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南美洲各國剛獨立沒幾十年,還一直陷入內戰之中,發展完全停止,各國政府都沒錢買軍艦,更沒有出現過海戰。
巴拿馬運河如今還只是一個概念,縱橫加勒比海的海盜自然無法跑到秘魯沿岸搶劫和騷擾,所以南美洲各國處於經濟條件和現實危機,只在重要海港城市修建了防禦炮台並配備海軍,其余的海港小城則一直無人問津。
皮斯科港作為秘魯中南部的港口,供往來智利和繞行南美洲船隻歇腳的地方,對於一個小城市而言算是發展的相對繁榮了。
秘魯為了保護二十多公裡遠鳥糞礦,保護所謂經濟重心的欽查群島,前些年還是配置了兩個炮台和五百名的駐軍。
只不過數十年裡除了維護當地治安,駐軍沒有發揮過其他作用,炮台更是不曾發射過一發炮彈。
即使今年西班牙出兵佔領了欽查群島,攫取了秘魯一多半的國家收入來源,但是秘魯方面卻好像聾了傻了一樣的毫無反應,本來用來保衛欽查群島的五百名海軍與兩艘軍艦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出兵的命令。
當然,即使真讓出兵,這些海軍也不可能出兵了,因為他們的那兩艘小漁船改造的軍艦根本威脅不到西班牙海軍。
在西班牙軍艦出現的時候,皮斯科碼頭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
今年春天時西班牙出兵佔領了屬於秘魯的欽查群島,這個奇恥大辱現在早已經人盡皆知。
雖然秘魯政府一直在譴責和抗議,並且怎怎呼呼說要與西班牙開戰,但是實際上只有幾艘破船的秘魯海軍讓秘魯根本不敢真的與西班牙硬剛,大半年裡也只是尋找英法兩國的公使代表尋求調停。
秘魯因為實力弱小只會動嘴,西班牙方面卻是從來不把秘魯當回事,不僅不承認秘魯共和國的主權存在,還依舊控制著秘魯的許多金銀礦的開采權,今年更是直接奪取了欽查群島。
正是因為西班牙一貫囂張跋扈,在掛著西班牙旗幟的軍艦帶著四艘貨船靠近皮斯科港口的時候,碼頭上的許多秘魯人都心頭一驚,以為是西班牙人打來了。
不過在港口的秘魯水兵和軍艦上的“西班牙士兵”用旗語交流後,能看懂旗語的人都知道這個船隊只是要入港補給。
想到西班牙一直都沒有要擴大摩擦的意思,碼頭上的人們也放下心來,照舊該搬運的搬運,該做買賣的做買賣,該討價還價的討價還價。
在看著碼頭上的秘魯水兵揮舞了幾下旗子後,聖馬利亞長出一口氣,轉頭用西班牙語伴隨著生硬的漢語說道:“世子殿下,我們可以入港了。”
鄧青點點頭,轉身對鄭巡說道:“通知三位協長和軍師,可以準備動手了。”
鄭巡答應一聲就走到船邊舉起鐵鏟拚命的揮舞了三下,在看四艘船上也各有士兵揮動了三下鐵鏟,這才點點頭自去船艙召集親兵營做著準備。
在從欽查島出發時鄧青與余春霖、鄭一虎、楊二哥、嚴三喜四人商量好的,以鐵鏟揮動三下為號令。
等到船只靠岸後就一協和三協即刻攻佔碼頭,親兵營和楊二哥所轄的二協則直撲秘魯軍營,爭取迅速剿滅秘魯海軍。
制定了自認為很縝密的計劃,皮斯科的秘魯駐軍又少,鄧青原頗為自信能拿下皮斯科。
等到現在親眼看到了破破爛爛的皮斯科港,他更是信心十足。
若是三千多人的鏟平軍連這麽一個小港口都拿不下,那鏟平軍恐怕連當年起事時的撚軍和太平軍都遠遠不如了。
鄧青如是的想著,而後端坐在駕駛室。
看著聖馬利亞控制船舵,端起一杯已經放涼的咖啡,鄧青輕呷一口,低聲道:“我還是喝不慣這個時代的咖啡,要是能來一杯生椰拿鐵就好了,這咖啡加的糖少了喝著真不夠濃鬱……”
……
西班牙雖然與秘魯公然開戰,佔領了欽查群島,封鎖了卡亞俄港,並驅逐了島上的秘魯開采公司的員工,但是兩國除此以外再沒有發生過涉及到秘魯大陸的戰爭和摩擦。
一直以來西班牙的商船和軍艦都會在秘魯的各個小海港停靠補給,由於西班牙海軍出手大方,加上今年外國商船來的極少,秘魯各個小海港都不排斥西班牙人的出現。
在碼頭謀生的小商小販以及碼頭附近的酒吧、賭場和妓院等都十分歡迎西班牙海軍,畢竟人總不能跟錢過不去。
因此在五艘西班牙船只靠港後,碼頭上就圍了數十個人,前頭的是舉著裝著水果、香煙、大麻、魚乾、葡萄酒的商販,後面是十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看膚色樣貌就知道是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顯然她們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可憐人了。
等到碼頭的水兵將纜繩綁好,不等秘魯水兵把跳板遞上來,一協和三協所在的三艘貨船就自動拋下好幾根接舷板,而後幾十個身穿破馬褂,手拿磨得鋥亮的鐵鏟的鏟平軍就呼嘯著跑下來。
“哦,上帝,哪裡來的華工?”
“這些是瘋子嗎?”
“西班牙人也倒賣起華工奴隸了嗎?”
“這些華工怎麽像瘋狗一樣?”
……
在一開始看到華工公從西班牙的貨船上跑下來的時候,碼頭上的秘魯水兵和小商小販們都只是皺著眉頭議論著,甚至等到幾個華工落地時靠近了他們,讓他們聞到了一股惡臭時幾個秘魯人更是大聲喝罵了起來。
自從十來年前秘魯開始購買華工來代替黑奴和印第安奴隸後,華工就成了秘魯這塊土地上最廉價的勞動力,華工每天都要勞作十六個小時以上,工作期間還會遭受黑人監工的毆打和欺辱,所謂的薪水報酬也被每天豬食一樣的夥食抵消了。
即使忍耐到八年後,所簽的雇傭合同到期了,自認為是華工主人的農場主和礦主也極少會給與化工自由,他們多半會轉手把華工賣給別的農場主或礦主。
現在是1864年,最早一批的華工已經來到秘魯十五年了, 可是除了運氣好的頭幾批華工,因為秘魯剛開始引入華工不敢做的過分獲得了自由和報酬,其他的華工裡真正獲得自由的人卻寥寥無幾。
正因如此,秘魯人一直把國內最低賤可憐的華工視為豬狗一樣的下賤生物,在秘魯人等南美人的眼中,華工甚至比鄉巴佬的印第安人還要低賤。
在看到幾十個滿身糞臭,衣著破爛的華工躍下船,靠近自己後,即使是常年受人歧視的混血秘魯人也皺著眉頭大神喝罵著華工,不少愛出風頭的甚至揚起拳頭準備教訓兩個不長眼的華工,以此顯示一下自己的勇敢。
“混蛋的華工奴隸,東方野豬,你們怎麽敢直視老爺們?”
“可能這些華奴是西班牙人的商品,咱們可以讓他們知道一下當奴隸的規矩!”
“嘿嘿……”
鄭一虎帶著幾十個一協的精銳戰士是第一批登陸的先鋒,他們順著接舷板躍上碼頭,看著身前的幾十個洋人對自己吹胡子瞪眼,甚至破口大罵,頓時都紅了眼睛。
鄭一虎不怒反笑,咧嘴道:“兄弟們,洋人視我如豬狗,我與洋人就是死仇,殺!”
自古狠人話不多,鄭一虎隻說了這麽一句話,手中的鐵鏟就劃出一道彎月,他面前罵的最歡,甚至舉著拳頭躍躍欲試的一個男人就捂著喉嚨噗通跪倒,手指縫裡不停的向外冒著鮮血,頃刻間就把碼頭的棧道染紅了。
“華工殺人了!”
“華奴瘋了!”
“啊……”
安靜了數百年的皮斯科港在今天頓時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