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發大水,波及甚廣,這湯陰也是災區。一路走來,滿目瘡痍,不是荒田破村,就是饑民餓殍。
慘狀見得多了,時雲飛早就麻木了。
其他人也一樣,都有些麻木,包括慈悲為懷的魯智深,也不再隨便施舍乾糧。
經過酒店一戰之後,魯智深一直有些耿耿於懷,總在想,若不是因為乾糧都施舍了災民,自己沒吃飽飯,也不至於打不過那王煥,讓大家陷入危險。
魯智深心懷慈悲,但並不聖母,所以當斷則斷,倒也不去多想。
本就在逃難,先顧好自己再說吧。
時雲飛也替他寬解道:“所謂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天下最達者,是他皇帝趙佶。但一路走來,卻未見官府派一人來賑災,他們都不管,我等杯水車薪,又有何用?”
周侗聽了時雲飛這番話,深以為然:“小兄弟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見識,不簡單啊。要我說,這天下,壞就壞在那東京城裡。”
夜裡,一行人找了家偏僻的客棧投宿,一覺睡醒,見那周侗不知何時已經把一個小孩領了過來。
“這位便是周大俠新收的徒弟麽?”時雲飛好奇地問道。
“沒錯。”周侗拍了拍小孩的頭,“去,認識一下,這位是你時大哥。”
小孩乖乖走上前來,對時雲飛躬身行禮,扯著變聲期的公鴨嗓道:“小子嶽飛,見過時大哥。”話很恭謹,可他一對小眼卻不屑地瞅了時雲飛幾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模樣。
小孩子淘氣,時雲飛根本懶得計較,但看這嶽飛的模樣,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嶽飛長得還挺諧,跟後世某個姓嶽的搞笑明星頗有幾分神似。
說不定那人就是眼前這小孩的後代。
時雲飛笑道:“小嶽,以後跟著時大哥混,保你吃香喝辣,明白嗎?”
嶽飛卻白了他一眼:“我憑啥跟著你混,我有師傅,自然跟著師傅混,將來等我出息了,說不定你還得跟著我混呢!”
這一番話嗆得時雲飛哭笑不得,一旁的周侗卻樂得嘿嘿直笑,對這個小徒弟那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
正說笑著,卻見錦兒和周紅英二人挽著手走了過來。
時雲飛正要打招呼,看了周紅英一眼,當場便愣了神,視線再也挪不開半點。
只見周紅英洗去了臉上偽裝的黃泥,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這美貌,這英氣,簡直和林青霞早年的武俠片扮相一模一樣,足以震懾任何一個男人的內心。
時雲飛自詡並非好色之徒,但此刻他才明白,那是因為自己沒有親眼見到過真正的絕色。
只要出氣的男人都好色,這話沒毛病。
“看什麽看!眼都直了!”錦兒走上前來,在時雲飛面前晃了晃手。
時雲飛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周姑娘,是在下冒昧了。我實在沒想到,你竟然生得如此美麗。”
周紅英長這麽大,誇她貌美的男人數不勝數,各種花言巧語她都聽膩味了,甚至還有人給她寫詩,但周紅英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甚至十分反感。
但此刻面對時雲飛如此普通的一句直球誇讚,她居然內心狂喜不止,覺得世上任何甜言蜜語都比不過時雲飛這一句。
但畢竟是逃難途中,也不是談情說愛的場合,周紅英矜持地一笑,說道:“是我爺爺教我卸了這泥妝,如此哪怕官兵追了上來,也認不出我了。”
“周大俠真是思慮周全。”時雲飛隨口讚了一句,心裡卻想,“你這話術編的太糙了,官兵認不出你還認不出二百多斤的魯智深啊,你不就是看上哥了,想勾引哥唄,好了,你成功了,哥現在七魂六魄都被你給勾走了,這輩子你得對我負責,明白?”
轉頭又看了一眼錦兒,不免心生愧疚,心想:“這一路上,錦兒對我的情意我也看在眼裡,她雖然不如紅英美貌,但也挺鬼靈可愛的,說不喜歡她我就是沒良心。可我若一看到美女便見異思遷,她肯定會傷心的吧?”
“不想了不想了,愛怎怎地吧,唉,還是以前在出租屋和五姑娘相處地融洽,從沒這些心眼算計。現在一下給我來倆,環肥燕瘦的,吃不消,真吃不消啊。”
正想得發愁,卻見嶽飛這毛孩子一頭鑽進了周紅英懷裡,撒嬌道:“姐姐,好久沒見你,想死我了。我聽師父說,以後我不能叫你姐姐,你還得叫我小師叔,是不是真的?”
周紅英笑道:“是的。師父師父,亦師亦父也,我是你師父的孫女,肯定得叫你一聲小師叔呀。”
“姐姐,可我不想當你的師叔,就想叫你姐姐。”嶽飛嘻嘻笑著,逗得周紅英花枝亂顫。
看著嶽飛滾在周紅英懷裡撒嬌, 一旁的時雲飛卻是一臉黑線。
“這哪跟哪啊,若這麽論輩分,將來我娶了紅英過門,難道也得叫你這小毛猴子一句小師叔?”
“還有,你這毛猴子,也半大不老小了,還擱人家姑娘懷裡撒嬌,不知道害臊嗎?”
……
周侗和周紅英都是老江湖,有了他們的加入,時雲飛這一路走得舒心愜意,全無後顧之憂。
至於高俅的追兵,早就被甩到八百裡開外去了,早已不足為慮。
一路上,時雲飛沒事兒就跟周美人玩玩曖昧,美得很。
但時雲飛也發現,自從周美人加入以後,尤其是她以真實容顏示人之後,錦兒對他再沒有之前路上那麽主動。
仿佛就是個本本分分的丫鬟,每天除了趕路,就是洗衣縫補,端茶倒水。
但時雲飛能感覺到,這丫頭心裡並不開心。
於是,偶爾趁周美人去探路不在旁邊,時雲飛便抽空主動撩一撩錦兒,雨露均沾。
雖然這樣做很渣男,但在這個時代,男人有個三妻四妾都很正常,錦兒也不以為意,反而常被時雲飛逗得笑靨如花。
錦兒的想法也很簡單。
她最喜歡時雲飛的一點,不是時雲飛多帥,多英雄,而是時雲飛那超越時代的人人平等的眼光,從不把她當下人。
但身為貧賤家庭出身的孩子,錦兒知道自己不可能高攀上時家的門,所以她也從沒有奢望過時雲飛能夠娶她。
當個小妾,她就很滿足了。哪怕隻當個丫鬟,只要能天天守在他身邊,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