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煒盡可能趴地著腦袋玩,前面的這具班長的屍體,實在是不適合當射擊掩體,一具屍體太矮了,連隱蔽都很勉強。
當下之急是先找個藏身之所!
現挖單兵射擊掩體?
何煒沒有土工工具,能挖土的東西就一把刺刀,何況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現在就是給個工兵鏟也沒鳥用,根本來不及,這附近可都是平地,何煒確定自己只要做點大動作,下一秒子彈就會朝著自己打過來,此乃死地!
忽然,何煒把目光轉向了左側,離他七八米的地方,一匹棕色的良種軍馬直挺挺的倒閉在地上,膘肥體壯,在屍體堆中顯得很高大,馬腦袋被壓扁成了肉餅,成了爛肉泥,但馬身子還完好。
那似乎是一匹軍官的乘馬,在靠腳底板子的國軍營以下基層部隊裡,只有連長和營長,營附才能擁有,是絕佳的單兵射擊掩體。
“啪啪——”
兩顆子彈掠過何煒頭頂,引著一股血腥的彈風鑽進了鼻孔。
除了槍聲,還有鬼子嘰裡呱啦的叫聲。
抓住機會,何煒迅速的側著身子,做戰術滾進的準備。
系緊了鋼盔帶,咬了咬牙,何煒面向左側,把兩條腿緊並,腳腕交叉,雙腿夾著手裡的中正步槍,左手握步槍槍管,右手抓步槍下背帶,全身緊繃用力,猛地向左側滾進。
“拚了!艸!”
何煒使出了全身力氣,滾過了地面上的鮮血碎肉和殘肢,兩條墨綠色綁腿徹徹底底的被染成了紅色。
何煒翻到馬屍後,先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兩顆手榴彈,取下了腰間的駁殼槍盒,將槍盒裡的毛瑟駁殼槍和橋夾取出,拉開機頭,從彈倉上方朝固定式彈匣裡壓進了十發子彈,再將駁殼槍握把與槍盒前段組合在一起讓槍盒變成了槍托,放在旁邊備用。
而後迅疾出槍,把中正步槍架在了馬屍中間的皮鞍上,左手握護木,右手抓槍托,又將背帶拉緊,纏繞過左臂穩定槍身,瞄向了逼近的三名日軍,一切動作,和他前世在傭兵部隊訓練時的相差無幾,只不過,上輩子那是訓練,失誤了無所謂。
這回,要是玩脫了,小命可能真的就沒了!
突進的日軍也發現了不對勁,三人突然放棄規避,直接朝著何煒衝了過來,瞬時改為了互相交替掩護的戰術,一人開槍掩護,另兩人向前突擊,並排突進的兩個鬼子距離何煒大概一百五六十米,目標越來越明顯。日軍的反應速度之快,令人昨舌。
啪——何煒剛到達射擊位置,日軍的子彈就跟了過來,打在了馬屍前面。
估算了距離,何煒推著手裡中正式步槍的表尺,用拇指抵壓表尺遊標的駐螺,將其推到了一百五十米處,松開駐螺,使遊標螺駐嵌入表尺槽內,穩定下來,確定目標,準星,目標,表尺缺口三點一線,屏住呼吸,緩扣扳機!
砰—栓動步槍巨大的後坐力頂著槍托重重的撞了何煒右肩一下,中正式沉悶的槍響後,一顆七九步槍彈飛出了槍膛,射向了狂奔衝擊的日軍。
然而,何煒並沒有打中,鬼子倒是在被嚇了一下後越衝越猛,兩人猛衝,另外一名掩護手衝鋒後停駐在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拚命開槍掩護前方另兩人,何煒急切的拉栓,退彈,再瞄準,又補射了一發,同樣沒打中。
連射兩槍,全都打飛了,打到哪裡去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啪,啪”
“啪”
三八大蓋清脆的槍聲此起彼落。何煒趴下身子,他就打了兩發空槍,掩護的那名日軍就瘋了一樣朝他這裡猛打猛射,被他當做掩體的死馬慘遭鞭屍,挨了七八發子彈,馬背上的皮鞍也被打爛了。
拉栓,退出彈殼,上膛,看著地面上因步槍射擊而向右飛揚的土塵,何煒恍然罵道:“媽的,有風,以前學的那些東西都喂狗肚裡了!”
何煒感受的到,今天有風,不是很大,但於子彈而言卻不小,足矣影響到彈道,而且何煒的射擊距離較遠,能打中就出鬼了。
何煒在地上拾了一把土,松開,土灰全都沿著和步槍垂直的右側方向飛揚,飄落。剛才何煒過於緊切,就把風偏拋到了腦後。
找準了關鍵所在,就像當年在傭兵部隊學的一樣,何煒據槍喃喃道:“風向剛好向右,風力不是很大,算是和風,與步槍射向垂直,方向為橫風向右,兩百公尺需修正九公分,一百公尺修正三公分……”
無風時,打出的子彈偏移較小,影響不大,但現在有向右的橫風,橫風一吹,子彈的彈道直接就偏右了,打的中才有鬼。
何煒再次估計瞄準,調整表尺,對準了剛剛失手且離的越來越近的目標,只不過,這次為了修正風偏,瞄準鬼子後,步槍的槍口足足向左平挪了約三公分。
“距離一百米,和風,向左修正三公分……”屏住呼吸,再扣扳機。
“砰”
第三發子彈射出,何煒放眼望去,他打的那名鬼子被子彈撂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十有**是被打中了要害。
乾掉一個!
何煒低聲叫好,信心大增。
拉栓,退殼,上彈,此時衝擊的兩名日軍被乾掉了一個,何煒重新上彈後,另外一個則衝進了距何煒百米內的距離,何煒甚至能看到刺刀被太陽照出的反光。趁熱打鐵,何煒馬上調整步槍射向,現在和鬼子離的近了,乾脆不動步槍的表尺,以放低了步槍槍口,向第二名射擊的日軍開了槍。
“砰”第四發!
第二名日軍應聲而倒,但卻沒有死掉,這發子彈沒打中正面,好像是射偏擊中了小腿,倒下的日軍受不住七九步槍彈,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但相當頑悍,愣是沒丟下手裡頭的步槍,反而忍痛舉槍向何煒射擊。何煒要用槍膛裡的最後一發子彈給那家夥補一槍,被打傷的日軍也要向何煒開槍,兩人幾乎同時扣動扳機。
砰—啪—兩個人都沒打好,日軍的六五步槍子彈沒命中,何煒的七九步彈子彈同樣沒打中日軍的正面身體,反而打到了那名受傷日軍的手腕。
不過,還是何煒稍勝一籌。一槍小腿,一槍左手腕,連續兩次被打中非要害部位的日軍,丟掉了步槍,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他能做的,只有痛喊了。整個戰場上,對何煒有威脅的,只有最後一名滯後於一百米外掩護的日軍步兵!
何煒剛重新裝上了一個五發橋夾,就看到掩護的那名日軍步兵越過了受傷哀嚎的日軍,彎著腰狂奔,撲到了自己前方不遠處。
何煒剛要開槍,這唯一一名有戰鬥能力的日軍就來了個臥倒,趴在了兩具堆疊在一起的國軍屍體後面,朝何煒開了一槍。
日軍和何煒一樣,找了個好掩體,兩人都想打死對方卻誰也奈何不了誰,日軍朝何煒開槍,何煒也朝日軍開槍,日軍開完槍立刻躲在屍體後面,何煒開完槍也迅疾躲在死馬後面。
“啪”
“砰”
“砰”
“啪”
就這樣,你一槍,我一槍,只要有一人開槍,另一人必還槍,好似賭氣一般,誰也不肯讓半分。
兩人在百米內打成了膠著對射。中正步槍沉悶的槍聲,和三八大蓋清脆的槍聲連續爆響了五分鍾,可能是兩個射手不想再浪費子彈了,五分鍾後,戰場上只剩下了那名傷了腿和手腕日軍的哀嚎。
……何煒伏在馬肚子後,拉開槍栓,抽殼挺拉出了一顆冒著煙的步槍彈殼,又打光了一橋夾子彈,何煒感到膀子子頗為酸痛,全威力步槍彈射擊時產生的後坐力,可不是他穿越前打的那些子彈能比的。
何煒心想:在戰場上這麽乾耗著下去絕不是辦法,萬一拖著拖著又上來幾個鬼子,這條命怕是就交代在這裡了。
不能這麽下去!
沉默片刻,何煒看到了手旁的四顆手榴彈和駁殼槍,又側身瞟了一眼天空,心生一計,隨即,何煒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中正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