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炮長幾乎同時拉動了山炮的拉火繩,六門炮管高高翹起的山炮炮口在一聲巨響過後冒出了一團淡淡的白色煙霧,四顆七十五毫米榴彈和兩顆七十五毫米榴霰彈應聲而出,以極高的射擊角度從高地反斜面射出。
而日軍的延伸射擊依然在繼續,一個野戰炮大隊自由射擊產生的隆隆炮聲完全蓋住了這六門山炮的射擊聲,在陣地前猛烈衝擊的日軍就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迎來了中國軍隊的第一擊。
“板載,衝啊。”
“衝上去。”
在第九聯隊和第二十聯隊的衝擊隊形結合部,來自兩個聯隊的官兵無縫銜接在一起,高喊著殺聲向前果斷突擊,隨即,一股帶著熱浪的彈風襲來,兩顆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打出的榴霰彈首先爆炸。
這兩顆榴霰彈全部采用了空爆引信,炮彈還沒有落地即在空中爆炸,在兩聲巨響後,兩顆榴霰彈在距離日軍步兵鋼盔二十米的空中轟爆開來,榴霰彈爆炸之後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綻放出了十幾條拉著尾煙的黑色煙柱,而每一個煙柱中都有著大把的預製鋼珠。
這些高速飛行的鋼珠毫不留情的將下方的日軍籠罩,擊穿了日軍的鋼盔,洞穿了日軍的身體,也有的日軍被多個鋼珠命中,被打成了滿身血洞的篩子。同時給了步兵第九聯隊和步兵第二十聯隊的日軍官兵以當頭一擊。
饒是他們以疏散隊形攻擊,依然有將近二十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而這兩顆榴霰彈,連同將他們發射出去的四一式山炮,卻都不是中國軍隊建制序列內的武器裝備,而是由大阪炮兵工廠生產製造,被特務營從第九聯隊步兵第三大隊手中繳獲的戰利品裝備。
轟轟
兩顆榴霰彈後是四顆士乃德山炮打出的七五榴彈,落地即炸,也打倒了十幾個日軍,在高地上的團指揮所中,何煒看到炮兵的第一輪戰績,只是點點頭,卻並沒有太多其它的反應,甚至還有一絲失落。
因為日軍的衝擊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自己手上的本錢終究還是不夠,僅僅六門山炮根本不足以對正面寬達兩公裡的日軍衝擊隊列造成毀滅性和阻滯性的殺傷效果。
第六十六軍的那四門法國造輕型山炮以機動能力著稱,炮彈威力和殺傷效果並非其所長,繳獲自日軍的四一式山炮也僅是中規中矩的落後火炮,且一共就只有六門、
歸根到底,自己的這個臨時炮兵群的實力,也僅僅就是一個山炮連的規模,終究是力有未逮,如果自己哪怕是有一個營的博福斯山炮,日軍承受的傷亡就會呈幾倍的增長。
終究還是武器不足,武備不彰啊,自己現在還是打不了富裕仗、
不過,病虎猶有噬人技,該怎打怎打,給日軍造成不小傷亡是肯定的,何煒拿起了電話,對炮兵觀測所那邊下令道:“打的好,讓弟兄們接著打,給我狠狠的打。”
放下電話後,蔡如柏又說道:“日軍如此凶猛的攻擊勢頭,那些小機關炮閑著也是閑著,進入射程後讓他們打一打怎麽樣?”
對蔡如柏的提議,何煒只是委婉的拒絕:“現在還用不上,二零小炮的炮彈要麽是穿甲爆破彈,要麽是瞬發引信爆破榴彈,直接用來掃射步兵有些大材小用,何況六門二零小炮也不可能掃射兩公裡寬的正面,還是先等等看,按照預設的打法來吧,用機關炮打人是很爽快,但老哥哥咱們這可不是絕戶仗,萬萬不能抱著死囚**女,痛快一時是一時的心態來,得慢慢和他們玩。”
蔡如柏點點頭,從善如流的接受了何煒的建議,然後便繼續欣賞著現在上演的這處炮火攻擊獨角戲。
炮聲隆隆,六門山炮以最大的射速不斷射擊,以最高的效率投射炮彈。
雖然無法阻止日軍步兵凶猛的攻勢,可持續不斷的落彈依然給日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炮兵觀測所中,陳信生不斷對臨時炮兵群下達新的射擊參數,基本上讓這六門山炮的彈著點跟著日軍步兵進攻的最前鋒不斷移動。
有道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陳信生深知自己這六門山炮不足以對突擊的日軍造成大規模的毀滅性殺傷,乾脆就一直盯著衝在前面的日軍不放,這也意味著,這六門山炮所射出的所有炮彈能給日軍造成的傷亡總量都將集中在日軍的第一線部隊。
假若一定要死上一百個人,平均到六個步兵中隊,每個步兵中隊不過是死了十幾個人,算不得什麽,可要是平均到三四個步兵中隊,一個中隊傷亡幾十人,那足以稱得上是傷筋動骨了。
終於在這六門山炮一共射擊了將近一百顆山炮彈時,日軍吃不消了,此時日軍的攻擊前鋒已經衝到了距離高地不到四公裡處,衝在第一線的幾個日軍步兵中隊一直挨打挨炸,被搞的十分狼狽。
陳信生是黃埔十期的炮兵科畢業生,接受的是完全的德國式炮兵教育,也接受過德國式炮兵教育中的步炮協同思想,德式步炮協同頗為強調的一點就是衝擊的步兵要跟蹤前方炮火彈幕的最後一彈。
現在衝擊中的日軍前鋒也很有幾分這個意思,只不過不是跟蹤,而是踏踏實實的挨炸,這其中尤以步兵第九聯隊和步兵第二十聯隊的結合部為甚。
轟-一顆七五榴霰彈在步兵第九聯隊步兵第六中隊的上空爆炸,飛濺的預製鋼珠頓時打倒了十幾名日軍士兵,一時間慘叫連連,哀嚎遍地。
一名提著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低姿前進的輕機槍射手被鋼珠打壞了機槍槍管, uukanshu 余勢未衰的鋼珠又鑽進了機槍射手的脖子裡,帶出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血霧,緊跟著又是一顆七五榴彈落地爆炸,掃倒了一片日軍,第六中隊的中隊長背過身去看著後面的慘狀,揮舞著軍刀,一邊繼續突擊,一面大聲嘶吼道:“指揮班長,指揮班長,快滾過來!”
一名曹長捂著傷口跑來,大喊道:“中隊長,指揮班長陣亡了。”
“我管他是誰,快去發射信號彈,通知聯隊給與火力支援,敵軍的炮火太猛烈了。”
這名大尉中隊長的話音剛落,幾顆七十五毫米山炮彈又落在了友鄰步兵第二十聯隊的一個步兵中隊裡,又是一陣血肉橫飛,一條被成兩節的三八式步槍和被擊穿的九零式鋼盔從天而降,落在了這名中隊長和曹長的前方,在鋼盔上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和紅色綠色混混合在一起的腦漿。
步兵第六中隊的中隊長忍著惡臭扯下鋼盔上的人體內髒,又嘶吼道:“快點發射信號彈,讓那些該死的炮兵開火,乾掉中國人的炮兵。”
那名曹長一面突擊前進,又忙不迭的掏出了信號槍,對空中打出了一顆紅色信號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