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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海潮生 一百三十九.暗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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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陌上三邊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7 13:52:49 来源:搜书1

  一輛洋車被推過來,陳延生肩不動,腰不扭,雙腿陡然拔起,輕輕落在洋車之上,沉腰坐馬,身子順勢低了下去,幾下動作行雲流水,讓楊登歡羨慕不已,這小子還真是一個練家子。

  陳延生眼睛銳利,四周掃視一遍,果然如沈岩方才所說,聚鳳祥綢緞莊一左一右那兩個餛飩攤和擦鞋攤,果然是兩處暗樁,而斜對面的那個食雜店,按照號碼幫行動設局位置,基本上可以斷定,那裡也是一處暗樁。

  看來警察局中並不是如同龍頭所言,都是一些貪官汙吏,吃貨蠢材,其中也有不少高手。

  但是,陳延生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作為號碼幫十二天王之一,對於號碼幫的辦事風格,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能夠看出來,這裡不過是號碼幫臨時啟用的一處秘密據點,所以一切設施全部因陋就簡,沒有固定暗樁,只能臨時設置幾個流動暗哨,來保障據點安全。

  一般來說,像這種情況,多半有一個頭目負責總指揮調度,但是陳延生在現場卻沒有發現這位總調度。

  什麽情況?難道號碼幫改變了策略?陳延生眼睛在綢緞莊附近不斷尋覓,眼神遊移,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陳延生矮身躍下,神色糾結。

  “如何?難道有什麽不對?”曹有光見陳延生如此神色,一愣問道。

  “也沒什麽。不過和過去有些不同。”陳延生猶豫著說道。

  “有什麽不同?”沈岩也問道。

  “之前我們行動,多半會設置暗樁,而且暗樁之中必定會設置一個頭目,負責調度指揮全部暗樁。”

  “誰是這裡的暗樁頭目?”曹有光問道。

  陳延生搖了搖頭,不解地說道:“我沒有找到,正是如此,我才覺得和過去有所不同。”

  “會不會號碼幫因為你而改變了某些策略?”沈岩問道。

  陳延生臉一紅,點點頭說道:“沈處長所言,也有可能。”

  “即便如此,也要讓弟兄們再加點小心!這個頭目找不出來,心裡沒底啊!”曹有光皺起眉頭說道。

  “不妨觀察那位擦鞋匠和賣餛飩的小販,如果真有頭目,相信他們兩個隔不了多久就會看上一眼。”在一邊的楊登歡突然悠悠地說道。

  這一句話,一下子把幾個人都提醒了,沈岩用力一拍大腿說道:“對啊!怎麽把這個茬給忘了!”

  曹有光也用力地拍了一下楊登歡,笑著誇道:“兄弟,真有你的!”

  陳延生臉上一紅,自己自誇是號碼幫的高手,怎麽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可能是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

  “注意那兩個小販,看他們眼睛和誰交流的最多。”錢如發不等沈岩吩咐,走到兩名洋車上的偵緝探員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陳延生身子一躍,再次跳上洋車,眼睛望向外面。

  “處長,咱們上外一分局吧。”楊登歡提醒說道。

  “走!從後門出去。”沈岩點頭起身說道。

  “我也去!”曹有光回頭衝著袁道吩咐了一句,也跟了上來。

  三輛洋車聯袂從車廠後門開了出來,拐向後街。楊登歡說道:“從前面繞一圈。”

  車夫答應一聲,掉了頭去,朝著西打磨廠胡同跑去。

  楊登歡靠在車座背上,悠哉悠哉地隨著車子顛簸而晃動,雙目微閉,似乎不關心外物,但是整個街面上的所有情況,都沒有逃過楊登歡的眼睛。

  “冰糖葫蘆……糖葫蘆……”一個扛著草垛,一身破舊棉襖棉褲,三十多歲的漢子,和楊登歡乘坐的洋車擦肩而過,楊登歡似乎閉目養神,瞥都沒瞥一眼。

  “剛出鍋的糖葫蘆……”喊聲漸漸遠去,楊登歡似乎真的閉上了眼睛。

  外一分局。

  偵緝科。

  高高胖胖,一身黑色西裝,還系了一條真絲領帶,看上去頗注重儀容儀表的注偵緝科長沙志剛正在忙碌地安排手下偵緝探員,十幾名穿著各異,化妝成各色人等的偵緝探員,被沙志剛指揮的團團轉。

  “老沙,忙什麽呢!”沈岩顯然和沙志剛很熟,一進門就熟絡地開玩笑。

  “沈處長!”沙志剛見沈岩三人進門,連忙迎上去招呼:“這不是剛準備好人手,準備配合你們行動嗎。”

  “有心了!”沈岩拍了拍沙志剛魁梧的肩膀說道。

  “這位是?”沙志剛一指曹有光問道。

  沙志剛經驗豐富,一眼看出來曹有光器宇不凡,顯然是上位者的存在,所以直接開口問道。

  “警備司令部稽查處處長曹有光。”曹有光不待沈岩介紹,笑著伸出手來。

  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這面牌子,不得不說,那是相當唬人,沙志剛聽了,立刻臉現恭敬之色,謙卑地抓住曹有光伸出來的右手,身子半躬,使勁搖了兩下,笑著說道:“一直聽說二處的兄弟和稽查處在聯合辦案,今日果真如此,看來傳言不虛。”

  曹有光哈哈一笑,頗為矜持地說道:“只要有利於黨國,軍警合作,也是常有的事嘛!”

  “那是,那是!”沙志剛連忙笑道。

  “保甲長呢?不是通知他們過來了嗎?怎麽人還沒到?”沈岩眼睛轉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保甲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

  “來了!在隔壁呢,咱們正在做人員分工調配,他們在場不合適。”沙志剛連忙說道。

  “帶我們過去看看吧。”沈岩轉身,當先出門。

  “曹處長,伱請啊。”沙志剛客氣地讓曹有光先行。

  曹有光很是受用,點了點頭,跟著沈岩出了辦公室。

  沙志剛緊走幾步,緊隨二人,反而楊登歡落在了後面,四個人相跟著進了隔壁辦公室。

  兩個士紳打扮,五十多歲的老者,拿下頭上的禮帽,衝著幾個人點頭哈腰,神色頗為謙恭。

  “這兩位就是西打磨廠胡同的保長王大民和甲長賈文勝。”沙志剛指著兩個人說道,二人又是一陣諂媚地笑。

  “你們二位誰進去過聚鳳祥綢緞莊?”沈岩沒有客氣,直接問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身材略微胖一些的王大民諂笑著說道:“回長官話,我們兩個都進去過,而且也都去過了不止一次。”

  沈岩見王大民說話倒也清楚流利,就問道:“那你說說聚鳳祥綢緞莊的情況。”

  “聚鳳祥綢緞莊在我們這一帶頗有名氣,不輸於八大祥的名聲,開了也有幾十年,算是一家老店。”王大民笑著說道。

  “什麽?幾十年的老店?”沈岩聽了一愣,回頭瞧了楊登歡一眼。

  “想必是最近換了東家。”楊登歡笑了一下說道。

  王大民一愣,眼中露出既佩服又詫異的神色說道:“這位長官如何得知?聚鳳祥綢緞莊半年前,剛剛換了東家。”

  沈岩神色緩和了下來,但是又問道:“為什麽換東家?因為生意不好嗎?”

  “那倒不是,聚鳳祥綢緞莊生意一直不錯,我也問了原來的東家,他隻說是家中有事,要回老家。我也不好意思多問,具體什麽情況,我確實不知。”

  “你說說聚鳳祥綢緞莊裡面的情況。”沈岩又問道。

  “裡面和普通綢緞莊沒什麽兩樣。一進門是櫃台,供普通客人挑選布匹,布匹後面有一個小門,裡邊是庫房,取拿布匹十分方便。櫃台裡面平時是三個小夥計和一個掌櫃。店鋪左手是一處雅間,不過沒有隔斷,這是掌櫃招待大客戶的地方。右手邊就是樓梯,上面什麽情況我不知道,沒有上去過。”

  王大民說完,眼睛望向賈文勝,賈文勝笑了一下說道:“老王你看我幹嘛,你沒上去過,我自然也沒有上去過。”

  沈岩回頭看了眼楊登歡和曹有光說道:“基本就是這個情況,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

  曹有光搖了搖頭,楊登歡卻笑著問道:“你們二位誰知道聚鳳祥綢緞莊門口那位賣糖葫蘆小販的情況?”

  賈文勝連忙說道:“那小子沒來幾天,也就差不多不到十天。不過人倒是守規矩,給咱們地面上交的份子錢,一分不少,不像其他小販,能躲就躲,能跑就跑。要不是催得緊,根本就不想交。”

  “他生意怎麽樣?”楊登歡又問道。

  “這個到沒有注意,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小子不安分,從來不守攤。雖說賣糖葫蘆是行商,但是走街串巷也有技巧不是?這小子不懂,只是一味地瞎轉悠,估計撐不了仨月!”賈文勝略帶著不屑說道。

  “你管他生意好不好,只要不少你份子錢不就完了!”王大民笑道。

  “那倒是。要是咱們街面上每一個小販都像他這麽守規矩,咱們活就好乾嘍!”賈文勝感慨地說道。

  “我這邊問完了。”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讓曹有光不由得眼睛一亮。

  出了辦公室,曹有光立刻拉了楊登歡問道:“怎麽著?有戲?”

  “找一個高手,盯緊了那位賣糖葫蘆的小販,這個人,八成就是暗樁頭目!”楊登歡說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調過來幾個跟蹤行動高手,盯住送飯的人,說不定就能摸到幾處窩點!”

  曹有光會意地點頭,臉上恨不能眉飛色舞。

  三輛洋車從後門進入車廠,沈岩三個人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前院。

  錢如發見沈岩過來,興奮地湊了過來,表功似的神秘說道:“處長,大收獲!您猜猜,誰是這些暗樁的頭目?”

  “賣糖葫蘆的!”沈岩淡淡地說道。

  錢如發滿臉懵逼,一下子呆住了,吃驚地說道:“處長,您神仙啊,您是怎麽知道的?”

  沈岩指了指楊登歡,“他才是神仙。”

  錢如發又吃驚地望著楊登歡,這小子難不成是算卦的?你要說他一直觀察外面動靜,以楊登歡的本事,能夠看出來不算是什麽難事,但是這小子可是一眼都沒有往外面瞧,僅僅是出去轉了一圈,他怎麽就發現了?

  楊登歡看著錢如發的眼神,笑著說道:“偶然,其實這都是偶然。剛才我們出去,和賣糖葫蘆那小子擦肩而過,我發現了不對勁兒。”

  說到這裡,楊登歡戛然而止,不再說話。

  “什麽不對勁兒?”錢如發連忙問道。

  沈岩和曹有光其實也很感興趣,湊近前來,聽楊登歡分析。

  “這名糖葫蘆小販,脖子上皮膚太過白皙,而且靠近肩頭處沒有繭子。”楊登歡淡淡地說道。

  “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整日裡風吹日曬,身上皮膚怎麽可能如此白皙?而且每天將糖葫蘆草垛扛在肩頭,脖頸處定然會有繭子。所以我這才懷疑這個糖葫蘆小販有問題!於是在外一分局,我問了保甲長,得出來的結論,這名糖葫蘆小販果然不是一個正經的小販,而是剛剛從業不到十天。結合聚鳳祥綢緞莊的性質,不難推理出此人定然是為了此間綢緞莊,才改行賣的糖葫蘆,那麽他的目的不就昭然若揭了嗎!”

  楊登歡一口氣說完,幾個人頗為佩服,陳延生更是張大了嘴巴。

  說句心裡話,陳延生對於自己被擒,心裡頗不服氣,總認為偵緝二處只是運氣好而已。

  今天聽了楊登歡這番細致入微的分析, 知道自己和這位年輕人之間差得太遠了!

  “處長,咱們行動盡量密捕,動作能有多小就有多小,說不定後面還能有大收獲!”楊登歡湊近了沈岩低聲說道。

  “知道!到時候咱們等他們都接頭結束,深夜之後再動手,幾個伺候一個,無聲無息,把他們都給撂了!”沈岩興奮地說道。

  外面突然duang的一聲大響,隨後響起女人的哭聲。

  “外面什麽情況?”沈岩問道。

  一名洋車上的探員小心翼翼地下來,隨即另外一個探員補了上去,那名探員走過來匯報說道:“報告處長,外面一輛小汽車撞倒了一名小女孩的自行車。”

  “噢。”沈岩點了點頭笑道:“看來孟憲海的演出開始了!”

  楊登歡心中一陣佩服,孟憲海算得上心思縝密,即便是一起交通事故,也能設計的如此真實,比如說被撞倒的是一名小姑娘,這就讓人易於相信,而且看熱鬧的人也會更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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