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勢力從來不會雪中送炭,一般都是趁火打劫,能錦上添花的就算是良心攪屎棍了。所以古今中外,但凡挾洋自重的,基本都不會有好下場。
王延政無法勸退吳越援軍,於是轉而聯絡福州王延羲。兄弟二人一拍即合,閩國是閩國人的閩國,還輪不到外人染指!
戰爭奇跡發生了,瞬間完成了敵友互換。王延羲、王延政握手言和,組成統一戰線,向吳越援軍發起攻擊。
王延羲派侄子王繼業率領兩萬大軍增援建州,並給吳越國寫信,對他們粗暴干涉別國內政的行徑強烈譴責,同時派輕騎部隊切斷吳越援軍的後勤補給線。
當時,恰巧大雨連綿,吳越援軍的後勤補給本身就很成問題,在失去了建州王延政的供饋後,又遭福州王延羲切斷後勤供應,4萬大軍很快就彈盡糧絕;王延政又突然出兵攻打,吳越援軍遂大敗,俘斬無數。總司令仰仁詮狼狽敗逃。
收到福州王延羲求助的淮南,比較為難,因為他們剛剛收到了後晉安州叛將李金全的求援請求。
前文有敘,安州安遠軍節度使李金全心懷不軌,石敬瑭任命馬全節為安州節度使,調李金全入朝,李金全拒詔不受代,勾結淮南,反叛朝廷。
當時,安州四面的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從進,也與淮南暗通款曲,懷有不臣之心,也已經公開地向石敬瑭攤牌。假如淮南能利用這次機會吞並安州,那麽將來北上問鼎中原也不再遙遠。
也正因如此,石敬瑭才采取了牛刀殺雞、巨石拍卵的策略,調派精兵勇將,征調了十二個州的兵力,氣勢洶洶南下。
最後,淮南與後晉達成了一種默契,即淮南僅收容李金全及其部署,而不謀求佔領安州等後晉領土;後晉則只收複安州,默許李金全叛逃淮南。雙方最終沒有爆發大規模衝突,符合雙方的共同利益。
所以當淮南收到王延羲求助的時候,正是安州局勢還不明朗的時候。淮南不願陷入兩線作戰的被動局面,分身乏術。
於是,淮南就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寫下兩封書信,調解兄弟二人的矛盾。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缺乏武力威懾的勸解是空洞無力的,淮南豬鼻子插大蔥——裝象,被兄弟倆無情地嘲諷,非常尷尬。
首先是王延羲,面對淮南指責他們兄弟相爭,王延羲借古諷今,說我這就好比是周公誅管叔而放逐蔡叔、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殺李建成和李元吉。
周武王去世後,周公攝政,周武王的兄弟們管叔、蔡叔、霍叔圖謀不軌,不利於國家,周公東征,殺管叔、流放蔡叔、將霍叔貶為庶民,史稱“三監之亂”或“管蔡之亂”、“武庚之亂”。
而唐太宗李世民更是命令史官以“管蔡之亂”為模板,修改關於“玄武門之變”的史實。
王延羲作為閩國的合法統治者,自比周公、唐太宗,以此二典故作答。這還算給淮南留了一絲薄面。
“叛軍頭領”王延政就沒那麽客氣,面對淮南方面指責他有失臣節,直接霸氣地回懟:“還好意思說我呢?自己啥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不就是奪了人家楊氏的江山嗎?”
可把徐知誥氣壞了,當即與王延政“斷交”,成為仇敵。
王延羲、王延政雖然講和,但彼此之間的猜忌隻增不減。合夥擊退吳越援軍後,王延羲搶修了福州西側的城牆,加強城防體系,以防備遭受王延政的突然襲擊;而王延政也興築了建州的外城,修築了一道周長二十裡的外城,並向王延羲請求在建州設置威武軍,由自己擔任節度使。
威武軍是福州的軍號,豈容建州山寨?這就是王延政對王延羲**裸的試探。
王延羲下令在建州設置“鎮安軍”,以王延政為節度使,並加封王延政為“富沙王”。
王延政說自己不喜歡“鎮安”這個名字,改稱“鎮武軍”,他的政治野心昭然若揭,鎮武,鎮著威武軍。
內戰以來,王延羲更加猜忌宗族,展開了一場大清洗。
王延羲任命兒子王亞澄為判六軍諸衛事,只有親兒子值得信任,弟弟和侄子們都不行。
隨後,派三千兵馬到汀州, 把弟弟、汀州刺史王延喜抓回來,因為他聽說王延喜與王延政有書信來往。
召喚泉州刺史王繼業回福州,當王繼業走到福州郊外的時候,被賜死,第二天又將他滿門誅殺。同時誅殺他的幕僚賓客楊沂等。原因還是懷疑王繼業與王延政有書信往來。
楊沂,他的堂哥是大唐哀帝朝宰相楊涉,“抬棺六臣”之一;他的叔叔就是大唐懿宗朝宰相楊收,韋保衡的墊腳石。
楊沂與王淡最早是王審知的幕僚,王淡是大唐昭宗朝宰相王溥的兒子,所以二人有很多共同語言,以風雅著稱於閩地,為世人稱頌。後來王繼業做汀州刺史的時候,非常仰慕楊沂,二人成為忘年交的好朋友,當王繼業被賜死之後,楊沂被當成王繼業同黨而被滿門抄斬。
楊沂被殺的時候,已經是80多歲的高齡。
殺掉王繼業之後,王延羲任命之子王繼嚴為泉州刺史。王繼嚴曾經統領過禁軍(判六軍諸衛事),因他頗得民心而遭王繼鵬猜忌,從而被罷免兵權,如今王延羲把他派到泉州後,王繼嚴同樣廣施仁政,受到了泉州人民的擁護,於是,王延羲將他召回福州,把他毒死。
王延羲在猜忌、屠殺勳舊宗族方面,依然超越了王繼鵬。自此勳舊宗族人人自危,隨時都有可能被扣上“延政派”的大帽子,不加審訊、不用證據,直接滅門。
文武群臣噤若寒蟬,唯有諫議大夫黃峻勇於直諫。這一天,黃峻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帶著奏章和一副棺材,上殿抬棺死諫,“淫行以逞,亡可立待也!”在這麽下去,您就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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