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仔細點,不要錯漏什麽東西!」
一名大食將官模樣的人正在指揮士兵清掃戰場,這已經是最後一處地方了,等忙完就可以歇著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就一陣顫栗,太驚險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將軍被一匹受驚的馬踩踏而死,隨後更是被湧出的戰馬踩成了肉泥!
要不是在機靈,找了一處巨石藏在後面,說不定也就步了將軍後塵。
他到現在都疑惑不已,到底是誰在襲營?他們和吐火羅人打了不少仗,說實話,他不相信吐火羅人有這樣的膽子。
噗嗤!
正在想的入神的將官隻覺得脖子一疼,一股溫熱湧出,他艱難地轉身,看到的卻是一個身穿漂亮甲胃的人,他正在冷漠地看著自己。
噗通!
當他倒地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好像想起了什麽,這樣的鎧甲他見過,那是東方大唐才有的樣式,原來昨晚是大唐人..........
看著不甘中帶有一絲了然的大食人失去意識,蘇烈在他身上擦了下橫刀,小聲道:「速速清理。」
「諾!」
薛禮正在高處用望遠鏡觀察大食人的營地,此時大半大食士兵已經被帶出,剩下的只有一些傷兵和在大營外休息的士兵,另外就是正在清理大營,撲滅戰火的人了。
最後他將目光定向了大贏外的大食人身上。
大營中阻礙物太多,不利於騎兵奔馳。但在野外就完全可行。現在大食人的戰馬被嚴加看管,身處營外的大食人全都是步兵。
並且由於昨晚撤出的太過著急,很多人都沒有鎧甲,這些人大約有五萬人左右。現在一個個正坐在地上休息,垂頭喪氣,全然沒了士氣。
「就他們了,我們換上他們的衣服,然後悄悄靠近!」
昨晚他和蘇烈商量好後就開始準備,一聲令下,他們迅速換下自己的衣服,穿上大食人的衣服。
待一切齊備,他們大搖大擺地從大營後方出現在大食人的視線中。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
因為大食人有遮面的習慣,此時大家都被遮擋面孔,不是太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誰。
「我們是阿穆爾將軍屬下,將軍擔心敵人再次襲營,就讓我們回來看看!」
說話的是薛禮,他說的是大食語,對面守將沒有發現異常,或許也不相信敵人會在大軍追擊的情況下再來襲營!
有驚無險地緩緩靠近五萬大軍,很多士兵對這不到兩千人的騎兵很是好奇,雖然穿的都一樣,但又感覺很別扭,但又說不上來。
百步!
七十步!
五十步!
這個距離已經很近,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大食人站了起來。歐格白警惕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他終於想起什麽地方不對了。
太整齊了,大食的大軍很多時候都散射狀的騎兵衝鋒,所以在騎兵行進時也會各自錯開距離。但眼前的騎兵真的太整齊了,這很不正常。
「來人止步!」
本以為對方會停下來,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歐格白臉色大變。
原本緩緩行進的騎兵,突然開始加速,在這之前根本就沒有絲毫預兆。
「殺!」
薛禮一發箭失直取對方咽喉,但令他意外的是,對方竟然一個驢打滾給躲了過去。騎兵衝鋒轉瞬即逝,根本沒有第二次機會。
但薛禮也不在意,一看就是一個小兵而已,不值得他關注。
五萬
原本還坐在地上大軍頓時一愣,當看到穿著自己衣服的「自己人」朝自己殺來,這種畫面讓他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歐格白臉色發白,當騎兵衝鋒而過後,他竟然又奪過了一命。
「他們不是自己人,快,攔住他們!」
但他說的好像有些晚了,蘇磊和薛禮根本就不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鐵騎衝鋒而過,根本就不用刻意找敵人,拿起橫刀掠過,就是一道血線。
在敵人還沒有站起來就已經失去了意識,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死在「自己人」手中。
兩千鐵騎衝擊敵營,這讓五萬大食人措不及防,根本就沒有絲毫防范。
唐騎也不戀戰,就是在大軍中來回縱橫,哪裡人多就殺到哪裡,不給對方組織重整的機會。
歐格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在己方營地中大殺四方,而他卻只能看著,沒有一點辦法。他恨自己官微職小,恨自己沒有能力拯救自己的袍澤!
敵人的哀嚎的絲毫沒有讓蘇烈和薛禮動容,在大食們南海挑起戰爭的那一刻開始,從先生的腿因此而斷後,他就發誓,一定要讓大食人血債血償。
他冰冷的面甲之下,冷冽的眼神透出的冷漠讓人驚駭!
沒人知道老師對自己意味著什麽,現在老師因為大食們只能坐在輪椅上讓人嘲笑,這很多時候都想上去狠狠揍對方一頓,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這樣不但不會起到什麽作用,反而會讓老師難做,也會讓自己處於不利的地位。
在經歷海上十年之後,他什麽事情沒有經歷過?海上的孤寂簡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它考驗不是身體,而是精神,是靈魂。
將士們由他們不斷安撫,但誰來安撫他們?
沒有經歷過漫長的等待和孤寂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那十年的遠航對他們起到了什麽樣的作用。
唐儉回來之後看破了官場的蠅營狗苟,徹底退出朝堂,做起了學問。姬先成也隻想完成自己的夢想。姬青看似沉默穩重,但誰又知道他又是在枯燥的文牘中做著什麽樣的準備。
王玄策原本一個跳脫的人,在經歷海上十年後,只有他們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樣的脫變。
他們或許會仁慈,或許會同情。
但這些都是在不威脅他們自身和親人的情況下,一旦波及到他們在乎的,什麽仁慈,什麽同情,那都是最無用的東西。
殺戮還在繼續,逃過一劫的歐格白奪過一匹戰馬朝著大軍離去的方向追去,他要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總督閣下,希望還來得及!
半個時辰後,蘇烈拉住已經殺紅眼的薛禮,大聲道:醒醒,醒醒!
「殺!」
他雙目赤紅,顯然還沒有從殺戮中走出來。
啪!
「醒來!」
蘇烈怒喝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看!」
被一巴掌啪的有些愣神的薛禮朝身後看去,只見兩千人的鐵騎此時已經只剩下一千出頭,並且現在人人帶傷,也都精疲力盡了。
「趕緊撤,不然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們就完了!」
「走!」
沒有猶豫,他深深看了眼橫屍遍野下,朝他們不斷衝擊而來的大食人,獰笑一聲,喃喃道:「這只是開始...........」
「姬松...........」
「我賽爾德必殺你..........」
滿眼血色的大地,得到答應再次被襲擊的賽爾德仰天長嘯,雙目赤紅地發誓道。
「欺人太甚,總督閣下,絕對不能放過姬松,
姬松不死,絕不退兵!」
這一刻,阿穆爾也怒了,滿目的將士屍體,好似在嘲笑他們的無能。連續被襲擊兩次,竟然還成功了?
這不是無聲的嘲諷這是什麽?
「這仇當然要報,不但要報,我還要讓大唐付出代價。」
賽爾德幽幽道。
「但現在不急,既然要戰那就戰個痛快,等會兒我親自給哈裡發寫信,此次損失都由我一人承擔。」
「不,總督,這事我也有責任,怎麽能讓您一個人承擔?」
賽爾德揮手讓阿穆爾閉嘴,朝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道:「不必了,有我一人就足夠了,你還年輕,還有更廣闊的未來,大食還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
「放心吧,哈裡發不是昏庸之人,大唐的強大我們已經見識到,數千人就將我們二十余萬大軍攪的天翻地覆,好本事,好決斷,好魄力,我賽爾德服了。」
「但殺我二郎,辱我大食太甚,先有南海之敗,後有今日之辱,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傳令,不必修整,目標,活路城。今日不破活路城,爾等就去見阿拉吧!阿拉沒有如此無能的孩子。」
阿穆爾聞言大驚,想要出聲阻止,但卻被賽爾德打斷。
「我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暢汗淋漓的勝利。」
看著頹廢的將士,賽爾德小聲道:「不然.......就廢了啊!」
阿穆爾一愣,看著毫無鬥志的將士,他突然明白了。大唐這兩次襲擊太狠了。如果說第一夜襲還能說是出其不意,但後面這次就是正大光明了。
區區兩千人,就將五萬大軍打崩,這是何等的看不起她們?這比指著鼻子罵他們是廢物還要讓人恥辱。
讓人振作的辦法有沒有?
有,當然有。而眼前最快捷,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用另一場大勝去刺激他們。
嗚嗚嗚~
攻城戰很快打響,沒有呐喊,沒有對峙,有的只是無聲的攻城。簡陋的攻城器械,麻木且赤紅的雙眼,無不說明他們心中的怒火。
大唐人他們沒追到,但眼前的吐火羅人?他們算什麽東西?
這一刻大食人認真了,一個縱橫西方無敵手的帝國一旦認真,這將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如果姬松再此,他恐怕也只能苦笑一聲,然後做好一切準備,來迎接大食人的瘋狂了。
至於去責怪薛萬徹等人?
笑話,大唐還沒有到打了勝仗,而去責問將軍為什麽要打贏的地步。哪怕是錯了,那也是大食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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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處凹陷,在背後竟然都破裂開來了。
「蘇烈!」
薛萬徹咬牙道:「你們他娘的幹什麽去?」
這時候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對了,昨晚大食人都慌亂的到處亂跑,加上後營守衛本來就不嚴密,怎麽可能遇到如此激烈的戰況?
「你還是問他們吧,老子現在就想睡覺........」
薛萬徹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睜睜地看著上一刻還在說話的蘇烈,竟然砸下一刻睡著了?
沒錯,他娘的就是睡著了。
無奈,他只能相將他們送回去,這才叫來兩人的親兵詢問。
「什麽?」
薛萬徹驚的直接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一臉無辜的親兵,咬牙切齒道:「說,將你們知道全都說出來,敢有一句假話,老子劈了你們。」
於是,當親兵將事事情經過說完,薛萬徹徹底服了。
難怪當時不見他們蹤影,原在他娘的躲在敵人眼皮子底下,當大軍追擊他的時候,這倆混蛋竟然又去襲擊大食人營地。
去也就罷了,但他娘的不到兩千人去襲擊五萬人的大營,這是腦子出問題了,還是他們瘋了?
但讓他更吃驚的是,竟然還贏?
沒錯,就是贏了,還他娘的大勝。
兩千鐵騎馬踏大食大營,斬殺至少數千,傷亡上萬,這樣的戰績就是那兩混蛋做的?
他此時腦子被震的話都說不出了。
但當斥候來報,說大食人已經瘋,竟然在攻活路城,眼看著就要破城了。
「瘋了, 瘋子,全他娘的是瘋子!」
這個時候他徹底沒轍了,和這幾人相比,他憨點怎麽了?莽點怎麽了?至少自己還是個正常人。
但你可蘇烈和薛禮,還有那賽爾德是正常人嗎?
「將軍,我們現在怎麽辦?」
親兵小心翼翼道。
此時就算是他們也感覺到心驚肉跳,當時還不覺得,但現在想來,那簡直就是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啊,稍有差池就是戰死沙場的下場。
「怎麽辦?你他娘的說怎麽辦?」
「當時你怎麽不勸他們?這時候問老子怎麽辦?老子知道知道怎麽辦?」
得,這是個被氣湖塗的,說話都沒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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