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小白 第3章 衡州練兵

蒸水北岸筷子洲為湘軍水師造船廠，蒸水兩岸為水師訓練基地。衡陽的湘軍水師基地，後逐漸成為了中國海軍的發源地。

彭玉麟結合湘江、衡水形勢，借鑒《公瑾水戰法》，制定營規、訓練課目、水師旗幟。並利用一技之長，親自設計、督造戰船，使大小戰船配備齊整，調度有序，還引進大量西式火炮加裝在大小戰船之上，大大提高了水師的戰鬥力。

湘勇水師每營有營官1名，哨官3名，兵傭員額為447人，戰時另有長夫180人，全營632人，這是湘軍水師初建時的營製。水師每營編快蟹船一隻，長龍船九隻，舢板船十二隻，共二十二隻，每隻長龍船安炮七門，舢板船安炮四門，均為六百斤至千斤的洋炮，各船還配有刀矛洋槍火銃，以備近戰。快蟹船是營官的坐船，船上不設篷窗，避免著火自困。船頭暗藏主炮，兩旁則分列若乾射速較快的子母炮，各炮位均張起魚網，以作護衛，快速靈活和火力強大。每哨150人，有長龍船三隻、舢板四隻共七隻船。

湘勇平時的訓練科目有隊列、體能、武術、拚刺、弓箭、攻城，水師作為不同於陸師的水面部隊，首先要會游泳、潛水，大部分的作戰活動是在水面船上或者進行的，所有的進攻和防禦都要考慮水上的搖晃，哪怕很簡單的立正稍息動作在小舟上都難以齊整，更別說拚殺射箭了，水師是名副其實的技術兵種。

除了每月十日參加陸師科目訓練外，有二十日進行水師專業訓練，每日卯時吹號早起，辰時訓練，酉時收隊。每天彭玉麟都會帶著勇兵跑操、、游泳、劃船、潛水、拚刺砍殺、射箭、發炮，甚至是跳高、倒立練平衡;每月進行考核，考核科目有半個時辰跑操、半個時辰跨江游泳、百米閉氣潛水、水上射靶以及和陸師比試。經過3個月的艱苦訓練和汰弱留強，水師的綜合素質已大大提高，遠非一般船民可比，只是少了一些實戰。

夜裡，水師官兵經過了一天訓練，腰酸背痛，正準備好好睡上一覺，有的水勇不時咒罵起哨官、營官，尤其是彭玉麟每天訓練黑這個臉，一副黑臉包公摸樣，訓練一絲不苟，一個動作做不到位或溜奸耍滑者，按軍紀處置，責以不同數目的軍棍，關緊閉不給飯吃，甚至開除。大家都很怕他！

一營和二營的夏鑾、楊載福綠營出身，經驗豐富，對兵勇松緊適度，平時和兵勇一起吃喝，深得軍心。

一日，剛過了戌時，江面上飄起來濃霧。石鼓嘴營地裡勞累一天的水勇，正準備休息。突然一聲敲鑼吹號聲想起，原來有一群水匪乘著夜色偷3營兵船上的糧食，眼看著運了十幾包，巡邏的勇丁發現了，叫喊起來。

“抓賊啊！”

“偷軍糧啦！”

彭玉麟從營裡從出來，指揮兵勇架船圍了上去，先放箭，接著拿起長槍衝鋒過去，跳上裡糧船，和水匪鬥了起來。只見有十幾個穿著黑衣的水匪，手持大刀和兵勇劈砍，一時難解難分。彭玉麟雙眉緊促，臉上凝起嚴霜，他抄起套馬繩，用力甩了過去，套中一個黑衣人的脖子，拉下船來，叫人捆了。水勇們紛紛效仿，一時套馬繩，漁網兜，甩了過去，黑衣人和自己人都套住了。有個高大黑衣人一刀劈開網兜，跳過一條長龍，左右搖晃，又殺又擠，二十多個水勇被他逼下水，功夫了得，如同水中霸王。射箭又怕傷了自己人。

正當彭玉麟要衝過去消滅他時，聞訊跑來的楊載福已經跳過去和這人扭打再一起了，甩了幾圈兩人同時滾到了江裡。這正值臘月，江水冰冷，兩個人在水裡起起伏伏，半個時辰還沒起來。聽到稟報曾國藩親自帶著的陸勇也過來查看情況，這些軍糧可是他求爺爺告奶奶從各處討來的，被偷了那還了得，他也想看看什麽賊人這麽大膽，敢偷湘勇的軍糧。

不久，全身濕漉漉的楊載福，提著那人上了岸，向曾國藩稟報，只見那人全身冰冷一動不動。曾國藩叫楊載福趕緊去換衣服，把那黑衣人捆起來，再灌幾口酒。

經過審訊得知，這一次偷軍糧的水匪一個15人，是衡州湘江一帶專門的搶劫商旅、船民的慣匪，彭玉麟手下有兵勇以前跑水運的時候被這一幫人搶過過貨物，差點性命不保。被彭玉麟營現場擊殺6人，9人被擒獲，被楊載福擒獲的是水匪頭子。坐在水師指揮部營帳的曾國藩心裡惱怒，要親自連夜審訊匪首。

“帶上來！”

水營執法隊把那高大的黑衣人如提粽子版的拖過來。

“跪下！”曾國藩親兵朝那人喊道。

黑衣人站在不動，被執法隊軍士朝膝蓋踹了一腳，重重的跪下去。

曾國藩豎起一雙三角眼，殺氣騰騰的說道:“大膽賊人！膽敢偷竊我保衛家鄉的湘勇口糧，營中自有軍法辦你！快給我從實招來。”

水匪頭子眼看性命不保，磕頭如搗蒜說:“大人饒命啊！草民張大彪，是江面上跑船運的船幫，眼下長毛鬧得厲害，沒了生意，兄弟們餓的沒辦法。眼見江上停著許多糧船，想偷幾包充饑。不知道是咱們湘勇的軍糧，誤犯大帥虎威，萬望恕罪！”

楊載福在旁邊說:“大帥！此人水上功夫了得，咱們水師沒有幾個人是他對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大帥給他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張大彪:“大帥，我願戴罪立功，擒我的那軍爺是個英雄，投湘勇做一名小卒。我以前在江南水師關提督手下還做過隊長，後解甲歸田。我水師的武藝陣法樣樣精通！”

彭玉麟:“大帥，這人是水上貫匪，搶奪軍糧，殺我兵勇，罪在不赦！留在軍營，恐帶壞水營風氣。”

曾國藩眯著個三角眼，仔細大量著這個黑衣人，身材魁梧，肌肉發達，一雙大腳，臉上透著桀驁不馴之氣。明顯是個是阮氏三雄一樣的強盜。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尤其是他之前有過水師經歷，用好了是把鋼刀，關鍵是如何駕馭！

楊載福:“大帥，把這人給放在我們二營吧！我讓他多殺太平軍，戴罪立功！”

曾國藩對楊載福微微頷首。滿臉威嚴的對張大彪說:“大膽水賊！搶奪軍糧，本該對你等千刀萬剮，念你上有戴罪立功悔過之心。權寄下你項上人頭，重打五十軍棍，發在楊營官麾下二營效力，若再犯我軍威，立斬不饒。拖下去！”

其他水匪也想跟著投軍，彭玉麟力主一概不用，打五十軍棍，押到衡州牢獄關押。避免這些水匪聚眾為禍，消除張大彪爪牙，以便管束。曾國藩讚許他深謀遠慮，是個帥才。

楊載福二營自張大彪投軍後，按照關天培江南水師訓練的陣法，抓緊訓練，很快在三營中一枝獨秀。二營在衝鋒、放炮、陣法分合方面領先，夏鑾和彭玉麟的一營、三營很多水勇剛放下鋤頭不久的農民，聽到放炮聲的隆隆轟擊聲，縮作一團。

這天中午，彭玉麟拿出自己的俸銀叫人殺了一頭豬，熬了一鍋香噴噴的肉湯，做了大碗扣肉，水勇們看得口水直流，以前都是野菜、紅薯、玉米混飯吃，一頓白米飯都稀罕，一年難得見到一片肉。都在猜想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在3營集合時，只見彭玉麟訓話說:“兄弟們，看見這口大肥豬了沒?想不想吃?”

“想吃！”下面水勇紛紛喊道。

“我們營裡452號人，3頭豬都不夠吃！要想吃上豬肉，得露出點本事來，本事大的人吃肉，本事小的人喝湯，沒本事的人湯都撈不著喝。”彭玉麟嚴肅的說道。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下面亂哄哄的，有誰能看著自己眼前的肥肉飛了吃不到嘴?彭玉麟說道，今天是這個月營中的考核，游泳潛水是我們水勇的看家本領，大家都是好樣的。今天比試科目射箭、發炮，以隊為單位，每隊一次機會，誰能在船上發炮，射中百米外的船靶就吃肉;射箭，有一個算一個，五十米射中靶心者吃肉！軟蛋不敢發炮者，湯都沒得喝，清除出營。今天曾大帥來檢閱、諸統領和一、二營營官來做裁判。”

說著各船各隊擺開隊列，摩拳擦掌準備開炮、射擊。

首先是一哨3條出戰。一哨哨官是蕭捷三，只見他沉著地指揮長龍、舢板，裝填炮彈，調整炮的方向，瞄準靶船。靶船是竹筏做的，上面扎著十幾個草人，還樹著旗幟。，水勇，轟！轟！轟！三聲巨響，遠處鷺鳥驚飛，船靶冒火，擊中了2個，有一個沒擊中;接著舢板船上的火炮轟轟，冒著火光白煙，水面上激起十米高的水柱，四隻舢板擊中了2個靶船。

岸上閱兵亭上的曾國藩、諸如航、夏鑾、彭玉麟、楊載福等人微微點頭，評點各船的得失。

接著是鄧翼升二哨出戰。鄧翼升家境貧寒，父親早逝，跟著母親改嫁到來鄧家，受了不少白眼，性格要強， 長大後從軍，在綠營多年，箭術高超，路上、水上、馬上均能射中。後調入湘勇做了射箭教習。只見他逐個檢查各船的炮位、仰角，修正。然後下達開炮指示，親兵令旗一揮。

“隆！隆！隆……”幾聲響，白浪濤天，百米外的幾個靶船竹塊四處飛散。七條船發炮，3條長龍擊全中;4條舢板擊中3個竹筏靶船。

“好！好！好！”營中呐喊聲不斷。

閱兵亭上曾國藩等人，也鼓掌歡呼！

最後是韋雲松任哨官的三哨上場，三哨的七條船也擊中了四個靶。隨後舉行了射箭比賽，鄧翼升、蕭捷三、韋雲松、王可升幾人箭術超群，名列前茅，各記三等功一次。尤其是鄧翼升五箭皆中靶心，被曾國藩稱為水師第一神箭手，。

當晚彭玉麟請湘勇大小頭目吃了一頓，對考核突出的勇丁，親自盛一大碗肉作為獎勵。對於考核落後的勇丁，拿出自己絕活露一手，得到大家認可者可分的肉吃。剩下幾十個考核落後，又沒特長的隻分得兩個冷饅頭，看著大家吃肉喝湯，猜碼劃拳，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彭玉麟叫人勉勵他們別灰心，下次還有大肥豬吃！

隨後經過統領諸汝航說水師三營都是兄弟，安排楊載福教練一營、三營關天培水師陣法，彭玉麟教練一營、二營周瑜水戰法，夏鑾指點二、三營火炮洋槍;水師三營你追我趕，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氣象！眾將皆以水師可以一戰。這是曾國藩以前在綠營沒有見到過面貌，他深感欣慰，他作為親自開創水師的第一人，正是國之乾城，對得起自己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