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在朝會上說要他們對虎墩兔憨跟順義王之間的矛盾,都上一份奏章,提一提自己的看法。”
“結果他們還真的個個都寫了一大通出來。”
朱有教先給自己撇清關系,以防止被魏忠賢猜疑:“當時那個情況下,要想壓住態勢,不讓他們再鬧騰下去,只有這麽一個辦法了。”
“還有啊,當著順義王特使的面兒,朕當然只有先在話語上面回護一二。”
魏忠賢擺擺手:“咱家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著順義王特使就說他們愛聽的。如果來的是虎墩兔憨的使者,那當然就要說虎墩兔憨的好話。”
“這都是正常的,咱家也理解你。”
朱有教提了一個建議:“他們以後上奏章,凡是提到這一茬兒的,都以事關重大、需要仔細權衡為理由,先暫時往後拖延不就行了?”
魏忠賢臉色開始憤恨起來:“但是有一些個東林黨人,就不聲不響地借著這個事件又開始擴大攻擊了。”
“咱家聽王體乾說,李永貞他們看那些奏章都看得頭疼。全都是往攻擊咱家這裡引的。他們幾個商量以後,就先讓劉若愚替他們審閱了。”
“咱家和王體乾等人都忙,這事兒你要親自開口定一下調子!”
朱有教連忙裝作怕事兒的樣子:“朕雖然現在是皇帝、是陛下、是九五之尊。但是朕何德何能,可以替廠臣你做決定?!”
魏忠賢拉下臉來:“這就是做皇帝的本份!”
“這話你不出面說,怎麽行?!”
“現在他們都罵咱家是童貫、是梁師成。咱家如果替你說了,回頭東林黨就該罵咱家是曹操、是董卓了!”
朱有教明白了。
這魏忠賢是想要他這個替身把責任分擔過去。以後再要是有人拿這些說事兒的話,魏忠賢就可以拿著皇帝的大帽子給反扣上去。
皇帝都定了調子了,你們還敢越界嗎?
這個魏忠賢,小把戲忒多了些!
朱有教問道:“那麽朕應該怎麽定調子呢?”
“讓他們就事論事,以後不準岔開話題、指桑罵槐?”
魏忠賢說道:“這只是其一!”
“其二就是已經被送來司禮監的奏章,你要以皇帝的名義說幾句,去打擊一下這些東林黨人的囂張氣焰!”
朱有教忍不住笑道:“你不是抓了幾個東林黨的黨魁嗎?還不能搞定他們?”
魏忠賢呼出一口惡氣,怒道:“這些黨魁們,忒難抓了一點兒。你不知道,他們都已經蠱惑住下面的百姓們了。”
“百姓們一聽咱家要抓他們,總是出來鬧事兒。每次去抓人,都要損失咱家好幾員悍將!”
魏忠賢在抓捕過程中,最大的麻煩就是沒有合適的罪名,只有讓東廠和錦衣衛強行把人帶走。
但是經過周朝瑞和袁化中的被秘密抓捕的事情,到了顧大章被抓時候,就有百姓們開始組織起來通風報信了。
這幾天抓捕魏大中,更是有人開始拿著鋤頭、鐮刀大規模地抵抗。
魏忠賢派去的人遠道而來,又是偷偷地進村,人數不可能多。
所以一旦被百姓們包圍,那就只能鼻青臉腫地被丟出來。
更可氣的,有一些基層官吏們,也是明裡暗裡地幫著老百姓說話。
魏忠賢怒道:“惹急了咱家,咱家就請皇爺點頭,派了大軍去抓人!”
一想起來天啟,魏忠賢又是一陣頭疼。
這個真皇帝現在終於不上火了,也不打人砸東西了,就特麽天天窩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躺著。
隔一會兒就上吐下瀉一陣子,把屋子裡的氣味弄得越發的令人作嘔。
這次新來的醫士總說要先去火,然後再調理肺疾。但是調理來調理去的,還是只有一招兒:讓人泄瀉!
天啟整天迷迷糊糊的,沒辦法長時間跟魏忠賢商討事務。
魏忠賢自己倒是掌管著一些兵馬,但是為了控制京師局勢,也不敢輕易調動。
但是這不妨礙他在朱有教的面前說狠話!
朱有教卻在心裡撇了撇嘴。
自發組織起來保護東林黨的黨魁?把東廠和錦衣衛打的鼻青臉腫?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等到六君子被魏忠賢一網打盡,他們再去抓捕周順昌等人,到時候這些東廠和錦衣衛們,連當場被老百姓們給打死的都有!
朱有教說道:“廠臣你現在最大的阻力,其實不是這些百姓們。”
“是你沒有合適的罪名啊!”
“那個崔呈秀,你可以使勁地拷打,把各種刑罰都用上一遍。”
“等到崔呈秀一開口,有了罪證和罪名,你再抓人不就好辦多了嗎?”
魏忠賢眼睛一亮,眉毛擰了起來:“所以……”
朱有教笑道:“所以暫時就先不去抓這些個東林黨的黨魁們了。 先讓他們誤以為自己沒事兒了。”
“等到崔呈秀這邊有了進展,再去突然出手。”
“老百姓們防備松懈了,又被廠臣你把這罪名一張榜公布,還怕有人敢反對嗎?”
魏忠賢大喜:“對對對!正是這個理兒!”
“到時候有了正式的罪名,哪個人反對,他就是對抗《大明律》。這可是我朝太祖洪武皇爺傳下來的大明律,誰敢不聽?!”
魏忠賢想了想,又對著朱有教說道:“可是這個崔呈秀才剛剛把那本東林黨成員的名單,給咱家拿出來。”
“咱家接著去嚴刑拷打他,是不是有點兒……”
朱有教斜眼看了看魏忠賢,淡淡地說道:“名單交出來了?那他不是手裡就沒有什麽倚仗了嗎?那還怕他個屁!”
“使勁拷打他,讓他把那幾個東林黨的魁首們攀附進來。”
“這就是他最後的作用!”
魏忠賢再一次仔細地看了看朱有教,很欣慰地笑著說道:“你確實不錯,深得咱家的心!”
“皇爺如果當初有你一半的狠心,早就把那些東林黨給拿下來了。也用不著登基五年來,前四年半都在受氣!”
“咱家跟你配合起來,確實能省不少心!”
朱有教很是謙虛地說道:“哪裡哪裡,朕是廠臣你的人,自然要幫廠臣你著想啊!”
魏忠賢仰頭得意地咧開了嘴角:“你知道就好!”
“待會兒到了司禮監批閱奏章,遇到東林黨的奏章時,你要看咱家的眼色行事。”
“可不準擅自下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