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手!”那大漢讚了一句,根本不給時雲飛站起來的時間,反手又是一板磚砸了過來。
“糟糕!”時雲飛驚呼一聲。這大漢速度太快,力量又猛,他已是躲無可躲,眼看就要腦袋開花。
而在一旁的宋江,武功約等於沒有,只能在原地乾著急,哪敢上前一步?
關鍵時刻,卻聽巷子深處傳來一聲大喝,宋江扭頭一看,正是朱仝聞聲趕了過來,不禁大喜。
朱仝距離這邊尚有一段距離,見時雲飛陷入危險,隻好先大喝一聲,吸引了那大漢的注意力。
接著,他從懷裡掏出一枚銀錠來,嗖地一聲,朝著那大漢的腦袋扔了過去。
這一投奇準無比,那大漢被逼無奈,隻好先收回了板磚,身子一側,躲開了那銀錠。
通過這一投,大漢也看出了朱仝的本領不凡,於是丟下時雲飛,大步朝著朱仝迎了上去。
朱仝看這大漢,體闊腰圓,氣勢驚人,武藝必定不凡。
但朱仝也不是等閑之輩,自學成武藝以來,一直都未逢敵手,於是也大喊一聲,衝了上來。
二人就在這窄巷子裡面,赤手空拳搏鬥起來。
時雲飛和宋江急忙趕了過來,只見二人高手過招,打鬥異常激烈,叫人眼花繚亂,他們倆武功太差,貿然上去純屬添亂,只能在一旁伺機而動。
打著打著,朱仝卻發現不對勁了。
一開始他極為自信,覺得這大漢不過是力氣大而已,自己二十合之內肯定能贏。
但打到二十合開外,不光沒贏,朱仝竟越來越落了下風。
正常人打得越久,力氣自然越小,但這大漢,打得越久,力量卻越來越大,仿佛一開始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
而且朱仝最常用的兵器是大刀,空手搏鬥,並非他的長處。
朱仝心中暗道不好,他感覺自己雖然還能支撐一段時間,但已經有些力怯,如此下去,必敗無疑。
這開封府不愧是皇都,果然臥虎藏龍,不是鄆城縣這樣的小地方可比。
那大漢見自己佔了上風,邊打邊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廝功夫不賴,是條好漢,灑家許久沒有打得這麽痛快了!”
朱仝沒有回答,咬緊牙關,繼續一拳砸出。
一旁的時雲飛聽到那大漢的話,卻是一驚。
灑家?什麽人會自稱灑家?
宋朝時候,關西人,也就是陝西甘肅那邊的人,才會這麽說話。
時雲飛再細細觀察那人,只見朱仝在打鬥時扯掉他一片衣服,露出背上紋著的一片花繡來。
如此胖大的壯漢,武功這麽高強,還紋了滿背的花繡,還是關西人,難道——是那花和尚魯智深?
可是,那魯智深不是和尚嗎?眼前這人,腦袋上包著個頭巾,顯然是有頭髮的。
眼看朱仝打得十分吃力,就要招架不住了,時雲飛知道再不能等,大聲道:“這漢,你可是那關西魯達魯提轄嗎?”
那大漢聞言大驚,跳到一旁,問道:“你這潑才,如何認得灑家?”
“太好了。”時雲飛大喜,“我是林教頭的朋友,不是什麽潑才,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打了。”
魯智深疑惑地看了時雲飛一眼,問道:“你不是高衙內手下的潑才走狗?”
“當然不是。”
“那你為何假扮賣豆腐的,從張教頭家裡出來?”
“你都看見了?”
魯智深道:“莫要誆騙灑家,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來聽。若有半句謊言,小心灑家的拳頭不長眼。”
於是,時雲飛把自己如何被梁山賊綁票,林衝如何救了自己,自己為了報恩,便來到東京救林夫人,又如何假扮成賣豆腐的,去見了林夫人的事,都一概向魯智深說了。
宋江在一旁看時雲飛說話,連連向時雲飛使眼色。
但時雲飛根本不帶搭理他的,繼續跟魯智深說話。
宋江急得直跳腳,暗道:“人心隔肚皮啊,我的小相公,哪怕他真是林衝的朋友,那也是個生人,你不能啥話都說啊!唉,一定是又發癲了,我的親娘,怎麽偏偏這時候突然舊疾複發啊?”
時雲飛當然沒有發癲。魯智深是何等樣人物,他能不知道?
雖然看似粗魯,但魯智深卻是水滸裡面為數不多的真好漢,是真可以以命相交的朋友。
時雲飛知道這些,自然對他真誠相待,毫無保留。這當然不是宋江能看得懂的。
魯智深聽說林衝上了梁山,大喜道:“我就知道林兄沒有死。比我都厲害的人,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死了呢?”
“林教頭比你還厲害?”朱仝驚道。
魯智深道:“也就贏我一點點,等我下次見到他時,一定要再和他比試,說不定就是我贏了。”
朱仝歎道:“以前我在鄆城縣,總是自詡高手,還為之沾沾自喜,原來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羞煞人也。”
魯智深笑了笑道:“兄弟不必自謙,打不過我魯達,不丟人,你也很厲害,我已經許久沒有打得這麽痛快了!”
時雲飛又把宋江介紹給魯智深:“這位便是鄆城縣押司,宋江宋公明。”
魯智深一驚,問道:“便是那山東的及時雨宋公明麽?”
宋江聞言大喜,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隻微笑拱手道:“在下正是宋江。”
他知道自己在山東是有點名氣,但卻沒想到,在這東京地界,居然還有人認識自己。
如此一來,對待魯智深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至少不再刻意提防他了。
魯智深難得遇到朋友,十分興奮,正滔滔不絕,想多說些話,宋江卻道:“此地多有高俅的耳目,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去找個酒店,邊吃邊聊,魯兄意下如何?”
魯智深道:“吃酒那自然好,灑家已經多時沒吃過好酒,嘴裡淡出鳥來。只是,咱盡量不要去那人多的地方。高俅那廝一直在抓俺,到時候被他的狗腿撞見,怕連累了各位。”
四人便在城北找了個偏僻的酒店,上二樓挑了個僻靜閣子坐下。
請魯智深吃飯,時雲飛自然是毫不吝嗇。這裡雖然是個偏僻小店,但時雲飛也是挑最好的菜,最貴的酒上,隨便吃,可勁造。
魯智深見時雲飛如此慷慨,又是林衝的朋友,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卻已經把時雲飛一夥兒視作了自己人。
借著酒意,魯智深打開了話匣,便將自己最近一年來的經歷,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