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甲嗣,王堅都在驛館南面正門,帶的人數只會比後門的宋敏更多。”趙嵩說罷就不理和詵,要與老俞、田大一齊先往北探路。
耶律章奴見趙嵩行事堅定,能當機立斷帶他們逃出驛館,再加上他剛救醒了牙不裡,立刻覺得眼前這小夥兒比雄州知州可信許多,也揮手對其他部屬道:“跟上。”
“陳甲嗣?他...”和詵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轉念一想,今夜竟連宋敏都敢對他下殺手,頓時像泄了氣一般,小步跟了上去。
“我就說那陳甲嗣行事張狂,不能久留,早早把他送走才是上策,今日竟敢襲殺遼使,若是把此事捅到東京,就連他那閹爹也保不住他!”胖乎乎的曹司法邊跑,氣喘籲籲的還不忘再在知州耳邊吹風。
幾人行至雞兒巷口,老俞半蹲在轉角處往驛館後門方向看去,宋敏正帶人持刀將後門圍住,與一眾附近的青壯吵得正凶,驛館裡面的後院居舍已是燃起了大火。
火光照應的半條巷子都是亮的,許多人家都在喊著:“走水了!快救火。為何不讓我們近前。”
可提著水桶想要救火的人都被宋敏的人擋住,任憑大火蔓延,
“驛館捉賊,誰也不準靠近半分!”
“這火勢借風力如此大,要是燒到俺們這連襟房,你們官府可能賠俺家的房?”
“不用跟他們廢話,快救火。”
老俞轉頭與田大小聲耳語了兩句,田大立刻會意,貓腰往驛館後門的人群處靠近了些,後撤一步,攢足了勁,拿著一把腰刀使勁照著還在跟人對罵的宋敏就擲了過去。
“宋頭兒,宋頭兒!乾你娘,砍死這夥刁民。”
飛刀直取宋敏面門,當即一刀就把宋敏戳的向後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宋敏帶來的幾個城內巡衛與前來救火的青壯登時打作一團。
雙方人馬混戰之際,老俞趕忙擺擺手,示意趙嵩帶著遼國使團趁亂逃了。
再往後的路就只能由熟悉城中街道和詵帶著,在趙嵩囑咐之下,一行人專挑小路走,
“去最近的城門處,你在前叫開城門,待城門完全打開,守衛士卒全數丟下兵器我再帶遼使出城。”幾人邊走,趙嵩邊對和詵交代接下來的計劃,無形中趙嵩已然成了這一隊人的主心骨。
“夜間城外亦可能遇上強賊,怎能現在送遼使出城,你們隻管在大獄中委屈一晚,我定能帶人平了陳甲嗣之亂。”
“我們為大宋官家帶來的生辰綱還在驛館之中,我若是現在走了,失了生辰綱與死無異。”耶律章奴聽了兩人對話,也是沉聲應和了和詵的說法。
“要襲殺你們使團的是這城中掌管兵馬的參軍,你也看到了,他們根本不在意這知州的死活,你若還留在城中,不止你要死,你的使團全都要陪葬城中。”趙嵩冷淡的說道。
“陳甲嗣不敢當街殺我,更不敢當街襲殺遼使。”和詵還要反駁,若是真讓遼國使團逃了,一旦到了開封府,怎麽說可就全憑遼人拿捏了。
若是能順利平了叛亂,明日再獻上謝罪的寶物與美妓,這才能教和詵放心。
被趙嵩救起的那清秀遼國勇士走了許多路,這會兒也是逐漸清醒過來,明白了剛才發生之事,清了清嗓子道:“那生辰綱也沒太打緊的寶物。就聽他的,先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吧。”
牙不裡聲音並不算大,但耶律章奴聽了他的話,卻停住腳步,思索了一下便答應道:“那好,既然如此,就按牙不裡所說,現在就出城,生辰綱之事就托給和知州了,我們在大名府等信兒。”
“使團夜間行路還是要思量清楚啊...”和詵還想要再勸,
卻被曹琳拉了拉袖子,小聲說道:“遼使不可久留,若是陳甲嗣執意造反,捉不住他,知州罪責更大。
倘若是捉住了,他那閹爹過些日子也要從遼國回京,若是遼國使團明日執意要砍了陳甲嗣,等他們一走,誰來承擔閹人之怒?”
曹琳聲音不大,趙嵩沒聽得真切,但大意已明了,心中暗暗記下了牙不裡的名字和陳甲嗣有個閹爹一事。
還不忘抬頭看了一眼牙不裡,不知為何,這清秀遼人的話,竟更能讓明明是賀生辰國信使的耶律章奴重視。
牙不裡對上趙嵩投來的目光,眼神並不閃躲,反而在微光之中還以微笑。
倒是趙嵩被看的有些發毛,剛才自己救人之時心中有些猜測,但人多事急, 也沒來得及求證,此時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聽了曹琳的話,和詵愣了一下,心知即便捉住了陳甲嗣,怕是也難有結果讓遼人滿意,
“好,那我送上使出城去。”和詵選定了方向,帶著一行人往城門處快步行去。
到了能遠看見城門的一處巷子拐角,趙嵩隻讓和詵前去叫門。
待和詵一走,立刻讓老俞帶著遼人往相鄰的小道躲藏,防止這和詵脫了鉗製,帶城衛反水殺回來。
隻留下趙嵩和田大兩人在原地,遠遠看著和詵喊人開了城門,又教城衛士卒將馬廄中為數不多的七八匹馬牽到城門外,
這才再讓城衛士卒都放下兵器,向城門兩側退得遠遠的。
等和詵安排停當再返回小巷之中,見只剩趙嵩兩人,心中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這英俊小夥兒竟到現在還防著自己。
耶律章奴在另一側的巷子口也看見了和詵所做,這才帶著人快速往城門處走去。
等耶律章奴和牙不裡幾個傷員都上了馬,心中還是掛念自己帶來的那生辰綱之事,不由再次囑咐道:“還請和知州上心驛館中的貨物,盡快將那生辰綱送回。”
和詵連忙應答道:“不敢怠慢,定在上使到達大名府一兩日之內就送到。
上使如今沒差役帶路,又沒押送貨物旗幟文書等物,怕是不好進大名府,我曾與大名府兵馬督監關勝有舊,
上使只要將我這私印交予關勝,定能讓他相信這其中緣由。”解了腰間的私印,和詵這才依依不舍的拜別耶律章奴一行,帶兵回城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