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二十一.讓他先喝2口

警察局拘留所。

江茂才經過長長的甬道，背影蕭條，腳鐐拖地，傳出啷啷的聲音，從背後望去，白色西裝後面用紅油漆刷著大大的92兩個數字，看上去頗為刺眼醒目。

沒有任何優待，和其他普通犯人一樣，江茂才被關進大監倉。

咣當一聲，鐵柵欄門被獄卒打開，一言不發一把將江茂才推進監倉，隨後鎖了鐵柵欄，自顧離開。

江茂才被推了個踉蹌，撞在牆壁上，順勢靠著牆壁，緩緩坐下來，心中百感交集。

此時的他既放心又有一些犯愁。從今天那兩個二貨警察審問來看，他們對自己漠不關心，一副趕緊了結差事的敷衍了事，這讓江茂才輕松了不少，越發相信昨天的事件，應該是江湖人物設局，目的是為了財。

自己當時可能穿得太惹眼了，讓那兩個黑衣人盯上了自己，隨後設計自己殺了那個姓秦的公子哥。

如果當時自己答應出錢，想必此事會有人出來頂罪。當然了，這件事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出一次錢而了結，他們會借此事一次次的要挾勒索自己。

用一條爛命，換半世富貴，有多少亡命之徒願意乾！

但是最後關頭，為什麽兩名黑衣人選擇罷手離開?多半是那位秦姓年輕人的身份嚇住了他們。

北平城裡，究竟有哪個秦姓有這麽大的能量?讓亡命徒吐出到了嘴的肥肉?

驀然間，江茂才想起了一個人，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會是他們家吧?如果真是那個秦家，自己可能真的闖了大禍。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必須得把消息傳到津門。

北平的棋盤，天津來下。所有重量級人物，此刻都隱身在津門，暗中遙控事態發展。

比如說自己的舅父大島龍之介，現在就在津門租界之中，密切關注北平的風吹草動。

此時的北平，已然是風口浪尖，牽一發而動全身，各種勢力爭相角逐，自己多在監獄中待一天，對於帝國事業來說，都是一種損失。

好在只是一樁普通刑事案件，而且最多也不過是誤傷，這一切都好商量！

怎麽把消息傳遞出去?江茂才自然有他的辦法。

雖說是獄不通風，但是一定通財！江茂才不相信現在北平，還有什麽用大洋辦不成的事！

如果大洋不成，那就換成金條好了！最多幾個月，這些付出，不是又會回到自己手中?而且還要他們付出幾十甚至上百倍的利息！

定下心神，靠在牆壁上的江茂才這才轉頭四顧，察看監倉的情況。

監倉中沒有電燈，光線陰暗，僅僅靠著牆上一孔窄窗透出些許光亮，照射出空中的塵埃。地上陰暗而潮濕，屁股下面的稻草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更換，仿佛能坐出水來。

監倉中空間不大，靠著牆角立著半人高的木桶，裡面散發出嗆人的尿騷味，目力所及，看見上面漂浮著黑黃色糞便。江茂才有些納悶，這麽高的尿桶，這些人如何大解?

監倉裡有二十多個人，或坐或趴，蓬頭垢面，目光呆滯。靠裡面的牆角，是監倉中最為舒服的地方，一條大漢倚靠在那裡，兩條腿戴著腳鐐，四仰八叉的伸出去，眼神陰冷，盯著江茂才。

大漢顯然受了刑，渾身上下無數鞭痕，周圍的犯人都離得他很遠，顯然不敢招惹他。

此人一定是此間霸主，江茂才不由得想到。

“新來的?”大漢突然開口問道。

江茂才看了看左右，連忙點了點頭。

“老子何老三，昨天進來，這裡老子說了算。”大漢何老三聲音冰冷，不帶任何表情。

江茂才臉上露出一副不解模樣，望向何老三。

“外面有人管沒有?”何老三瞪著江茂才冷聲問道。

“有人管?什麽意思?”江茂才終於開口說話。

“就是問你有人送錢進來沒有！”一個瘦猴模樣，同樣是蓬頭垢面的犯人說道。

“我也不知道。”江茂才滿臉恐懼，低聲說道。

“那就是沒有孝敬了?”何老三挪了挪身子說道。

“我……”江茂才一愣。

“讓他先喝兩口。”何老三輕描淡寫地說道。

喝兩口?

江茂才疑惑之間，幾個壯漢犯人已然撲了過來，他剛要喊叫，就被堵住嘴巴，幾個人拉扯他將他的腦袋摁進尿桶，江茂才頓時一陣窒息。

摁進去，拉出來，再摁進去，再拉出來，一連重複了三四次，江茂才使勁掙扎，雙手不停在尿桶中揮動，將尿桶中的尿液撒濺在牆上，另外擔任身上。

隨著聲聲喝罵，加入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江茂才不再掙扎，任由犯人們拎著他的腦袋摁進去，拉出來。

“三爺，這小子快不行了！”瘦猴拉起江茂才腦袋，見他江茂才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連忙說道。

“把他搭到尿桶上，讓他空一空。”何老三冷聲說道，表情狠戾。

吭吭吭！

幾聲咳嗽，江茂才緩緩睜開眼睛，手腳彈騰了幾下，這才發現自己四肢懸空，身下傳來一陣陣惡臭。

“外面有人管沒有?”何老三依然語氣冷冰冰地問道。

“呃……”江茂才打了一個飽嗝。

“再讓他喝兩口。”何老三魔鬼一般地聲音再次響起。

“有……有……我有錢！”江茂才見瘦猴幾個人圍過來，連忙大聲說道。

“早這麽痛快不就完了，非要讓三爺生這麽大氣！這不是倒霉催的嗎！”瘦猴諂媚地看了一眼何老三，轉頭說道。

“讓你家人存五十大洋進來，你就不用遭罪，少一塊大洋，每天喝一口。”何老三語氣平淡。

“我有錢，但是沒有家人。”江茂才趴在尿桶上艱難地說道。

“你他娘的敢耍我！”何老三暴怒，蹭的一下站起身子。

“接著灌他！”瘦猴也狐假虎威地吼道。

江茂才的腦袋又被摁進尿桶中，一次又一次，直到尿桶中不住的浮起連續氣泡，幾個人才將他扔在一邊。

“三爺，這小子好像真沒錢。”瘦子有些膽怯地說道。

“沒錢?你知道他身上那件西裝多少錢嗎?就他身上那身西裝，夠你吃好幾年！”何老三冷冷地說道。

“都灌成這樣了，這小子還給咱們裝窮?”瘦猴有些不相信。

“善財難舍！”何老三說話宛如哲人。

“他娘的，敢騙我們，接茬灌他！”瘦猴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