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知識雖然不在課本之士,對於科舉也毫無意義,可是對於人情世故卻很有用。
想想吧,如果你初次與人相識,喝酒吹牛的時候,對方卻能知道你姓氏的出處,還能拿你家名人吹捧你幾句,是不是就能很快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獲得你的好感呢?
如果指責你的時候,拿你家的名人來反覆正反對比,是否能讓你更加羞愧呢?
所以陳劊學得很認真,不但仔細聽講,而且還做了筆記,準備抄錄一本書放著,以後沒事兒就拿出來看看,特別是要認識什麽人了,就提前拿出來複習一下。
這東西真的很實用,而且字數也不多,一家最多也就三五百個字,幾百個姓,總字數也不到十萬,而且每天隻記一個姓也不算多辛苦。
第二天,一個難得的大晴天,就連氣溫都升高了十度。
重慶的氣候很怪,冬天、初春很難見到太陽,而一旦出現連陰雨天氣就會變得非常濕寒,可一旦出太陽氣溫又會陡然升高。
昨前幾天溫度都在十度以下,今天中午的氣溫至少有二十度,習慣了一身單衣的陳劊感覺很是舒服。
完成了一天的劈柴任務後,陳劊去酸秀才家繼續學習百家姓。
路上,陳劊特意去雜貨鋪買了五文錢的麥芽糖,這東西比紅糖還要貴,五文錢只有一兩,零敲碎打成很細小的小塊,看著倒也不少。
拿著荷葉包裹著的麥芽糖,陳劊剛出門走了幾步又趕緊退了回來,因為天上居然下起了冰雹。
剛開始還只是米粒大小一顆的,很快就變成了黃豆大小,接著蠶豆大小,落在瓦片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路上行人也由加快腳步走路變成跑了起來,沿街店鋪之人紛紛出來查看情況,盡皆滿臉憂愁,不乏有人雙手合十,只求老天留情。
只可惜老天爺並未留情,冰雹變成了鴿子蛋大小,陳劊抬頭望向屋頂,已經能看見一些漏光的地方了。
好在冰雹又慢慢變小,最後停了下來,可即便如此,給這座縣城造成的損失依然是巨大的。
“天啊天!”雜貨鋪老板唉聲歎氣了起來。
“冰雹單打五根草,白浪先衝逆水船!”旁邊傳來一句感歎的諺語。
這是一群剛剛過來躲避冰雹的年輕人,看身上的衣物都是一些綾羅錦緞,應該都是城中的大族子弟,說話之人只有十五六歲,算是這群人裡面年紀最小的。
陳劊正好認識,卞家的世純少爺,當然只是陳劊認識對方,卞世純可不認識陳劊,或者說見過,不過肯定記不得就是了。
“哈哈,世純賢弟,既然世純賢弟悲憫他人,不如出點錢救濟一下好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說道,語氣中不乏揶揄之意,說話的時候還用手中紙扇指著卞世純。
卞世純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沉吟了一下,說道:“救濟百姓,我等自然當仁不讓,好在此次災情目前來看並不算嚴重,不如各種仁兄一起出點錢,采購些糧食搭建粥棚施粥如何?”
施粥是救災最常用的手段,不單單是在水旱災糧食欠收的時候可以使用,而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使用。
畢竟人總是要吃飯的,比如現在冰雹把房子砸壞了,大族施粥,能讓百姓多一份溫飽自然也是好的。
“世純賢弟就不勞費心了,這不大的冰雹只是砸破了瓦面而已,能住上瓦房的人用不著施粥,需要施粥的人住的草屋,咳不會受災!”拿著紙扇裝模作樣的年輕人不屑的說道。
這話可觀上來說倒也沒錯了,可窮苦人家能有兩碗粥領總是好的,這些大族吃得腦滿腸肥,難道就不能施舍一二嗎?
陳劊看著拿紙扇的年輕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正好此時冰雹完全停了下來,一群年輕人正要離開。
陳劊隨手從旁邊豌豆框子裡面抓了一顆豌豆丟在了拿紙扇年輕人的鞋底板下面。
今日暖和,拿著紙扇的年輕人不但手裡拿著紙扇,腳上居然穿的也是一雙木屐,這東西穿起來方便,走路踢踢踏踏的脆響,卻不防滑。
年輕人一腳踩在豌豆上,前後趔趄、踉蹌來回了兩下,最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咚”的一聲撞了個頭破血流。
一群年輕人對這突然出現的變故看得目瞪口呆,隨即紛紛上前攙扶年輕人。
“白兄!”
“白賢弟!”
“你無事吧?”
聽見年輕人姓白,陳劊不由得對白家更是厭惡了幾分。
白姓年輕人被眾人七手八腳的扶起來後已經滿臉是血,額頭上不但破了皮,還腫起來好大一個鼓塊。
白姓年輕人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在眾人中巡視了一圈,然後抬手指向了卞世純,臉色猙獰的喊道:“卞世純,我與你何怨何仇,你為何要下此毒手?”
在場所有人,包括陳劊都看得目瞪口呆。
卞世純更是氣憤不已,“白文成,你別血口噴人,剛剛誰沒看見,你率先走出店鋪,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為何要誣賴於我?”
確實所有人都看見白文成率先走出店鋪,雖然卞世純接著跟在他後面出的店鋪,可白文成摔倒根本就不關卞世純的事兒,因為沒人看見卞世純有動過什麽手腳。
“明明就是你在身後推了我一把,我才會跌倒的!”白文成咬牙切齒的說道。
“胡說八道!”
“大家都在身後,世純根本就沒有伸手!”
這明明就是誣陷,自然有人幫卞世純說話,可其中卻有好幾個人一眼不發,一群人很明顯的分成了兩派。
陳劊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精光,不過此地並非久留之地,這些大族子弟的熱鬧可不是那麽好看的,特別是如今起了爭執,要是被卷進去了,很容易惹上麻煩。
更別說白文成之所以摔倒,還是陳劊動的手腳了。
於是陳劊低著頭,趁亂離開了雜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