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一團發起的反擊,當時就讓步兵第三十六聯隊的日軍慌了手腳,正面和側面同時接敵,饒是日軍再精銳也吃不住勁兒。
“弟兄們,狠狠的打,跟我殺過去,打鬼子的小炮啊。”
紀紅儒也看出了日軍要對自家戰車下手的企圖,帶著幾百人直接往日軍速射炮和步兵炮放列的位置衝了過去,後面的第三零一團士兵也跟著他奮勇向前拚殺,捷克式輕機槍,中正式步槍,漢陽造步槍組成的混亂且密集的彈雨當時就打倒了不少日軍步兵。
第三零一團陣地上的官兵們本來就剛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現在戰場的形勢發生了逆轉,極度的壓抑和一肚子的怒火與絕望頓時變成了殺敵的動力,幾乎能動彈的都抄著家夥上了,就連那些抓來的壯丁新兵,也都抄起了漢陽造步槍或者各種挖戰壕用的工兵鏟和鎬頭跟著老兵湊熱鬧衝了上去。
陣地上剩下的那幾挺三十節式重機槍和二四式重機槍也相繼開火,向日軍掃射。
當然,最令他們士氣大振的,還是那十七台橫衝直撞的自家戰車,五十一師的士兵們從淞滬打到南京,碰到的戰車全都是日軍的戰車,今天更不用說,數不清的弟兄被日軍戰車上的火炮和機槍打的屍首分離,一名精乾的連長帶著三十多名弟兄以生命為代價才堪堪乾掉了三輛日軍的戰車。
中國士兵絕大多數都是來自田間地頭的農民,對於戰車的分類,構造和使用戰術一竅不通,他們對戰車的理解,大多來自於在戰場上的感性認知。
他們只知道這些鐵皮王八厲害的狠,步槍打不穿,重機槍用鋼芯彈多數時候也很難搞的動,手榴彈丟上去也只能留下幾道彈痕,甚至八十二毫米迫擊炮直接打上去也只能炸開,要對付鬼子的戰車,只有用許多手榴彈組成的集束手榴彈抵進爆破或者三十七毫米的反戰車炮才能有效摧毀。
故而,戰車在中國士兵們心中是一種極其具有威力的武器,現在看到日本人的戰車先被炸毀,然後十幾台塗著青天白日徽的自家戰車又衝了出來,有戰車助陣,士氣怎能不高漲?
“衝上去,上啊。”
紀紅儒帶著部隊和日軍絞殺在一起,橫衝直撞,一手用大刀劈砍,一手用快慢機開火亂打,身邊還有一名中尉軍官和幾名老兵端著輕機槍開路,很快就殺出了一條血路,衝到了日軍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放列陣地處。
在猛烈的槍擊後,步兵第三十六聯隊的速射炮中隊的這個小隊已經傷亡過半,少尉小隊長和一門速射炮的大半炮手也被打死,加上越發逼近的中國步兵和中國戰車,這一速射炮小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混亂,紀紅儒一馬當先的衝到一門速射炮後方,舉起快慢機放平就是一陣掃射。
“砰砰砰,砰砰砰”
六發子彈撂倒了兩名日軍炮手,而紀紅儒的快慢機也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這代表著快慢機二十發彈匣中的子彈已經全部打完,而日軍速射炮後面的兩名炮手也放棄了向中國戰車開火射擊,轉而衝向了紀紅儒。
日軍的炮兵一般不配備自衛武器,多數人隻配有刺刀,可這兩名日軍也是凶悍異常,一個撿起了陣亡小隊長留下的軍刀,一個乾脆拎起了抬炮時用的鐵棍,向紀紅儒衝來。
拿著軍刀的那名鬼子沒衝出去幾步就被紀紅儒身邊的一名下士用漢陽造撂倒,紀紅儒則用大刀一刀挑飛了另外一名日軍手中的鐵棍,又是一刀上去砍掉了這名日軍的右手,接著,那名下士手中漢陽造上配備的短刺刀就洞穿了這名日軍的前胸。
忽然,紀紅儒只聽見一聲巨響和嗖嗖的彈風襲來,不遠處,一門日軍的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和一門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竟然放棄了對戰車的射擊,轉而將炮口對準了第三零一團的步兵。
一顆九二式步兵炮彈和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彈幾乎同時射出,打向了第三零一團的步兵,七十毫米步兵炮彈的爆炸中,有四五名第三零一團的士兵倒了下去,而那顆原本是用來打戰車的三十七毫米穿甲彈,也打中了一名士兵的前胸,打出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我殺了你,弟兄們,上啊。”
紀紅儒紅著眼睛就要迎著硝煙向前衝,剛要往前衝鋒卻感到身子一滯,一名軍官卻拉住了他,指著不遠處喊道:“長官,戰車過來了。”
只見一輛灰色的一號戰車氣勢洶洶的向日軍的速射炮和步兵炮衝了過來,這輛戰車車尾冒著濃鬱的黑煙,炮塔上的機槍已經停止射擊,冒出了一股股因為高強度連續射擊而產生的白煙,戰車兩側的履帶已經從灰色變成了暗紅色。
負重輪和擋泥板上星星點點的綴著一些黑色的頭皮,履帶鏈的空隙中已經完全被沾染著草泥的血肉所填滿,其間還夾雜著一些武器和鋼盔,軍服的殘件,在經過的路徑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血跡。
在紀紅儒等一眾官兵的注視中,這輛戰車不斷加速,炮塔上的機槍雖然沒有開槍射擊,但底部的駕駛室內卻飛出了不少子彈,戰車的駕駛員一面給足油門向日軍的速射炮和步兵炮猛衝,一面又拿出了自衛用的快慢機手槍通過駕駛室的觀察口向日軍射擊。
炮塔上的mg13機槍已然由於射擊過度無法開火,可戰車兵也不不甘心就這樣隻衝擊不開火,索性用自己的自衛武器補上了這火力空缺。
全速馬力下,一號戰車這樣的輕型機槍戰車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日軍的九四式速射炮組和九二式步兵炮組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挨了幾顆子彈,接著那輛一號戰車便衝了過來,直接和九四式速射炮的炮組撞在了一起。
低矮的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在戰車的履帶碾壓之下頓時變成了一堆廢鐵,火炮的炮盾被碾壓的四分五裂,木製炮輪變成了一堆碎木頭,炮管和瞄準具,水準氣泡,高地手輪全都崩飛四散,散的到處都是,就連觀測器材和炮彈箱子而未能幸免,全都被戰車壓的粉碎。
這時,炮塔上的機槍也重新開火,幾輪點射打倒了數名做鳥獸散的日軍炮手,兩名被擊傷倒地的日軍炮手來不及躲避,很快又被卷入了戰車的履帶,被壓成了肉泥。
不過短短一分鍾不到,一個九四式速射炮分隊就這樣被完全毀滅,這輛戰車接下來又乘勝追擊,衝向了僅剩下的一個日軍九二式步兵炮組,幾乎以最快速度衝擊的戰車徑直裝在了九二式步兵炮的正面,隨著一聲巨響,這門九二式步兵炮竟被直接撞飛了出去。
戰車上的炮塔也調轉方向,向步兵炮炮手們開火射擊,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其掃倒在地,而幾個僥幸逃脫的日軍炮手,雖然沒有被戰車搞死,也馬上就迎來了第三零一團官兵們的刺刀。
在輕松的解決掉日軍的一個速射炮分隊和一個步兵炮分隊之後,似是炫耀的在第三零一團官兵面前繞了一圈,而後大搖大擺的繼續加速,向日軍步兵的地帶攻擊而去。
親眼看著自家戰車大顯神威的三零一團官兵士氣更上一層樓,全都嗷嗷叫的衝上去和日軍步兵絞殺混戰在了一起,一時間雙方殺的難解難分,進攻的日軍步兵第三十六聯隊已經完全失去了跟隨步兵前進的掩護火力,配屬給步兵進攻的步兵炮,速射炮,重機槍幾乎全都被橫衝直撞的中國戰車打成了廢鐵,一些步兵中隊建制內的輕機關槍也沒有幸免。
還在戰場上苦苦堅持的,就只剩下步兵第三十六聯隊的步兵。
當衝出去的戰車將日軍那些不便於移動的火炮和重機槍解決,順帶碾壓解決了不少日軍的步兵後,它們又重新回到了特務排突擊隊列的前方,慢慢的掩護特務排攻擊前進,原因自然是第三零一團的步兵已經和日軍的步兵混戰在了一起,這個時候戰車再進去猛衝猛打誤傷的風險極大。
日軍的韌性和頑強的確不賴,在側翼,特務營的特務排以各種自動火器借助戰車為掩護向日軍開火突擊,而在第三零一團的陣地正面,日軍步兵和第三零一團衝出去反擊的官兵們展開了無比慘烈的白刃刺刀戰,三零一團的官兵們拚死反擊,士氣大振,日軍則也是死戰不退,而日軍的刺刀戰技術和近戰技術又要強於第三零一團的官兵們,戰況可謂是倍極慘烈。
當然,日軍也陷入了無比尷尬的窘境,其實一些敏銳的日軍指揮官在遭到中國軍隊戰車突襲的慌亂過後,已經回過了味,他們發現躲在戰車後面猛烈開火射擊的中國軍隊雖然火力猛烈,但兵力似乎不甚充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何煒手中的戰鬥步兵滿打滿算就只有一個特務排,火力再怎麽猛烈也會有露怯的時候,於是,一些日軍軍官開始組織部隊向特務排的方向發起反擊,同時對掩護在特務排前方的中國戰車進行爆破。
可惜,無論是爆破還是反擊都以失敗告終,原因自然是特務排的火力過於猛烈,衝鋒槍,輕機槍,通用機槍配戰車上的車載機槍,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火力網,死死的擋住了突擊而來的日軍,並不斷隨著戰車前進,壓迫著日軍步兵的進攻隊列。
但是即便如此,日軍還是一波又一波,一輪又一輪的組織多批次的小股部隊向特務排和掩護特務排前進的戰車發起一輪輪的爆破衝擊,打下去一輪又上來一輪,壓下去一波又上來一波,頗有一種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的感覺。
特務排和戰車配合形成的這一密集的自動火力網,在日軍一**的猛烈攻擊勢頭下,卻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因為特務排大量裝備的自動火器不僅僅意味著猛烈的火力,更代表著海量的彈藥消耗,面對著日軍不要命一樣的攻擊,特務排官兵的彈藥很快見底。
莫說是特務排的步兵,就連戰車上的車載機槍,在高強度的連續射擊過後,也出現了彈藥不足的狀況。
“打啊,打啊。”
在一個戰車排的後方,特務排排長楊彪踹開了一具被壓扁了的日軍屍體,嘶吼著命令開火,拿著一挺從地上撿來的歪把子輕機槍,將其架設在戰車尾部,對著前面衝來的日軍不斷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噠噠的清脆響聲中,射出了一排排六點五毫米口徑子彈,在戰車上還擺著一條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也同樣是日軍屍體上撿來的,楊彪背著的那把機關槍早就打光了隨身佩戴的幾個彈匣,腰間的快慢機也僅僅剩下了一匣子二十顆子彈,而手槍裡的最後一彈匣子彈則是楊彪在最後關頭用來應急的,絕不可輕易動用。
於是,幾乎用光了隨身彈藥的楊彪只能用日軍的武器來打敵人。
歪把子輕機槍裡的子彈很快打光,楊彪拎起機槍,正要給這支輕機槍裝填子彈,可惜,他完全不會給日軍的歪把子輕機槍裝填彈藥,看著機槍上黑黑的彈鬥不知該怎麽辦,最後乾脆把機槍給扔了過去。
“去你媽的,什麽破玩意。”
楊彪丟掉機槍,剛要拿戰車上的那條三八大蓋,卻見自己身後的上士排附已經將那條步槍拿了過來。
“你他娘的和老子搶這玩意幹嘛?”
上士排附指了指挎著的,還冒著煙的機關槍,苦笑說道:“排長,我的子彈也光了。”
“草, uukanshu伱他娘的不會省著點用。”
楊彪罵了一句,乾脆又蹲了下來在地上找鬼子屍體上的武器,同時又掃了眼自己排裡的弟兄,只看見不少人都已經停止射擊,顯然是打光了子彈,他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要是再這麽耗下去,怕也是要擋不住日軍了。
撿起了一支沾滿鮮血的三八大蓋,楊彪忍著臭味正準備開槍射擊,突然,身後響起了洪亮昂揚的衝鋒號聲和震天的喊殺聲。
“排長,你快看,營長帶人衝上來了?”
上士排附指著後面大喊著,楊彪彎著腰反身一看,只見至少七八百名身穿特務營獨有戰術背心,戴著鋼盔的士兵發起了刺刀衝鋒,不是剛剛趕到戰場的特務營主力還能是哪個?
衝在最前頭的,正是何煒。
楊彪見狀大喜,果斷的丟掉了那支三八大蓋,拿出了腰間的快慢機,大笑著說道:“弟兄們,營長帶著咱營上的主力來了,給我狠狠的打啊,誰他娘不把子彈打光誰就是小媽養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