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韓家子孫不肖本身沒有能力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韓家自身的問題,而是他們的漢人身份限制了他們的發展。
大清說到底還是滿人的天下,所謂的滿漢一家親,也只不過是上位者安撫下位者的話罷了。
整個滿清一朝,上層建築永遠都是滿人,也只有中太平天國時期,朝堂上的漢人比例才短暫的多於滿人,且並不是頂層官員,最多也就到了督撫、總督一級。
此時的韓家雖然表面上還是重慶府最大的世家,卻已經完全淪為了歷任官員打秋風的對象,且韓家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正所謂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韓家自然不願意就這麽被剝削下去,明面上雖然不敢做什麽,暗地裡的小動作卻不斷。
比如資助白蓮教造反,不但為白蓮教提供軍備、糧草,甚至還把滯留在重慶府的纖夫弄去參加叛軍。
這麽做不但能賺錢,還能增加軍方的話語權,大多都在軍中任職的韓家子弟實權也更重了一些,這才讓每況愈下的韓家這幾年喘了口氣。
當陳劊這個帶著一百烏合之眾就敢截殺阿迪斯這個成都將軍,而且還成功了的家夥進入韓家視線之後,韓家簡直如獲至寶,所以毫不吝嗇的給與其幫助。
硫磺、硝石要多少賣多少,不但韓家自己不賺錢,還叮囑卞家也少賺一些,陳劊要槍管,沒說的,平價賣,只希望陳劊能盡快發展起來。
至於最後陳劊發展得怎麽樣,韓家並不在乎,因為不管陳劊發展到那一步,韓家都不會虧。
陳劊如果被剿滅,韓家也能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一些主動權,陳劊要是弄得天下大亂,韓家更能渾水摸魚,那怕是陳劊奪取了天下,韓家也能搏一個從龍之功。
反正不管結果如何,韓家都不會比現在的境況差。
相比之下,卞家困守一縣之地,卞世純的眼界方面比韓遠霄多多少少要差了一些,自然看不懂韓家所求為何!
韓遠霄此時看向江津方向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如果陳劊真能靠著兩百兵力弄死德楞泰,那韓家肯定會加大對陳劊的投入,韓家雖然每況愈下,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能給出不少好東西的,更何況又不是白給。
正當樓上幾人沉默的時候,樓下卻喧囂了起來。
“當當當!”
一陣銅鑼敲擊聲響起,隨後就聽有人喊道:“白家酒樓重新開業慶典,有請大家進城觀看,湊個熱鬧嘍,只要到的人都有一百文賞錢,現在先給大家吃喜啦,記得數量不多,只有一萬個名額,先到先得啊!”
“叮叮當當!”一陣銅錢落在石頭上的聲音響起。
就這還沒完,等大家撿完遍地的銅子,正在猶豫要不要相信白家真給一百文銅錢的時候,又來了一個騎馬的人,同樣編灑銅錢,只不過喊的話不同了。
“卞家成衣鋪百年慶典,優惠大酬賓,輕大家吃喜了,只要進城湊個人頭,就能領一百文,數量有限,先到先得,現在請大家吃喜了,記得一定要去卞家啊!”
“曹家紅糖鋪~!”
“刁家~!”
一連十多次的宣傳,讓人徹底的激動了起來,大家也從一開始的懷疑變成最後的深信不疑,城裡大族真的在發錢。
當然,還是有人不相信的,“切,那麽多人,每個人都發錢,這些大族瘋了還差不多!”
“一個人一百文而已,就是一萬個人,也不過就是一千兩銀子,這點錢對大族來說算個啥,人家有的是錢,花個一千兩買個熱鬧又算得了什麽?”自然也有人是相信的。
不過怎麽樣,終究還是有許多人開始向縣城趕去,反正就算是假的也不虧,大不了進城找個屋簷待一晚唄。
反正現在天氣熱,就算是睡屋簷也不會被凍著。
可萬一要是真的,跑去領到一百文那可就太劃算了。
樓上幾人看著街上洶湧的人群不由得目瞪口呆。
韓遠霄愣了一下後,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哈哈,想不到陳劊居然還有這一招,兩百步槍手,還帶著大量的炸彈和雷管進城,只怕掀翻整個江津縣都夠了!”
韓遠霄看了卞世純和白文成一眼,揶揄道:“現在你們又打算怎麽選擇呢?”
卞、白二人不由得臉色煞白,陳劊這兩百人不一定能掀翻整個江津縣城,可有這些步槍手的存在,那整個江津縣城就沒有誰是絕對安全的。
畢竟步槍的威力擺在哪兒,那怕是穿著鐵甲也不一定能擋得住。
手下人可以死,家族也可以遭受一些損失,可他們卻並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沒有人是想死的,陳劊進城也不是為了找死,所以那怕從接近縣城開始,陳劊就發現暗中有人窺視,卻忍了下來。
兩人剛進城,就有一個人出現在了陳劊面前,“少山頭!”
“辛苦了。”陳劊點了點頭,隨後伸手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又在肩膀上拍了兩下,撿對方臉色如常,才問道:“目前城裡是什麽情況!”
這人是老黏手下的人,還是山寨的老兄弟,陳劊雖然叫不出對方名字,卻是有印象的,之所以在他身上拍幾下,是看對方有沒有被捕過。
免得是被抓後,受刑不過投靠了敵方,再派回來的臥底。
“老搖頭命懸一線,由對門的王五在照顧,兄弟們不能接近那裡,凡是去了的都消失了,我連續派了三個人過去後,不得已只能放棄了!”
“其他的呢?”
“昨日黃昏縣城來了好幾百人,數量在五百左右,雖然都經過喬裝打扮,不過全是孔武有力之輩,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是哪一方的人。”
陳劊想了想,說道:“讓兄弟們隱藏吧,暗中打探情報,你既然已經主動暴露,那就跟在我們身邊吧!”
“是!”
三人慢慢的向著劉二住處走去,一路上卻並沒有出現攔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