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來福這兩年。
家裡也有寫信給他。
家裡面在周莊及周莊附近,幫著百姓建設鄉土村社。
古人雲:欲授之學,先問其志、何謂大商:貨通天下,利射四海。
這是典型的大商之道!
他當商人時辦不到。
時局不允許。
幫助家鄉人、親人沒什麽,如果無緣無故幫扶天下人,無論是元朝,還是明朝,都是犯皇帝忌諱的。
可現在時局不一樣了。
燕王的鄉土村社、雇工身股製就是以權力,進行民間財富均富。
十分好!
若非年老體衰,早無年輕時雄心壯志,他一定會追隨這位王爺。
可他沒有碰到的時代。
後輩子孫遇到了。
三房更是把所有一切,都賭在燕王身上,很好!
替他完成了發家致富後,就想要做的理想。
……
張真人雖然是個無為修道之人。
但他知道,張真人的影響力。
絕非吳海之流可比。
若張真人站在燕王的對立面。
很可能,顛覆福建現在的大好形勢。
“先看看,不要著急下定論。”張三豐笑笑,腳步加快了幾分。
等沈萬三追上時。
張三豐正站在一座商行前,看著商行門匾。
商行門口十分熱鬧,幾名讀書人坐在外面,堵住了商行門口。
沈萬三注意到,他的孫兒沈至正陪著笑臉,似乎在勸說這幾名年輕讀書人。
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百姓。
“這些讀書人已經鬧了第幾天了?”
“第五天了!”
“這可是燕王的大燕商行,他們也敢鬧事,真是不怕掉腦袋,這些年輕人,一看就不是咱們閩縣本地人吧?”
“閩縣本地人誰敢鬧?倭寇海盜攻打閩縣期間,有士紳家少爺鬧事,直接被燕王抓捕,簡單訓練,然後丟到閩縣城頭守城,據說,幾十個士紳家少爺公子,最後只有一個孫家少爺,孫元楚活下來,現在在雞籠嶼燕王新軍中服役!”
……
張三豐聽著周圍百姓議論,好奇詢問:“那閩縣士紳,豈不是十分恨燕王?”
“這位道長,這你可說錯了,這些士紳並不恨燕王,逢人還說,要是沒有燕王,他們家就不是死一個孩子,可能全家都要毀家紓難!”
張三豐不由詫異,直到聽周圍人,陸陸續續講述閩縣戰爭前前後後始末,有些明白了。
微微點頭。
讓人家孩子去送死。
人家還不恨。
如何能做到這般?
大公也!
整個過程,一切都有公理、公義、公道!
琢磨著。
張三豐又看向商行門匾。
沈萬三順著張三豐視線看去,好奇問:“張真人,這門匾有什麽?”
“有燕王朱棣的品行,百姓都在議論,門匾‘大燕商行’四個字,是燕王朱棣親筆題寫。”
觀棋可觀人。
觀字,也可觀人。
有些人字寫的潦草,這種人,有些是做事不夠認真,又或者,缺乏耐心,急性子。
有些人的字,寫的中規中矩,看著好看,卻沒有靈韻,這種人往往只會模仿,墨守成規。
……
沈萬三看了會兒,好奇詢問:“張真人看出了什麽?”
他看出了一些。
十分好奇,是否與張真人一樣。
沈萬三盯著朱棣的字,微微皺眉,“你看這四個字,帶鉤的比劃,十分犀利,這位燕王當時,肯定對大燕商行有著雄心勃勃的構想,四個字筆鋒轉折之處,都十分冷硬……”
並不影響字體美觀。
相反還有點自成一派的韻味。
同樣,這也是寫字之人,心境折射!
這是個十分冷硬果決之人!
“他比他的父親朱皇帝更冷血,他若造殺孽,當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沈萬三驚愕轉頭,看張三豐眉頭緊皺,滿臉震驚。
他沒想到,張真人竟然給出這等評價!
……
十日後。
閔安鎮碼頭。
海防已經接管肅清碼頭。
福建都司沈仁、布政使葉茂、鎮東衛指揮使柳升、建安縣城蔣有孝、閩縣縣令徐輝祖為首的福建地方軍政官員站在碼頭正中間。
左側,沈旺、沈至父子帶著一群商賈。
右側,則是一群士紳。
遠處,張三豐和幾個耄耋老者,帶著一群讀書人旁觀。
百姓在遠處觀望議論。
“燕王已經快一年沒回福建了吧?”
“十一個月零三天!”
“記得這麽清楚!”
“俺當然得記得,這段時間,俺就怕燕王不在福建,福建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可不,俺也擔心,這群讀書人,也不知鬧什麽鬧!”
“聽說,站在吳大儒身邊的老道長就是大名鼎鼎的長壽仙人,張真人!”
“難道張真人都反對燕王?”
……
沈仁、葉茂聽著後面百姓議論內容,余光看向吳海等人,微微皺眉。
吳海這個人,他們都不敢得罪。
實在是名聲太大了。
得罪這種大儒,天下讀書人都會聲討。
現在可倒好,就連大名鼎鼎的道教張真人,怎麽也和吳海搞在一起!
徐輝祖和沈至緊挨著,微微側頭,低語詢問:“你們家那位和張真人,真要站在我姐夫對立面,最好讓伱們家那位別在這件事上發言……”
他是為了沈家。
姐夫這人,他了解。
好說話是真好說話。
但誰要是覺姐夫好說話,就能鬧騰。
那又錯了。
姐夫一旦動手。
一定毫不留情!
沈至苦笑,“輝祖,我祖父十分讚同殿下的鄉土村社和雇工身股製……”
就連祖父都不知道,張真人到底想做什麽。
可祖父和張真人的關系。
又不能稍微遇點事情,就舍張真人而不顧。
這幾日,祖父已經對父親說了。
無論發生什麽事,沈家三房都必須堅定不移,全心全意追隨燕王搞好雇工身股製。
不用管他。
祖父擺明了,就是年齡大了,根本不在乎生死,準備陪著張真人。
可他作為孫兒,怎能看著祖父不管。
他說這些,就是想通過徐輝祖,把祖父的對殿下所作所為,真實態度,轉達給殿下。
徐輝祖看了眼沈至。
明白沈至的目的。
點點頭。
這兩年,他們兩人早成了知交朋友。
……
“回來了!燕王回來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心思各異時,一艘小船,在船夫拚命劃動中,迅速靠近,站在船頭的人,激動大喊。
人群頓時動了起來。
議論聲更加熱鬧。
旁側。
年近七十的大儒吳海,轉身看著一群年輕讀書人,滿臉正義道:“楊朱、墨翟、釋迦牟尼、老聃的學說,不是聖賢的正道;管仲、商鞅、申不害、韓非子的政治主張,不是政治的王道;、野史不是正史;語言支離、文辭華美的文章不是好文章……”
“這些都能誘惑人們的思想情感,引導人們走入邪道,今天,燕王在福建推行鄉土村社、雇工身股製,本為微末之術,卻妄圖將術化道,樹立為等同於三綱五常的道!這就是邪道!”
“我等讀書人,必須撥亂反正!”
一群年輕讀書人,頓時如同打了雞血。
“捍衛正道,我等甘願舍生取義!”
“燕王若是不停止他的行為,學生願血諫當場!”
“一文先生……”
……
“無恥!”
沈仁冷哼一聲,低語:“蠱惑一群思想單純,衝動年輕人,到底誰是邪魔妖孽?咱看,陛下這些年,就是太仁慈了!”
葉茂苦笑。
這個吳海可不好處置。
對方學識淵博,平身以教書為業。
對鄰裡、窮苦人家子弟,不收學費。
僅在案側擺放一竹筒,學生來學日,就在竹筒中投擲一文錢,用於集中購買燈油,用於夜晚自學之用。
因此被稱為‘一文先生’。
福建很多想讀書,卻無機會的農家子,成為吳海的學生。
吳海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現在大明官場,就有很多吳海的學生。
此刻,跟隨在吳海身後的讀書人,很多就是受吳海恩惠的農家子弟。
這些年輕人,感恩吳海。
等同於燕王身邊那群孩子,感恩燕王!
在這一點上,兩人還挺像的。
現在,有著相似經歷的兩人,卻要引發矛盾衝突。
以何種方式收場,他不清楚。
嗚嗚嗚……
就在此時,號角聲響起。
葉茂頓時精神一震,收起亂糟糟思緒。
所有人與葉茂一樣,循著聲音看去……
燕王的海軍,自從早期配合遷徙百姓後,最近一年多,再也沒出現在福建沿海。
百姓不明白原有。
沈仁、葉茂等人卻明白。
這是為了避嫌。
燕王的海軍不是大明的。
貿然出現在大明沿海,會引發朝中非議,燕王顯然嫌麻煩。
……
一艘艘十分奇怪的戰船映入所有人眼簾。
戰船沒有船樓。
只有一根高高桅杆,掛著巨大風帆。
甲板上,還有一個個黑乎乎的東西。
為首一艘,船體腰線以上,側面還有一排四個孔洞,有黑乎乎東西,從孔洞內探出。
嘶!
沈仁頓時吸氣,驚呼低語:“殿下把火炮搬上戰船了!”
葉茂聞聲,看了眼沈仁,他不懂戰爭。
不過燕王水軍,被稱為海軍,他聽說過。
且看沈仁驚訝的樣子。
很明顯,這支海軍和朝廷水師不同。
“沈將軍,為首一艘,和後面的戰船,好像有些不同。”
聞言,沈仁笑道:“據說,雞籠嶼造船廠一直都在改進戰船,這艘戰船應該是最新改進型。”
沈仁不知。
這艘並不是最新改進型。
這艘船體結構太弱。
戰船兩側,只能每一側布置四門火炮,加上甲板火炮,總共也才十二門。
這是這艘戰船最大承受力。
多於這個數量。
一旦同時開火,就會造成戰船不可逆的損害。
雞籠嶼最新改進型戰船,要加裝二十四門火炮。
也是朱棣繳獲海盜戰船中,隸屬陳家,最為堅固的一型戰船。
總共也就繳獲三艘。
一艘在實驗中,已經造成了不可逆傷害。
準備退役,成為留守雞籠嶼海灣戰艦。
剩下兩艘全部在改造中。
正在安裝火炮,
朱棣準備改裝一百艘繳獲戰船,安裝火炮。
組成兩隻艦隊。
兩艘二十四門火炮戰船就是旗艦。
已經和呂珍商議好合並事宜。
合並後,呂珍就是海軍副將,和俞靖各指揮一支,接受俞靖指導。
等觀摩團抵達,改裝差不多就完成了。
到時,會給觀摩團實戰演練一次,新式戰船作戰。
俞靖都選好了一處海盜。
……
戰船緩緩靠近。
朱棣帶著一群人,站在船首看著岸上烏泱泱人群。
毛老六站在朱棣身後,看著岸上人群,忍不住替朱棣高興,向朱棣探頭,高興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笑道:“少爺,咱們剛來福建那會兒,可沒有這等景況,看看現在……”
這兩年,除了某些別有用心之人。
福建大部分人,都明白,少爺給大家帶來了什麽變化。
朱棣瞪了眼毛驤,唇角卻情不自禁微微上揚。
“阿毛叔,狗腿子……”
已經三歲,口齒伶俐的小祈嫿,爬在朱棣懷中,突然來了一句。
哈哈……
逗得眾人頓時大笑。
毛老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衝小祈嫿擠眉弄眼。
在眾人笑聲中,戰船緩緩靠近碼頭。
一名肩扛一顆星將領,快步走到朱棣面前,這是一名營統製,請示道:“殿下,末將請求帶兄弟們,先下船維持秩序。”
朱棣轉身看了看雄英還有東旭他們。
他倒是不怕有人射暗箭。
但有孩子們,謹慎點,沒壞處。
“去吧。”
營統製捶胸敬禮後,轉身離開。
隨即,岸上百姓就注意到,一隊隊穿著分體式黑色軍服,肩扛著劍式軍銜的士卒,踩著一雙黑色布製筒靴,頭戴‘飛碟帽’,威風凜凜,列隊小跑著從戰船下來,小跑而來。
“好威武!”
“這就是燕王的私兵嗎?”
“這軍服太好看了!”
“快看, uukanshu 前面帶隊的是孫家少爺!”
“就是守閩縣,唯一幸存的孫家少爺,孫元楚嗎?”
“對!就是他!”
“好像當官了!”
……
百姓震驚議論。
沈仁則看的呆住了。
鎮東衛指揮使柳升湊到沈仁身邊,指著將士們背著的長管身火銃,“這是一種新式火器!都司,你一定要給兄弟們搞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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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