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雅一直往前走,路過徐大龍身邊的時候,讓人不易察覺地微微點了一下頭,就繼續往外走。
不久以後,巷子口又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徐大龍和魏大勇悄悄地尾隨著年輕女子,看到她們二人上了轎車。他們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蹤,於是二人也走了過去,上了轎車。
魏和尚駕駛著轎車沿著街道行駛著,張麗雅坐在副駕駛座上,徐大龍和年輕女子坐在了轎車的後座上。
張寒秋今年22歲,中等個兒,容貌姣好,不是特別漂亮,但是很耐看。她穿著打扮十分普通,走在人群中並不扎眼。
很顯然她已經從張麗雅那裡了解到了徐大龍的身份,見到了徐大龍這樣的抗日名將,她的內心很激動,但是表面上卻顯得十分平靜,顯示出了超越她年齡的沉穩老練。
寒暄了幾句之後,徐大龍問道:“組織上已經好幾天聯系不上你了,出了什麽事情?”
張寒秋說道:“電台壞了,一時買不到零配件替換。重慶這裡控制得緊,已經派人去外地找零件。”
徐大龍說道:“請把你們小組的情況介紹一下。”
張寒秋有些為難。根據組織紀律,地下黨絕大多數都是單線聯系。她是七人小組的組長,但是也只能直接聯系到三個人。
她沒有回答徐大龍的話,問道:“上級有什麽指示?”
徐大龍說道:“根據我掌握的情況,你們七人小組中間,已經有人出了問題。”
張寒秋詫異地望了一眼徐大龍,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大龍對於張寒秋的沉著老練暗自讚賞,說道:“你領導的小組,中間是不是有一個人叫陳雪峰?”
張寒秋暗自吃驚,問道:“徐大隊長,您是如何知道的?”
徐大龍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問道:“你和陳雪峰是不是戀人關系?”
“這,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張寒秋徹底被驚到了。她感覺到自己這個小組已經暴露了。在一瞬間,她甚至有拔槍射擊的衝動。
好在刹那間她就反應了過來,徐大龍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同志。
徐大龍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果然猜對了。事情跟歷史上記載的是一樣的。
七人小組相關的介紹。
面對著張寒秋的疑問,徐大龍沒有辦法回答。
他說道:“我有我的消息渠道,你必須要通知小組的其他成員迅速撤離。”
張寒秋說道:“陳雪峰隻認識劉文琳,我們其他的人還沒有暴露。”
徐大龍點頭說道:“那就好。請立刻通知劉文琳,讓她撤離重慶,撤離的事情可以由我們來安排。”
張寒秋點頭說道:“好,我這就安排劉文琳撤離。”
徐大龍說道:“動作一定要快。”
張寒秋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雙方留下了見面的地點。張寒秋就讓魏和尚在路邊停車,她對張麗雅說道:“你也盡快離開重慶吧。”說完她就下了車。
轎車啟動了,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
張麗雅說道:“徐大隊長,你們什麽時候離開重慶?我想跟你們一起走。”
張麗雅性情活潑,不喜歡做地下工作,想穿上軍裝,堂堂正正地去戰鬥。徐大龍是著名的抗日英雄,對張麗雅有很大的吸引力,她很希望能到他的身邊去工作。
徐大龍對此沒有異義,說道:“你要跟我們回根據地,我表示歡迎。不過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你堂姐同意才行。”
張秋雅自信地說道:“沒問題,我堂姐她一定會同意的。”
這天上午,黑室方面打來了電話,研製密碼破譯機需要徐大龍在技術上進行指導。徐大龍就在黑室待了一天,傍晚時分,徐大龍離開了黑室,來到了一家法式餐廳,跟張寒秋見了面。
張寒秋告訴徐大龍,說已經聯系到了她直屬的兩個人,已經安排他們轉移了。這兩個人已經聯系上了他們自己的下線,也安排他們轉移了。
看出剩下的那一個下線就是陳雪峰(化名陳濤),還沒有去聯系。
張寒秋有些猶豫地說道:“徐先生,陳雪峰的工作一向積極,為人也沉穩幹練。你說他已經叛變了,有沒有切實的證據?地下工作雖然要極其謹慎,但是也不能冤枉自己的同志。”
看得出來,她跟陳雪峰非常熟悉,有些不太相信徐大龍的話。
徐大龍問道:“最近一段時間,你有沒有跟他失去過聯系?”
張寒秋說道:“是有過一次,只有兩天時間沒有跟他聯系上。不過這也很正常,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們平時也很少聯系,十天半個月都不聯系一次,都是常有的事情。或許我聯系他的時候正好他不在。”
聽了他的話,徐大龍皺起了眉頭。他很想批評張寒秋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在事關個人乃至組織生死的問題上,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關於陳雪峰叛變的事情,在重慶的諜戰史上是有記載的。陳雪峰被軍統方面抓獲,一開始的時候是由於一個意外。一次陳濤到一家店裡買藥,說來十分湊巧,這個藥店是重慶地下黨另外一個機構的一個聯絡站,軍統方面早就盯上他們了,正在實施對他們的抓捕,結果把陳雪峰也給堵到了藥店裡。
陳雪峰也被抓了過去,經過審問之後,軍統方面搞不清楚陳雪峰的真實身份,基本上認定他是一個路人,就把他放了。不過他們還是派人對他進行了監視。
軍統方面也沒有投入太多精力,只是抱僥幸的心理,只打算監視個一兩天,就放棄他們的想法,只要陳雪峰在這一階段謹言慎行,不暴露出異常,軍統方面就會失去興趣,不再監視他了。
哪裡想到,陳雪峰在被審訊的時候遭遇了毒打,對於軍統殘酷的手段產生了恐懼心理。他長期從事地下工作,心理上的壓力極大,已經產生了厭倦心理,工作逐漸地消極了起來。他發展的下線林燕是他的女友,他的消極情緒令堅決抗日的林燕心生不滿,已經明確表示跟他斷絕了戀愛關系,這使得他的心理產生了嚴重地扭曲。
陳雪峰從事地下工作的時間也很長了,有著豐富的反偵察經驗,他無意間發現了有人跟蹤自己,就認為自己已經暴露了。他不想被軍統抓回去,再遭受酷刑,他也怕死。他思前想後,決定主動向軍統投降。
陳雪峰於是就給軍統方面打了電話,出賣了昔日的女友林燕,並且發出了聯絡信號,準備跟張寒秋取得聯系,幫助軍統破獲七人小組。
軍統方面如獲至寶,對陳雪峰大加讚賞,給他封官許願,希望能夠在他的幫助下抓住張寒秋,進而破獲地下黨上一級的組織。
徐大龍沒辦法跟張寒秋說這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他只能編造一個謊言。
他說道:“我跟軍統方面很多人都十分熟悉,這件事情是無意間從他們那裡聽到的。”
徐大龍說出這番話後就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應該說是通過軍統方面的地下黨內線得到的消息。這樣的可信度更高。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改口就更容易令人懷疑。
果不其然,張寒秋覺得徐大龍這理由有些牽強。她不相信有那麽湊巧的事情。因為七人小組的行蹤十分秘密,跟其他地下黨組織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聯系,徐大龍又是從何處能夠得到關於七人小組如此機密的情報呢。
張寒秋說道:“徐大隊長,關於陳雪峰叛變的事情,我覺得還應該慎重一些,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能冤枉一個冒著生命危險跟敵人戰鬥的自己的同志。”
張寒秋說這番話,一方面是出於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的謹慎,還在於她對於陳雪峰是有感情的。
陳雪峰受過良好的教育,一表人才。張寒秋作為一個年輕的女子,對他心生仰慕,因此才把他也發展成為了地下黨員。只是她知道陳雪峰喜歡的是林燕,因此就把自己的這份愛意埋藏在了心裡。或許是出於她對陳雪峰的愛慕,因此陳雪峰身上的弱點就忽略了許多。她相信陳雪峰平時的表現,不相信陳雪峰叛變,成為可恥的叛徒。
徐大龍對於陳雪峰和張寒秋都不熟悉,張寒秋的心理徐大龍自然是猜不到的。
看到張寒秋仍然堅持選擇相信陳雪峰,徐大龍嚴肅地說道:“張寒秋同志。就相信消息,做為一個地下黨員,你是知道組織紀律的。我雖然不是從事地下工作,但是我是受上級委派,來臨時領導你這個工作小組的。現在我以上級的身份命令你,必須要服從我的命令,放棄跟陳雪峰的聯系,率領工作小組轉入地下。如果因為轉移引起敵人的注意,那麽就放棄在重慶的工作。我會護送你們前往抗日根據地。”
張寒秋對於徐大龍的態度很不滿意,她認為徐大龍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陳雪峰,就憑著偶然聽來的一麟半爪的消息,就斷定陳雪峰會叛變組織。她堅持要跟陳雪峰取得聯系。
徐大龍拗不過她,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樣吧,為了你的安全,我們一起去接頭,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中午徐大龍和魏大勇陪同張寒秋一起,乘車來到了接頭地點。這是一家茶館,透過玻璃窗就能夠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陳雪峰,正在等待張寒秋前來接頭。
張寒秋看到時間就要到了,就要過去跟陳濤接頭。
徐大龍勸阻了她,他對魏大勇交代了幾句,魏大勇就下了車,在路邊找了一個過路的行人,給他幾張法幣,請他幫忙到茶館裡給陳雪峰傳句話。
行人十分輕松就掙了50法幣,他很高興,就按照魏大勇的交代進了茶館,來到了陳雪峰的面前,跟他說有一個朋友托他給帶句話,說讓他在此多等一會,最多半個小時,就會有人來找他。
陳雪峰聽得莫名其妙,可是他又不敢離開,擔心這是張寒秋托詞來送信的。於是就在那裡繼續等待。
行人傳完話之後,就離開了茶樓。他走後不久,張寒秋看到有兩個身穿便衣的人就跟了過去。
“哎呀!”張寒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臉色煞白,秀美的雙眸中閃出了一絲寒意。她握緊了拳頭,任何地說道:“他果然叛變了。”
徐大龍送張寒秋離開了一個茶樓,說道:“情況已經清楚了,接下來你怎麽打算?”
張寒秋是一個堅定的地下黨員,說道:“組織上成立這個小費了很大心血,我們還是要留下來繼續堅持戰鬥。”
徐大龍說道:“你們小組其他的成員倒還好說,可是陳雪峰認識你,你留下來極其危險。”
張寒秋說道:“他並不知道我藏身的地點,我可以用新的化名繼續堅持工作。”
徐大龍對於張寒秋勇敢的戰鬥精神十分敬佩, 可是對她的固執有些不滿。明明已經知道被敵人盯上了,還要如此蠻乾,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害人害己,甚至還會給組織上帶來更大傷害。
徐大龍雖然待人謙和,可是他也是有脾氣的,如果張寒秋是他手下的兵,現在如此不聽話,會訓斥幾句,甚至有可能踹一腳。
可惜張寒秋不是他的兵,而且還是個女同志,徐大龍隻好耐心地繼續勸說他。
他說道:“陳雪峰雖然不知道你用來掩飾身份的別的信息,也沒有你的照片,可是他認識你,熟悉你的長相,難保不會把你認出來。”
張寒秋不相信,說道:“這麽大的重慶,就只有他一個人見過我,哪有那麽湊巧就被他碰上了。再說了,我也會保持警惕,萬一遇見了他,馬上避開。”
徐大龍說道:“你想得有些太簡單了。他認識你的面貌,只要找到繪畫的高手,就可以畫出你的畫像來。到時候那不是所有的特務都能認出來你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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