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滑的肩頭有些消瘦,鎖骨高高的凸起,兩團膩軟在抹胸的包裹中仍顯得豐腴,雙臂白皙而纖細,由於緊張,嬌軀微微的有些顫抖。
爾普沒有心思欣賞這等誘人的畫面。
對方的左肩處一大片乾涸的血漬,一條兩寸長的傷口赫然在目,看著觸目驚心。
“三娘,會有些疼,你忍著點。”
紗布剛一沾上傷口,扈三娘肩頭便不自覺的抖動一下。
爾普顧不得那麽多,不斷的用紗布沾著酒擦拭,傷口很深,皮肉都有些翻騰,為了不至於感染,他將紗布上的酒攥進傷口裡,一遍又一遍的衝洗。
扈三娘臉色蒼白,明顯很痛苦,卻緊咬牙關沒有吭聲。
知她忍得辛苦,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爾普打趣道:“三娘,回頭把你的大力丸,也給我兩顆吧!”
“什、什麽是大力丸?”
“就是吃了可以力大無窮的藥丸唄!”
“我、我沒有!”
“小氣!”
爾普哼道:“沒有大力丸,就你這小身板細胳膊,怎能背我跑那麽遠?”
扈三娘緊皺眉頭,側過臉不理他了。
“姑娘,你會武藝嗎?”
見她又不說話了,爾普便對一旁心驚膽戰的姑娘問道。
“奴、奴家不會的!”
“就說你們這位大姐小氣,她自己武藝超群,都不說教你們一招半式。”
姑娘急道:“不是的,大姐教的,只是、只是奴家不喜。”
“看看人家!”
爾普撇了撇嘴道:“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整天打打殺殺,舞槍弄棒像話嗎?”
沒來由的一陣怨氣衝上頭,扈三娘冷聲道:“她好,你娶……”話說一半,忙住了嘴,不自在的轉過頭。
那姑娘臉一紅,支吾道:“奴、奴家先出去了。”說著,邁著小步推門走了出去。
“吃醋了?”
爾普嘿嘿一笑,重複著手上的動作。
沒聽過吃醋這個詞,卻也明白大概的意思,扈三娘臉色微微一紅,默然不語。
“好了,消毒結束,感謝患者的配合,接下來本醫生要開始包扎了。”
爾普一笑,深深的籲了口氣,將沾酒的紗布放到一邊,在傷口上倒了一些創傷藥。
扈三娘聽他這麽一說,哪裡還不明白剛剛對方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俏臉一熱,見他正拿著紗布要給自己包扎,慌道:“你出去,我自己來。”
包扎肩膀要穿過腋下,她又怎肯讓別人幫忙?
“你自己弄不了,我去叫那姑娘回來。”
爾普明白她的心思,站起身微笑道:“別亂吃醋,在我心裡,你是無可替代的!”說完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扈三娘怔了怔,默默的盯著那扇門許久,那有些冰冷的臉頰上逐漸的溫暖起來。
……
從房間出來時,王盛已經等在外面,爾普喊過之前那位姑娘進房幫扈三娘包扎,便帶著王朝馬漢,隨王盛去吳不才的屋子。
“姐夫!”
“姐夫!”
一路上,很多人在忙著殺雞宰羊,起灶做飯,然而無論是男女老少,見了他,都會熱情的喊一聲姐夫。
“王盛,三娘幾歲?”爾普一邊笑著招手,一邊低聲問道。
“該是雙十有二了吧。”
爾普有些愕然,起初扈三娘薑汁塗臉,看著怎麽也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王盛幾人喊她大姐,倒也沒在意。
露出真容後,許是心裡已經習慣,也就沒有朝年歲這方面去想。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回憶那副嬌嫩如水的臉蛋兒,可不就是二十出頭麽?
“那為什麽大家都叫她大姐?”
王盛苦笑道:“這是大姐定的規矩,寨子裡的人,打不過她就要叫她大姐。”
“呃——那要是打得過呢?”
“打得過……就不叫唄。”
爾普一臉黑線,還真是霸王條款啊。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吳不才的住處,王盛送爾普進了屋,轉身走了。
王朝、馬漢則手握刀柄,站在門前護衛。
“義父!”爾普躬身施禮。
“坐吧!”吳不才捋了捋長須,笑咪咪的點了點頭。
爾普在堂椅上坐了下來,吳不才問道:“家裡還有些什麽人?可曾婚娶?”
“母親在堂。”爾普實話實說:“還未婚娶,只是已與肖家定了親,嗯——還有位姑娘將來也是要進門的。”
吳不才並不驚訝,之前伍樂志已經將對方和肖家的關系講過了。
“丫頭性子倔,看得出她很喜歡你,這些事你要跟她講清楚,莫要傷了她的心。”
性子倔倒是真的,喜歡自己卻有點扯了。
爾普自然不會把心裡話講出來,他微笑著道:“三娘多少也知道一些,具體的晚些時候我便跟她說。”
吳不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遂又歎道:“丫頭命苦,七歲那年爹娘雙雙遇難,許是受了打擊,被我抱回來這些年,每日除了練武,就是一個人靜靜的待著,久而久之養成這種冷漠的性子,你要多擔待一些。”
爾普想起之前那一巴掌,沒來由的心一疼,凝重的道:“義父您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三娘再受一點委屈。”
吳不才欣慰的笑了,“義父之所以同意你的求親,除了不想讓丫頭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便是因為危難之時你沒有舍棄她,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爾普歎了一聲,呢喃道:“她不顧危險救我,我又怎能舍棄她。”
“嗯。”吳不才輕輕的舒了口氣,緩聲問道:“打算何時成親?”
“與肖小姐的婚期定在一年後,到時不論成與不成,我都會迎娶三娘。”
“既已定親,倒也不急於一時。”吳不才點點頭,又一臉愁容的苦笑道:“想不到,我這個準嶽父竟成了女婿的手下。”
“這件事沒有跟您商量,是爾普不對。”
吳不才擺了擺手,道:“當時情形有目共睹,你也是迫不得已。其實做鷹衛倒也沒什麽不好,總也算是份正經的差事。只是……哎,就是有些舍不得這幫兔崽子。”
“舍不得也要舍,義父您忘了一點。”
爾普若有深意的看了吳不才一眼,道:“伍樂志被抓了,朝廷會怎麽對付幫著他做事的木登寨呢?”
吳不才一怔,沉吟片刻,緩緩的道:“想來,用不了多少時日,圍剿的官兵就該攻山了吧。”
“正是!”
爾普肯定道:“朝廷不會允許木登寨這種武裝力量繼續存在的,多則一年,少則數月,必會指派大軍圍剿,屆時義父要如何抵抗?恐怕木登寨最終的結局,便是寨毀人亡、灰飛煙滅吧。
所以,爾普本想此事一過,便讓義父遣散眾人,遠走他鄉避禍。到時舍也得舍,不舍也得舍。如今木登寨能加入刑緝司,可算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不說出人頭地,總也不用再東躲西藏吧。
花著乾淨的錢,做著光明正大的事,給妻兒一個安穩的生活,給自己一份體面的差事,這才是人生的正途啊。
何況……”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何況什麽?”吳不才急著問道。
“何況,加入了刑緝司卻不代表解散木登寨。”
爾普神秘一笑,道:“也不瞞義父,爾普的目標很大,不久的將來會建一座超級大酒坊,我想在酒坊周圍開辟一座小鎮,將義父和寨子裡的兄弟都接過去,參與生產和經營。
至於刑緝司……
整個靜安我說了算,我便將刑緝司外圍哨緝的大本營設在小鎮,又有誰敢不同意?”
吳不才兩眼閃著精光,捋著胡須,點頭道:“真若如此,便太好了,那酒坊準備何時開工動土。”
“半年之內!”爾普臉色鄭重,內心卻一陣激動,
怎麽把木登寨打造成自己的武裝力量,是他在考慮的問題,這會兒借由與吳不才的這一番對話,基本已經將他的想法做實,如何能不激動。
“好,到時讓這幫兔崽子過去幫忙!”
吳不才笑呵呵的站起身,一掃臉上的愁容,道:“今日山寨劫後余生,又是你與三娘定親的日子,義父已經招呼人擺上筵席慶祝。走,喝酒去!”
……
木登寨寬敞的空地,十多隻足可以容納二三十人的長條木桌上,擺著了羊、雞,兔,鹿,各色肉食的大盆,還有數壇酒水。
男女老少圍攏在各自的長桌上,興高采烈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極是熱鬧。
吳不才端著酒碗緩緩的站起身,一瞬間嘈雜的場面安靜了下來。
“今日我木登寨可謂雙喜臨門,其一,歸屬刑緝司,你們有了好的出路。其二,丫頭定親,她也有了好的歸宿。”
他四周掃了掃眾人,大聲喝道:“共同舉杯!”
蹭蹭蹭!所有人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滿飲!!”
吳不才帶頭一飲而下。
“吼!”
隨後咕嘟咕嘟的吞咽聲,此起彼伏。
“倒酒!”
吳不才又倒了一碗酒,舉著大聲問道:“我木登寨險遭劫難,卻最終化險為夷,是誰的功勞!”
眾人齊唰唰的吼道:“姐夫!”
“好,這第二碗酒便敬爾普。”吳不才端起酒碗,與一旁有些微醉的爾普撞了一下,大喝道:“滿飲!”
“吼!”
眾人又一飲而下。
爾普幹了碗裡的酒,身形有些晃悠,一旁的扈三娘猶豫了下,還是伸出手扶住了他。
“諸位!”
給碗裡倒滿了酒,爾普清了清嗓子,打趣道:“在下壓力著實有些大啊,想不到娶一個扈三娘,竟然一下子多了這麽多的小舅子。”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
“不過,你們既然叫我一聲姐夫,我便會對你們負責到底。”
他看了眼扈三娘,微微一笑,轉頭大聲吼道:“你們記住,不久的將來,我會讓你們每家每戶都住上寬敞的院子,頓頓都有大魚大肉,不論男孩、女孩都有書讀。這……是我對你們的承諾,也是對三娘的承諾!”
“姐夫威武!”
所有人都興奮的呐喊,爾普端著酒碗,聲嘶力竭的吼道:“滿——飲!”
“滿飲!”
“滿飲……”
百十號人齊聲喝吼,響聲震耳欲聾,貫徹山谷。
“三娘……”
“嗯?”
“我、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