玩意怎麽處理。”
何煒看了看,即說道:“乾麵包我們自己留下,其他的東西分成兩份,一份自己留下,另外一份送給九五六團,讓各連特務長和炊事班把東西領了,告訴弟兄們,今天打了勝仗,晚上吃肉,到時候別忘了把戰車連,汽車部隊還有配屬給咱的那個山炮連的弟兄都叫上。”
“得嘞。”
胡兆武吆喝著組織士兵們分東西,許多聽到有肉吃的士兵們也跟著歡呼雀躍,大聲叫好,一時間,附近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話分兩頭,日軍那邊可就慘了,當通過飛機丟下的通信筒得知了麾下的第三大隊疑似全滅之後,步兵第九聯隊聯隊長片桐護郎立刻下令部隊急行軍向前推進。
在獲知這個消息時,除去震驚,其實片桐護郎心中還是存有一點點僥幸,畢竟,飛機丟下來的通信筒中也沒有使用百分百肯定的措辭,而且空中偵察也不一定就能確定地面上的屍體就是第三大隊官兵,加之對日軍加強步兵大隊級別部隊戰鬥力的自信以及自我安慰心態的加成,片桐護郎還是認為步兵第三大隊大概率沒有遭到全滅的厄運。
可當部隊開進到那場伏擊戰的戰場時,面對著上千具第三大隊官兵的屍體,還有第三大大隊長富山之助少佐那死不瞑目的遺體,片桐護郎心中僅存的那一點點希望的泡沫也隨之破碎。
被震撼到的不僅僅是片桐護郎,還有日軍第九聯隊上下全體官兵,在第三大隊遭受伏擊的戰場上,將近兩千名日軍官兵擠在一起,有的在公路上,有的被擠下了公路,無論軍官還是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四處都是屍體,四處都是殘肢斷臂,四處都是被打壞的步機槍,公路被鮮血和殘肢斷臂所染紅,更可怕的是公路左側的曠野上分散著數不清的,嵌夾著紅色肉泥的戰車車轍印,那裡的情形要比公路上還要悲慘上一百倍,至少公路上的第三大隊官兵屍體還有很多是全屍,武器也多僅僅是損壞。
可公路左側的屍體幾乎全都成了肉泥和肉餅,大多屍首分離,腦漿遍地,甚至有的壓根就只是一團漿糊,連個人型都看不出來。
莫要說什麽收攏屍體,就是連辨認核實戰死官兵的屍體多半也做不到, uukanshu第九聯隊的官兵當然知道這些第三大隊的戰友是遭遇了戰車,類似的場景他們也是見過的,不過那多半是中國軍隊被己方的戰車碾壓,而今卻是換成了他們的戰友被中國軍隊的戰車肆意虐殺蹂躪,此情此景,帶給第九聯隊日軍官兵的心裡震撼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
將近兩千名日軍官兵就那麽乾看著,愣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來,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rb崇尚佛教,篤信佛教者眾多,而rb的和尚也要當兵,一些當兵前是和尚是日軍甚至拿出了佛珠默默念起了經文,開始賣弄起了在肆意殺戮中國軍民時全然不見半分的假慈悲。
而又過了幾分鍾,一些從震撼的思緒之中脫離出來的日軍新兵則紛紛開始嘔吐。
第九聯隊聯隊長片桐護郎臉上早就沒有了血色,顫顫巍巍的蹲下身子為步兵第三大隊大隊長富山之助合上了雙眼,又放眼望去,看著周遭的場景,看著尚未和中國軍隊展開正面對決就已經遭受當頭一擊士氣頓減的部下,片桐護郎突覺喉頭一甜。
接著抽出了腰間的戰刀,大吼道:“該死的中國軍隊,此仇不報,我枉為帝國武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