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雲飛來到聚義廳,諸位頭領已經悉數就坐,整體氣氛有些嚴肅,似乎是有什麽大事要宣布。
林衝見人都到齊了,鄭重開口道:“諸位且聽我言,我林衝本只是一禁軍教頭,平生只會使些槍棒,無別的擅長。被逼無奈,才火並王倫,當了這梁山之主。
“若說訓練嘍囉,乃至帶領人馬與官軍周旋,我林衝當仁不讓,但管理偌大一個山寨,絕非我之所長,一應錢糧帳目,幾百人的吃穿用度,實在叫人頭疼。
“好在昨日又有我師父、時兄弟、魯兄弟以及諸位高才山上,所以我決定,讓出這山寨頭把交椅,大家另選賢能,奉為山寨之主!”
林衝這番話一出,眾皆嘩然。
等人們逐漸平靜,林衝又道:“那我先提議,由我師父,鐵臂金刀周侗周大俠,來坐梁山頭把交椅,諸位以為如何?”
周侗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自然有資格當山寨之主,所以林衝這話一出,魯智深、杜遷、宋萬、張三等人便表示支持。
沒想到周侗卻站起來,連連擺手道:“徒兒,你這是把老夫架在火上烤嗎?”
“師父何出此言?”
“你只會槍棒,老夫也只會刀劍,你不懂如何管理山寨,難道老夫就懂嗎?我一生閑雲野鶴慣了,連幾個徒弟都懶得管,你卻教我來管這幾百多人?”
周侗起身拱手道:“總之,對不住諸位了,今後若是有強敵來犯山寨,我周侗自當挺身而出,但平時我就在山後尋個清淨草屋閑住,沒有什麽天大的事,千萬別來打擾我。你們自己選吧,選了誰來通知我一聲就行,我都同意。”
說完,周侗便拄著拐杖,帶著小嶽飛離去了。
林衝見師父離去,也沒有很失望,他早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但畢竟周侗在這裡資歷最高,武功最強,第一個選周侗,是出於對前輩的尊重。
接著,林衝又陸續提議了張教頭和魯智深,甚至杜遷和宋萬。
林衝本以為這幾個人裡面總有人願意挺身而出,可最後全都婉言謝絕了。
原因無它,都是力量型選手,打架我第一個上,教我管事免談。
林衝放眼望去,見剩下的人裡,如朱貴、張三之流實在難以服眾,上不了台面,而時雲飛、宋江、朱仝三人都是貴客,正經官宦人家,絕無可能教人上山做賊。
林衝有些失望地道:“你們這個也不願,那個也推脫,又該如何是好?山寨如今缺衣少穿,很多兄弟甚至都吃不飽飯。如果真沒人擅長管理,我梁山的未來又在何處?反正都是一群賊寇,還不如一哄而散了乾淨!”
林衝提出靈魂之問,整個聚義廳也陷入了沉寂。
一群賊寇聚在一起,本就是烏合之眾,今日吃飽今日算,明日餓死算倒霉。你非要當個正經組織來管理,的確有點強人所難了。
而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時雲飛卻道:“我有一言,諸位可願聽否?”
眾頭領對時雲飛都很尊重,齊聲道:“洗耳恭聽!”
時雲飛站了起來,神情嚴肅地道:“世人皆以為我梁山兄弟是賊,是一群目無法紀,大奸大惡之徒,甚至連不少在座兄弟,也難免持這樣的看法,自輕自賤,是也不是?
在座許多人,包括林衝,都點了點頭。
“還有這麽多人點頭,真是荒謬!”時雲飛搖了搖頭道,“依我看,在座諸位中,一個賊寇都沒有,林教頭、張教頭、魯師傅,都是當世之英雄豪傑,杜頭領本是沂州良民,家資富裕,宋頭領則是廂軍軍官出身,在軍中頗有威望。
“大家或因貪官汙吏殘害忠良,或因地方惡霸欺男霸女,走投無路之際,才上了這梁山來。
“難道只是因為被人欺辱,稍稍反抗一下,便成了賊寇嗎?天下可有這般道理?
“依我看,凡是敢站起來反抗貪官惡霸之人,絕不是什麽賊寇,而是英雄好漢。所以在座各位,你們都是英雄好漢!”
“說的好!”
“時兄不愧是書香門第,這番話太有見識了!”
時雲飛的發言,引起了現場強烈共鳴,許多人都站起來為他大聲叫好。
時雲飛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大家安靜,繼續道:“我今日之所以說這些,是想問大家一句,我時雲飛在東京親手結果了高衙內,難道就不算英雄好漢嗎?”
“朱都頭手刃高衙內身邊數名高手,就不算英雄好漢嗎?”
“宋押司運籌帷幄,又一把火把那牡丹棚燒得火光衝天,就不算英雄好漢嗎?”
“難道只有被官府通緝的才有資格當好漢,僥幸躲過的便不是了?林教頭,可是這般道理?”
林衝道:“世間當然無此道理,諸位當然是英雄好漢。”
“可現在山上選頭領,我三人就坐在這邊,林教頭卻為何視而不見?在座諸位也為何視而不見?”
時雲飛這話一出,滿座皆驚,尤其是宋江,腿一軟差點沒跌個跟頭,心想:“好我的小相公啊,你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癲?我宋江堂堂一縣長吏,豈會做個山寨頭領?”
時雲飛不等眾人疑惑,繼續道:“當然,我們三個現在在山下都有各自的生活勾當,即便在山上做了頭領,也不能公開於眾,甚至不能經常到山上來。但這並不妨礙我們與大家同氣連枝,把大家當成自己兄弟。相反,我們若在山下,還能為山寨的發展,提供許多的方便。”
說完,時雲飛朝著林衝拱手作揖,大聲道:“林教頭,及時雨宋江,美髯公朱仝,還有我小白龍時雲飛,我三人願意加入梁山,林教頭可願接納否?”
“當然願意!”林衝驚喜道。
“那眾位頭領可願意嗎?”時雲飛對其他頭領道。
“願意!”
“歡迎!”
見眾人都不反對,時雲飛哈哈大笑,拱手向眾人致謝。
朱仝也哈哈大笑,心想自己一個抓賊的都頭居然莫名其妙做了賊,不免滑稽。
宋江也笑了,但明顯笑的比較牽強。
時雲飛道:“好了,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我提議,繼續由林教頭擔任山寨之主,坐頭把交椅。”
“由及時雨宋江宋押司坐山寨第二把交椅,負責管理山寨一應日常事務與錢糧帳目。宋押司吏道純熟,管理一個幾百人的山寨,自然不在話下。”
“由美髯公朱仝朱都頭坐第三把交椅,負責利用自身職務便利,在外打探附近州縣官兵消息,以便山寨可以從容應對。”
“由花和尚魯智深坐第四把交椅,協助林教頭訓練士卒。”
“其他頭領,摸著天杜遷坐第五把交椅,雲裡金剛宋萬坐第六把交椅,旱地忽律朱貴之前不是頭領,現提你坐第七把交椅,過街老鼠張三坐第八把交椅。”
“山寨如有大事,所有頭領一起商量,投票決定。日常事務,便各司其職,各盡本分。至於張教頭,畢竟年事已高,與周大俠一樣,在山上清淨養老即可,不必參與日常事務。”
“那你呢?”宋江突然發現漏了一個人,問時雲飛道,“小相公,那你坐第幾把交椅?”
時雲飛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笑道:“我小白龍時雲飛,就坐第零把交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