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家人便被北人所殺,軍人的父親征戰大漠一去不返。逼不得已入了青樓,好不容易嫁了人,沒多久丈夫又被砍了腦袋。
辛辛苦苦攢下銀子開了宜春樓,卻被胡天舉逼迫受盡了折磨。終於扳倒了胡天舉,這還沒兩年,伍樂志的事又犯了。
田蘭兒一邊擦著淚水,一邊說道:“蘭兒在業城有家酒樓,伍樂志把走私軍械的銀子入到酒樓裡,蘭兒每月都會去一趟,拿了銀子到錢莊兌換成銀票,最後連同宜春樓一半的收入,一同交給伍樂志。”
“宜春樓有伍樂志的份額?”
“嗯,當初重建宜春樓就是伍樂志出的銀子。”
爾普點了點頭,喃喃道:“伍樂志讓你將走私軍械的錢洗白,再從你手裡拿走,明面上這些銀子便是宜春樓的分紅。”
他沉吟片刻,問道:“宜春樓每月的利潤應該不少,他竟如此信任你?就不怕你虛報數目?”
田蘭兒搖頭道:“他怎麽會信任我呢?宜春樓有他派來的人盯著帳目呢。”
“哦!”爾普淡淡一笑,忽然轉移話題:“我被伍樂志抓了。”
他緊緊的盯著田蘭兒的眼睛,想再確定下。
“什麽!”田蘭兒一臉的驚愕,急著道:“他為什麽抓你?”
爾普舒了口氣,心中的那根刺,終於消散開去。已經可以確定,泄露自己消息的人一定不是田蘭兒。
對方聽到自己的話,一刹那的表情很直接,沒有一點做作。如果是裝出來的,那只能說田蘭兒的演技,已經夠資格拿奧斯卡的小金人了。
“為了酒方!”
“酒方?”
田蘭兒嬌軀一顫,似乎明白了過來,淚眼朦朧的盯著他,哽咽道:“公子以為是蘭兒出賣了你?所以,才會說蘭兒的心是黑色的?”
爾普訕訕的撓了撓腦袋,強笑道:“是我誤會姐姐了。”
“人呢?”
“什麽人?”
“抓我的人呢?”
田蘭兒臉色忽地冷了下來,慘笑道:“可笑蘭兒還將公子奉為知己,想著你、念著你、擔心你,不想在公子眼裡蘭兒竟是如此不堪的卑鄙小人。快把人叫進來吧,蘭兒的心已死,又何懼身死?”
爾普頭有些疼,這事也怨不得他,他哪裡知道宜春樓裡還有伍樂志的人?一看到名單,條件反射的便聯想到田蘭兒身上。
“真那麽想,我還會自己來嗎?”他伸手想幫田蘭兒擦擦眼淚,對方卻倔強的側過了頭。
爾普尷尬的抽回手,開口問道:“每次送銀票都是你親手交給伍樂志的嗎?”
田蘭兒只是抽噎,卻閉口不言。
“行啦!你不說我怎麽幫你?”爾普沉聲喝道:“這麽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田蘭兒嚇了一跳,委委屈屈的搖著頭,哽咽道:“都是王管事送走的。”
“王管事……原來是他!”爾普冷冷的哼了聲,接著問道:“那本名冊還在麽?”
“在!”
爾普籲了口氣,使勁的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低頭抽噎的田蘭兒,暗歎道:田蘭兒啊田蘭兒這次幫了你,你要怎麽報答我呢?
……
刑緝司鷹衛聯合巡檢司官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天之內便將伍樂志案一乾同犯抓捕歸案,其中包括三個活人和一個死人。
刑緝司內部信函稱:
爾大人雷厲風行,短短一天時間就將三名嫌犯秘密抓捕。
在抓捕田蘭兒時,對方矢口否認與伍樂志案有關,隻承認伍樂志佔有宜春樓五成份額,每月的分紅皆由伍樂志派來的管事王達代為轉交。
爾大人循例找王達問話,發現對方目光躲閃,形色可疑,當即下令徹查帳目,查出宜春樓的帳目不清不楚,壞帳、爛帳每月足有數千兩之多。
通過審問,王達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據他所供,業城福源樓的帳房也是伍樂志派去的人。
伍樂志將走私軍械所得銀錢入到福源樓的帳上,由福源樓的帳房入帳,待田蘭兒取回銀票,王達便在宜春樓的帳目上做手腳,最後通過分紅將伍樂志的贓款洗白。
爾大人依法對王達實施拘捕,卻不想王達掙脫逃逸,巡檢官兵滿城搜索,第二日在城外發現王達蹤跡,王達拒捕,被巡檢官兵射殺。官兵在王達身上收出一本名冊,已交由刑緝司參事爾大人快馬送往京城。
福源樓帳房聞風逃逸,刑緝司已下達追捕令。
由於田蘭兒受人蒙蔽,並不知情,事後又積極主動的將伍樂志的五成份額,折合成白銀兩萬兩上繳朝廷,爾大人便以非主觀協同犯罪為由,對其進行了一番訓斥後,作出罰銀一萬兩的處理決定。
言,小懲以大誡。
……
“上面會信嗎?”
田蘭兒房裡,爾普躺在床上,頭枕著胳膊,盯著帷幔發呆。
田蘭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剝好一顆葡萄,送進他嘴裡。
“信就怪了!”爾普將葡萄籽吐在田蘭兒手上,訕訕道:“明擺著,這一萬兩銀子加那本名冊,就是為了換你一條命。”
“那上面會同意嗎?如果伍樂志將蘭兒供出去怎麽辦?”田蘭兒有些擔心的問道。
“他供他的唄!死無對證,派誰來查都是這個結果。而且,那位指揮使也不會任由別人插手刑緝司已經定了性的案子。”
爾普坐起身甩了甩腦袋,“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和一萬兩銀子,對於很缺錢的人來說,會怎麽選呢?”
見田蘭兒還是一臉愁容,爾普又道:“放心吧,刑緝司的人聰明著呢,不會因為你這點事便把自己的招牌砸了,最多也就是暗中訓斥我幾句,沒什麽大不了的。”
田蘭兒聞言眼眶一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公子救命之恩,蘭兒無以為報,今後宜春樓便是公子的產業,蘭兒隻替公子打理。”
“哎呀!”
爾普趕忙把她扶了起來按在椅子上,一臉不悅的道:“拿我當什麽人了?我要你宜春樓幹什麽?錢我自己能賺!”
田蘭兒抽了抽鼻子,喃喃道:“可除了這座青樓,蘭兒就沒有什麽可以拿來報答公子的了。”
“報答什麽?我哪裡需要……咦?”爾普捏著下巴,直直的盯著對方的胸口,色眯眯的道:“要不以身相許吧?”
“啊?”田蘭兒大眼睛使勁的眨了眨,俏臉騰的一下漲得通紅。
爾普一副**薰心的樣子,咽了咽口水,伸出雙手捧住對方的臉蛋兒,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下,忽地揉搓起來。
“哈哈哈哈!”看著被自己揉得有些變形的五官,爾普忍不住的大笑。
“看你這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以身相許便免了吧!姐姐能保證每次在宜春樓,讓我看到的都是笑顏如花的田蘭兒,就算報答了。好啦,我去找我的小玉堂玩了,拜拜!”
說完,一溜煙出了門。
之所以如此戲弄對方,正是怕田蘭兒因為此事跟他有了隔閡。相比於宜春樓這份產業,他還是喜歡那個沒事可以跟他逗幾句嘴的田姐姐。畢竟錢可以賺,這種溫暖的感覺卻不是用錢能換來的。
田蘭兒愣愣的看著那扇門好半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內心滿是感動,摸著發燙的臉頰,嗔笑道:“小色鬼,有賊心沒賊膽。”
……
“一天,唐僧師徒四人來到一座高山前,只見山勢險峻,峰岩重疊。走了一天的路,唐僧感覺饑餓,就讓孫悟空去找些吃的。悟空跳上雲端,四處觀看,見南山有熟透的山桃,便要摘些來給師父充饑……”
白玉堂枕著爾普的大腿,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聽得很是認真。
最近幾天爾普都要來給她講一段西遊記,原因無他,自從前些天失蹤,白玉堂便病了。見她懨懨的睡不著,爾普便給她講起了西遊記。
這一講幾天過去,對方聽上了癮,央求他每晚都要來講上一段。
爾普已經讓馬茂和爾天明去孫大和家拉回了酒,瓊酒從昨天起也開始恢復供應,鴨蛋一直由李翠竹和爾天明夫妻在家裡醃製, 雖也斷了幾天,但並沒有什麽大的影響,銷量很穩定。
所以他每天除了看看書,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事,便答應下來。
“悟空掄起金箍棒,一棒打死了妖精。妖精化作一堆骷髏,脊梁上有一行字,寫著白骨夫人。”
爾普抻了抻懶腰,打了個哈欠道:“好啦今天的故事講完了,我的玉堂小姑娘要睡覺了。”
白玉堂輕輕的點了點頭,乖巧的坐了起來,有些害羞的道:“這麽晚了,要不就宿在房裡吧。”
爾普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吱呀道:“妖精,休想騙俺老孫。”
白玉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喃喃道:“公子,玉堂一天不見你,就想得緊。”
爾普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呵呵笑道:“再這樣撩撥,公子真的會控制不住的。”
白玉堂在他懷裡輕輕的蹭了蹭,嘟起小嘴,柔聲道:“玉堂知道了。”
“對了!”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忽地坐起身,屐上鞋子下了地,從桌子上拿過來一小摞紙張遞給爾普。
看著一個個娟秀的小字,爾普驚訝道:“你把西遊記默寫出來了?”
玉堂甜甜一笑,開心道:“公子講的故事這麽好聽,一定要保存下來。”
爾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保存下來給吳先生看嗎?
“這幾日雲仙、檀兒還有好幾位姐妹,每日都要纏著我聽西遊記,我便一邊寫,一邊給她們講。”
“哈哈,那可不能白給她們聽,連載可是要收費的……”
爾普忽地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