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教導總隊兩個主力騎兵連的反覆衝擊,進攻教導五團第一營陣地的日軍主力終於不支,開始了退卻。
戰場的局勢完全是一邊倒,戰鬥的形式似乎一瞬間從最現代化的火力對攻回到了最原始的古代戰爭。
大地在震顫,熱血在奔湧,教導總隊五團第一營的官兵眼看著陣地前那些剛剛還在和自己血拚的日軍,現在就像是玩物一樣被騎兵反覆的凌虐,在一次次力量的比拚和血肉的搏殺中不斷敗下陣來。
而這種近乎於冷兵器時代的戰鬥,恰恰能激發起男兒心底的戰鬥**。
騎兵部隊一邊倒式勝利的戰鬥,也讓教導總隊五團第一營的官兵倍感熱血沸騰。
陣地中,渾身滿是血汙的教導總隊五團第一營營長鄭惠然看著眼前被總隊騎兵營殺魂飛魄散的日軍,咬著牙丟開了被炸爛的軍便帽,撿起了鋼盔,對著陣地中同樣熱血澎湃,血戰余生的官兵們大喊道:“弟兄們,上刺刀,把敵人拚下去!”
隨即,鄭惠然第一個端起了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槍衝出了陣地,第一營的官兵們也紛紛衝了出去,和日軍拚殺在了一起。
此時,戰場上的日軍已經徹底的混亂,每時每刻都有日軍士兵被騎兵的馬刀劈死,被馬匹撞飛,被馬蹄踐踏。
而教導總隊步兵的加入更是加劇了日軍的頹勢,紅著眼睛的教導總隊官兵剛剛和日軍血戰死拚的那股勁兒還未散盡,現在又被騎兵部隊的壓倒性勝利激發起了更進一步的戰鬥**。
於是,幾百名第一營的官兵瘋了一樣衝了出去,有的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有的拿著工兵鏟和鎬頭,步兵炮手們拿著抬炮的鐵棍和做工器具殺了上去,甚至還有的直接撿起了鋼盔乃至於用肉搏的方式和日軍拚殺在了一起。
所有的步兵也和騎兵一樣拚死血戰,用刺刀刺,用鏟子砸,用牙齒咬,用石頭砸,用手去抓,所有官兵的腦子裡面都只有一個相同的念頭—乾死當面的敵人!
殺!殺!殺!
這支昔日不可一世,從甲午戰爭在平壤擊敗清國軍隊開始就一貫瞧不起中國軍隊的日軍廣島第五師團,今天終於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絕對的力量碾壓,什麽叫做無路可逃的崩潰。
就在四十多年前,同樣是這支第五師團的部隊,在平壤之戰中,也曾經追亡逐北,像是趕鴨子,追羊群一樣的擊敗了清朝軍隊的淮軍精銳,在僅僅一夜的戰鬥中將一萬多名清軍打的奪路而逃,全面崩潰。
而今天,教導總隊的官兵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這支日軍,現在的中國已經不是幾十年前的大清,現在的中國軍隊也不是幾十年前的豬尾巴清軍!是而是一群真正的血性男兒和真正的勇士!
進攻的日軍系國崎支隊步兵第四十一聯隊的一個完整步兵大隊,將近一千人的兵力,在騎兵的猛攻下,其大隊直屬九二式步兵炮小隊已經全軍覆滅,而其主力部隊-三個步兵中隊和重機槍中隊以及大隊本部,也在教導總隊的步兵和騎兵的圍攻之下建制混亂,幾乎失去了指揮和控制。
四處遊走的中國騎兵和紅著眼睛拚命的中國步兵幾乎將這支日軍步兵大隊的進攻隊形打的殘破不堪,陣地前累累的屍堆上,不多時又多出了幾層被戰馬踩踏的血肉模糊的日軍屍體。
這些屍體大多被馬刀劈砍的不成樣子,甚至失去了首級,也有一些被騎兵用步槍和快慢機打死的幸運兒能得到一些相對好看的死相,可當他們倒地之後,又會被騎兵戰馬的馬蹄踐踏,踩爛,最終變成地面上一灘灘稀爛的肉泥。
各種被馬蹄鐵踩成肉泥的人體零件和被翻滾踏扁的屍體,滲出了大量的鮮血,將陣地前褐黃色和赭紅色的泥土染成了血紅,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血腥味和臭味,而與屍體一起被踩爛毀滅的,還有陣亡日軍的鋼盔和武器。
和殘破的屍體一樣,地面上日軍遺留的武器也找不出幾個囫圇個的。
很多鋼盔被馬蹄衝撞的到處亂滾,變形,三八式步槍的護木被踩的崩裂扭曲,十一年式歪把子輕機槍那奇特而脆弱的供彈具也在戰馬的破壞下損壞變形。
唯一還算是完好的就是整個槍身全部為鋼鐵材質的九二式重機槍,但在戰馬的踐踏之下,九二式重機槍的散熱片也大多彎曲斑駁。
無論是日軍的肉身,還是他們所攜帶的武器,都面臨著粉身碎骨的命運。
混戰中,日本陸軍步兵第四十一聯隊步兵第一大隊大隊長小林貞藏少佐亦是滿身的血汙,他站在戰場的中央,身上已然被鮮血浸透,左臂還留著一道被騎兵馬刀劈開的大口子。
當然,和肉體上流出的鮮血相比,此時小林少佐的心才是真的在滴血,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他隻感覺到處都是中國軍隊的灰色身影,而自己手下那黃色的身影卻越來越少,逐漸被灰色,棕色的中國騎兵和中國步兵身影所淹沒。
一道道中國騎兵馬刀的白光閃過,就好像從地獄中鑽出的死神一樣,肆意收割著自己部下的生命。
在戰場上踉踉蹌蹌的走著,小林振藏目眥欲裂,心如刀絞,在攻擊之前,他為了規避中國軍隊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口徑火炮,以及為了盡快攻下中國軍隊的陣地,對采取煙霧遮蔽敵軍炮兵觀測的戰術十分支持。
在戰鬥中更是多次在定然會誤傷自己人的情況下使用步兵炮開火射擊,甚至要求聯隊炮中隊和支隊直屬山炮炮群的火力支援,小林如此兵行險著,如此瘋狂,為的就是盡快的拿下中國軍隊的陣地。
可事已至此,如今在屍山血海之中行走的小林覺得對面的中國軍隊指揮官才是一個真正的瘋子,比他還瘋狂的瘋子,瘋狂到了學日軍使用煙霧彈遮蔽陣地,而後竟然直接使用騎兵衝擊的原始戰術。
的確,采取了這一戰術的邱青泉,日後確實因為打仗拚命而得到了邱瘋子的雅號,而小林和他的大隊,就是這個稱謂最初始的試金石。
當然,身為一名職業軍人,小林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悲愴和震撼,他忍住胳膊上的劇痛,吹起了銅哨子,又對大隊部幾名沒有被衝散的下士官和士兵大聲喝令道:“聯絡各個中隊,準備突圍,立刻集結,我們撤退回去!”
雖然大勢已去,但小林少佐深知這個時候必須控制住自己行將崩潰,逐漸失去控制的部隊,而他身邊的大隊本部下士官和士兵們也都是老兵和老軍曹,曹長,雖然幾乎全都帶上,但都在人馬廝殺的隊伍之中四散通知收攏所屬的各個中隊。
很快,一個個用生命去下達部隊突圍收攏戰鬥命令的日軍下士官陸續跑回了小林少佐的身邊複命。
而回來的人數還不到去傳達命令之前的一半,可這拚死傳達命令,又拚死跑回來複命的下士官們,在完成了傳令任務的同時,也給小林少佐帶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大隊長閣下,第一中隊中隊長三谷大尉玉碎!”
“第二中隊中隊長椎名中尉身負重傷,剛剛用手槍自盡了!”
“大隊長,步兵炮小隊全滅了!”
小林少佐痛苦的閉上雙眼,揮舞起手中的軍刀,嘶吼著大喊:“快突圍,快突圍,全體突圍!”
“突圍啊!”
“殺出去!”
小林少佐身邊那些遍體鱗傷的下士官也聲嘶力竭的跟著大喊,跟著吹起了哨子,而在一聲聲哨子聲和被傳達下去的突圍命令下,幾近崩潰的日軍也展現出了良好的戰術素養和組織能力,全都拚了命的向小林少佐所在的方向靠攏,衝去。
盡管不斷有人被教導總隊騎兵的馬刀砍死,或被教導總隊的步兵用刺刀捅翻,可剩下的日軍依然在忠實的,良好的執行著小林少佐的命令,且這些日軍也知道此處乃是死地,唯一的活路就是衝出去,殺出去,所以全都拚了命的向外面衝。
不僅僅是教導總隊的官兵殺紅了眼,一直被暴打的日軍也殺紅了眼,為了掩護主力突圍,一些重傷無法移動的日軍,身上滿是刀口和瘡疤的日軍傷兵,主動的留下斷後攔阻教導總隊的步騎兵,有的用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和教導總隊的步騎兵死拚,有的以肉身衝撞教導總隊騎兵的戰馬,甚至有人拉響了手榴彈,尋找交教導總隊的步騎兵自爆。
戰場上的中國官兵,是真真正正的勇士,而戰場上的日軍,亦算是對的起他們奉若圭臬,視如珍寶的武士道精神。
轟轟
隆隆的爆炸聲中,斷後日軍的拚死阻攔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自殺式的攻擊方式的確減緩了教導總隊步騎兵的攻擊,一些官兵也倒在了日軍的自殺式手榴彈攻擊之下,而斷後日軍以生命為代價為主力贏得的突圍空擋,也使得正面突圍的日軍尋機鑽縫的拚殺了出去。
“衝出去,衝出去!”
大隊長小林少佐大喊著帶頭好不容易衝了出去,率領著突出來的部隊不斷的狂奔,不斷的向後撤退,這些逃出生天的殘余日軍,所有人都頭也不回的跑,不要命的跑。
因為他們知道,後面的中國軍隊主力是騎兵,若要追擊,很快就能衝殺過來,而他們只有不斷的跑,不斷的逃,才有可能留住性命,而此時跟在小林少佐身後突圍而出的日軍官兵,僅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在極度的求生欲刺激下,殘余的二百多名日軍的突圍速度不可謂不快,而隨著他們的快速遠離,其身後的馬蹄聲和喊殺聲也漸漸稀疏。
正當不少衝出的日軍稍稍的暗自感到慶幸時,一場比騎兵追擊更為可怕的災難,悄然降臨在了他們身上。
當這二百多名日軍衝出了一公裡多時,突然,在其後撤道路兩側的開闊地中,爆綻開了兩串密集的彈道,而一顆顆炮彈從天而降墜入了這二百多名日軍的隊列中。
倉促拚命後撤的日軍,此時根本就沒有什麽像樣的戰鬥隊形,所有人都在以十分緊湊的隊形後撤跑路,而這無疑給了打來的機槍和炮彈以極好的射擊目標。
轟轟-
噠噠噠-
噠噠噠-
在此恭候他們,給了他們驚喜的,正是教導總隊騎兵營的重兵器連,這一連配備有一個八二迫擊炮排和一個重機槍排,在開戰之初,重兵器連就接到了騎兵營長王漢卿少校的命令,在後方掩護。
重兵器連的連長很明智的下令全連下馬,在陣地前方設置重兵器陣地,也就是金陵造二四式重機槍和金陵造二十年式八二迫擊炮的射擊陣地。
所有士兵就地構築簡易工事,而受過專門訓練的戰馬也全都側倒在了地面上隱蔽,如果不仔細觀察,其實是很難發現這悄然隱蔽起來的一連人馬。
而只顧著突圍的日軍,顯然也沒有注意到這個重兵器連,最終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剛出虎口,又入狼窩,鑽進了教導總隊騎兵營重兵器連的火力網。
在開闊地上,面對猥集在一起的二百多名日軍步兵,重兵器連的火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一顆顆八二迫擊炮彈在日軍的隊伍中炸開,綿密的重機槍火力反覆掃射著日軍的隊列,毫無準備的日軍步兵像是被割稻子一樣的被打倒,被炸飛。
四周的空氣中到處都是血霧和日軍的殘肢斷臂。 uukanshu
而衝在最前面的日軍第四十一聯隊步兵第一大隊大隊長小林少佐,在教導總隊重兵器連的第一輪火力攻擊中就被一顆八二迫擊炮彈直接命中被當場炸成了碎片。
於是,饒是日軍再精銳,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槍炮齊射也無法再維持有組織的撤退,殘余的日軍,紛紛開始自行潰散,四散逃跑。
而在這些日軍被教導總隊騎兵營重兵器連以火力射殺伏擊阻攔的一分多鍾內,不遠處陣地前的教導總隊騎兵也解決了陣地前的全部殘敵,喊殺著向最後的一百多名殘余日軍衝了過來。
而等待著這些日軍的,只有冰冷的馬刀,和熾熱的火網!
他們的結局,只有死亡和毀滅!
而這,也正是侵略者應有的下場。
與此同時,在教導總隊指揮所中的邱青泉,還有在憲兵司令部中觀戰的何煒,都在炮隊鏡前露出了滿意而酷烈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