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不遠處停著兩艘漂亮的雙層帆船,船上都高高掛著一面黑色的旗幟,上書一個紅色的“義”字楷書。
義,就是義的繁體字。
這是梁山自己的船,由孟康監造。
如今梁山上除了蜂窩煤也沒別的產品往外賣,運力有些過剩,所以宋江打通了濟州市舶司的關系,在五丈河上經營起了船運生意,稱為“義”字號,既拉人也拉貨,由阮小七負責。
進入船艙,宋江掀開一個艙板:“小相公請看,這是你要的二十壇‘仙釀’。”
只見船艙夾層裡齊齊碼放著兩排酒壇子,膠泥油紙封口,紅紙上寫著個仙字,貼在壇肚子上。
因為是私酒,所以藏在船腹的夾層裡面。
這二十壇酒,便是朱富用天鍋法釀製的第一批“仙釀”,一共釀了三百壇,已經在地窖儲藏了數月之久。
“公明哥哥,時兄弟,要不咱開一壇,嘗嘗啥味兒?”一旁的魯智深已經饞的快流出口水來了。
宋江擺了擺手道:“不行不行,朱富兄弟特意囑托我,還得再放至少一個月才行,千萬別提前打開,那叫做暴殄天物。等下個月酒釀成了,魯兄弟你想怎麽喝就怎麽喝,再沒人管你了。”
好酒都需要長時間陳放才夠味,魯智深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怎奈腹中饞蟲實在勾人魂魄,心癢難耐啊。
“明白,明白。”
魯智深嘴裡念叨著,眼神就沒有離開過那個酒壇子。
其實,要不是這次想在東京給這酒打打名氣,拓展一下銷路,時雲飛也不至於這麽急就把它搬出來。
“這裡是那龍骨片。”
宋江又指著角落裡的一破麻袋道。
宋江不清楚時雲飛非要帶這些龍骨片去東京幹什麽,畢竟是生辰綱裡的東西,面世是有很大風險的。
於是囑托道:“小相公千萬要小心啊,別忘了這龍骨片是怎麽來的。”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時雲飛笑道。
看時雲飛笑得如此輕浮,宋江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心裡罵道:“就屬你膽大包天,知道個屁的分寸。”
時雲飛這次是真有分寸。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拿了這龍骨片去東京,被蔡京的人逮著了,都會遭殃。
唯獨他時雲飛不會。
因為梁世傑知道,時雲飛的爺爺時彥是這甲骨文發現者。時彥的孫子拿出寫甲骨文的龍骨片來,再正常不過,絕不會被懷疑和生辰綱有什麽關系。
所以,時雲飛才有恃無恐。
見自己要的兩樣東西都已經備齊,時雲飛終於可以放心出發了。
又叮囑宋江道:“我不在的時候,每月的頭領大會,便由宋押司主持。”
“明白。”宋江道。
時雲飛又看向一眾梁山頭領,拱手道:“兄弟們,我這一走,至少得到明年三月份才能回來,兄弟們如果還有什麽事要跟我說的,不妨現在就講。”
魯智深哈哈大笑道:“兄弟且放心去吧,梁山有我等照料,絕對一天比一天興旺,等你回來,肯定又是一番天地了!”
楊志笑道:“祝賢弟此次金榜題名,考個狀元郎回來,兄弟們也跟著沾光!”
其他頭領跟著楊志,也都說了些祝福的話。
唯有晁蓋好像有些心事,站出來道:“時兄弟,我有一事,必須在你走之前說清楚。”
時雲飛道:“晁兄不要急,有什麽事但講無妨。”
晁蓋自從負責管理農漁廠,一直乾的都很不錯,趕在入冬之前,便在梁山上陸續開墾出二十余頃的土地來。
再輔以阮小二負責養魚和種蓮,二人水陸並濟,預計來年秋收之後,梁山七百人的口糧問題就可以自給自足,不再需要時雲飛自掏腰包買糧吃了。
所以晁蓋現在說起話來,比剛上山的時候底氣要足不少,頗有原著之中晁天王的風范。
只聽晁蓋道:“我從嶺南弄來一些罌粟種子,想明年開春之後在山上種植,但裴孔目卻不許。”
一聽罌粟,時雲飛來了興趣。
罌粟就是鴉片的原材料,清末的時候把中國人害得老慘了。
沒想到在宋朝,就有人種這玩意兒了。
時雲飛正要仔細問一問,卻見楊志走上前兩步,黑著臉道:“山上糧食還不夠吃,之前頭領大會已經說好,田裡暫時隻種糧食,不種其他東西。”
晁蓋道:“罌粟之花乳,可治痢疾,我梁山現在有七百人之眾,時常便會有人患上痢疾,我想上山又沒有醫生,便可用此物來治療……”
“聽我說。”
時雲飛製止了二人的爭論,說道:
“這罌粟是個好東西,比糧食可值錢多了,用來治痢疾,著實也是有點浪費。
“我打算用它另有大用,所以不僅要種,而且要多種。晁兄弟,你現在有多少罌粟花種?”
“不多,隻三十多斤,是個商販從嶺南運回來,跑到我莊上售賣,我看價格不貴,就買了下來。”
“我梁山的水土,種這東西合適嗎?”
“沒啥不合適的,關鍵需要人悉心照料。具體照料之法,那商販已經都傳授給我了。”
“那就種,都種上,不要怕麻煩。糧食不夠,我可以到外面想辦法買,但這罌粟可屬實不容易得到。晁兄弟,這個如果能種好了,我會在頭領大會提議,升你的交椅座次。”
“好!”
晁蓋一聽種罌粟還能升職,大喜過望,恨不得馬上就拎著鋤頭上山去。
時雲飛又詢問了孟康造出海大船的進度,這是他最關心的事。
孟康答,一切都在計劃之內,只要資金能夠到位,預計明年夏天第一艘大船可以下水。
資金,是孟康提到的唯一關鍵詞。
造這大船,簡直是花錢如流水,遠比梁山任何一項業務都昂貴。
按照宋朝的生產力水平,大約只有朝廷才有這個財力,梁山搞這個還真有點勉強。
但此事涉及到梁山未來發展的大戰略,所以就算砸鍋賣鐵也要硬上,絕不能有絲毫妥協。
十萬貫生辰綱,看著是很大一筆錢,但是一旦要做這些大工程大項目,根本就就不經花。
“愁啊。”
時雲飛心想:“梁中書,求求你行行好,明年再送一趟生辰綱吧。”
開船的時間到了。
除了隨行的吳用和掌船的阮小七之外,宋江等一眾梁山頭領下了船,在岸上向時雲飛揮手告別。
船隻沿著五丈河一路西下,前往東京城。
時雲飛嫌棄吳用廢話太多,怕一衝動出手打人,便把他打發到阮小七的房間去住了。
自己一個人,可以在船艙裡面安安靜靜看會兒書。
看得累了,就躺下睡會兒。
突然,時雲飛睜開了眼睛。
前一秒他還在微微打著鼾,第二秒卻已經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
“出來吧,我知道你來了。”時雲飛微微一笑道。
一道倩麗的身影從角落裡現身,拍著手笑道:“我這徒弟本事大了,師父想藏都藏不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