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代開始,高度蒸餾燒酒逐漸在中國流行,這種天鍋法就是釀造燒酒的主流辦法之一。
但在宋代,還很少有人用這種辦法釀酒。
明朝李時珍就說過: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清如水,味極濃烈,蓋酒露也。
時雲飛將傳統天鍋法稍微改良了一下,沒有用鐵鍋做天鍋,而是用了自己研發的銅胎琺琅鍋。
銅導熱系數是鐵的數倍,用來做冷凝鍋更加合適。
再燒上一層琺琅之後,表面光滑如鏡,收集蒸餾酒效率更高。
而琺琅就是玻璃,化學惰性極強,幾乎不與任何東西發生化學反應,耐用性極佳。
且銅胎琺琅技術也不是什麽高科技,宋朝人基本已經掌握,但通常都是用在高檔裝飾品上。
到了明朝時候,更是發展出了藝術性極高的銅胎掐絲琺琅工藝,也就是著名的景泰藍。
……
“火酒”研製成功之後,時雲飛讓朱貴把他哥朱富叫下山來,當面傳授這“天鍋法”。
朱富和金大堅、蕭讓一樣,也屬於梁山技術型人才。
他的專長是釀酒。
原著梁山好漢們所謂大碗喝酒,基本喝的就是朱富所釀的酒。
朱富對酒的理解,在宋朝也算是頂尖水平。
但當他喝了時雲飛製造的“火酒”之後,竟然直接哭了。
不是辣哭的,而是覺得太好喝了,激動而哭。
酒這個東西,尋常人都覺得辣,難喝。這是酒精的味道。
但對於已經對酒精脫敏,所謂邁過“酒精壁壘”的人來說,入口只會感覺到香,感覺到美。
因為所謂品酒,品的其實是溶解在酒精之中的芳香族化合,乙酸乙酯等等,酒精只是這些芳香類物質的溶劑。
所以越是烈酒,可容納的芳香類物質越豐富,對於酒鬼們來說便越香,越美,越癡迷其中。
朱富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
當喝到時雲飛釀的“火酒”之後,他隻覺得,這輩子之前喝過的所有所謂佳釀,都不過是小甜水,小酸水,寡淡無味,不值一提。
世間好酒,唯有這“火酒”可以當之。
時雲飛拋磚引玉,將天鍋法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朱富。
又找高手匠人打造了十套天鍋,全都命人送上梁山,安置在朱富的釀酒廠之中。
自從這天鍋上山,朱富便足不出戶,利用自己豐富的釀酒經驗,癡迷地研究起燒酒配方來。
他不斷改良釀造流程,以及配套的製曲工藝,時不時還寫信給時雲飛,谘詢一些技術問題。
總之,誓要製造出一種驚世駭俗的“仙釀”出來。
朱富要用這“仙釀”實現自我價值,而時雲飛看中的,是它的經濟價值。
這酒一旦上市,梁山可就真的要發財了。
到時候,時雲飛不光會在鄆城縣賣,梁山泊南接五丈河,可直達汴京城,北連濟水,沿途經過東阿、歷城、淄州等地方,都是山東傳統富庶之地。
甚至由濟水直接出海,在遼東半島登陸,把這烈酒賣給姓耶律的和姓完顏的,也未嘗不可。
畢竟東北那旮旯天氣極冷,高度白酒一旦普及開來,便是生活必需品,時雲飛估計,其需求量之大,甚至不亞於大宋本土。
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同時給朱富同志做好輔助工作。
除了關注釀酒廠外,梁山四廠中,時雲飛最關心的是船舶廠。
他認為,未來影響梁山經濟收入的最大因素,不是煤炭產量和燒酒產量,而是船隻的吞吐量。
梁山泊四面環水,來往運輸都需要靠船,而到了枯水期,泊裡大部分地方水位又比較淺,無法航行大船。
所以便十分考驗船舶廠的水平。
好在孟康不愧是曾經當過花石綱大船監造總工程師的人。
他平生最大的樂趣,就是造船,造各種各樣的船。上山當賊之後,這項手藝卻耽擱了,無疑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大遺憾。
但現在時雲飛告訴他,你什麽都不用管,就負責造船。要多少錢,找我來要,要多少人,找林教頭去要。
孟康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的事?
“那小官人想讓我造什麽樣的船?”
時雲飛拿出一幅地圖來,給孟康過目。
這是一幅梁山泊水路圖。
這地圖的最中間,是梁山泊,左下角是東京城,與梁山泊通過五丈河連接;右上角是渤海,與梁山泊通過濟水相連接。
“我想要的船,主要是兩類。第一類,是吃水比較淺的小型貨船,以便在濟水流域和五丈河流域進行物資貿易。”
“第二類,是大船。”時雲飛指了指地圖右上角的渤海,“是可以出海,直達遼國遼陽府的可靠大船!
”我知道這種船很難造,造價也很高昂,但是孟兄弟,我相信你的能力,就算不計成本,不計代價,也要給我把它造出來!”
聽到只要他造小型貨船時,孟康十分平靜,但一說要造可以出海的大船,孟康立馬興奮地差點達到**。
畢竟,造巨船以渡海,是每個船匠的終極夢想。
三日之後。
時雲飛收到了孟康的來信。
這信竟然有厚厚一打,三四十頁,有字有表格還有圖。
信中,孟康把製造出海大船所需的全部物料,人力和建造步驟,以及每個步驟需要的時間,全都詳細做成了表格。
包括船隻的概念圖,也都做好了初步的設計,畫了整整三大張紙。
甚至連這種大船專用的停泊碼頭,也設計好了,應該建在梁山泊何處,也做了規劃,簡直事無巨細。
總之就是兩個字,專業。
這東西放到現代, 也足夠作為一個成熟的商業計劃書了。
時雲飛非常滿意。
據說,孟康幾乎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不眠不休才把計劃書完成。
好像生怕時雲飛反悔似的。
畢竟孟康也不是很理解,時雲飛造能去遼國的船能有什麽用。
遼國那邊人口稀少,氣候寒冷,經濟水平也遠不如大宋。且遼人普遍敵視宋人,經常坑騙大宋商人。
和他們做生意,怕是連造船的成本都很難賺回來。
但這些事也不是孟康該考慮的,他只需要按照時雲飛的要求,把船造出來就好。
籠絡了朱富和孟康二人之後,時雲飛便當起了甩手掌櫃,安心在家裡讀書,準備科舉。
除了每月一次的頭領大會之外,基本很少上山去了。
抓大放小,隻把握大方向,而不干涉具體細節,是他信奉的管理方式。
何況,還有一個宋江幫忙。
如今的宋江,對梁山的熱情已經是今非昔比,以前是被時雲飛逼著乾,現在卻已經有了主觀能動性。
時雲飛甚至懷疑,他花在縣衙公務上的精力,都已經沒有花在梁山上面的多了。
想起來還挺對不起老爹的。
說到底,對宋江而言,還是在梁山上當大哥更有成就感,更能讓他感覺到自己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熾熱地綻放著光彩。
何況,現在梁山上又加入了裴宣、吳用、公孫勝等一眾具有管理才能的好漢,也可以大大減輕宋江的工作量。
總之。
梁山,已經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