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可認不得幾個字兒,又是個這樣子的身份……”
魏忠賢說實話是有些心動的,但是需要朱有教再推他一把。
朱有教當即就說道:“不認字兒沒關系,你在朝中不是收服了幾個文官嗎?”
“讓他們幫你寫,你自己到時候掛個名兒就行。”
“這事兒要是成了,那說不定就能名留千古。書上有你的名兒,百姓們傳頌的時候,都會記得你的名字。”
魏忠賢又皺起了眉頭:“可是我大明到現在為止,咱家這種身份的人,可基本上都是被人罵的對象啊……”
朱有教笑了笑,想起來一個梗來,就說道:“廠臣你要把眼光放的長遠一些。”
“司馬遷也受了宮刑,卻寫出了《史記》……”
魏忠賢一聽,這個有點兒耳熟,當即就反問道:“《史記》不是太史公寫的嗎?”
朱有教說道:“司馬遷就是太史公。太史公是他的官職。”
魏忠賢怒道:“上次東林黨的楊漣、左光鬥他們罵咱家,還掉書袋說什麽書中的《佞幸列傳》有韓嫣、董賢。都是跟咱家一樣,是禍國殃民的佞幸!”
“原來他們引用的這書,竟然還是咱家的同仁寫的?!”
朱有教笑道:“這寫書要用紙,他們這些書生們,誰不把紙張當做寶貝?”
“這紙張能變成這種樣子,也要多虧了一個被去了勢的人,就是東漢的蔡倫!”
魏忠賢又驚又怒:“他們整天說要敬惜字紙,卻原來這玩意兒也是咱家的同仁弄出來的?”
朱有教接著說道:“還不止呢!”
“為大唐平定西南蠻夷的猛將楊思勖,為大宋北伐幽燕的太尉童貫,我朝成祖身邊戰功卓著、七下西洋的三寶太監,哪一個不是你的同仁?”
“廠臣,眼光要長遠!!!”
“現在來說,這是為了打擊東林黨的囂張氣焰!長久來說,這就是讓後人給你講說功勞和名望的本錢!”
魏忠賢聽得似懂非懂,卻熱血沸騰。
別的不說,讀書人推崇的太史公,改進紙張的蔡倫,還有著名的三寶太監,這哪一個都是名流千古的主兒。
魏忠賢起身來回走動,走了幾趟就說道:“咱家要修書!”
“咱家要跟東林黨比著修書!”
“咱家這就去找王體乾他們商量去!”
魏忠賢推門而出,大聲叫道:“劉若愚,接著去給皇爺讀奏章!”
“老王兄弟你們幾個就留下來,咱家有要事商議!”
劉若愚馬上就進了屋子,並且關上了門。
這是個好機會!
劉若愚自己把身子緊緊地靠在門上,手裡拿著奏章,對著空氣開始慢條斯理地大聲朗讀。
這邊朱有教立即起身,徑直去了劉若愚之前指給他的那一扇小門。
推開門,外面是一條長廊。
長廊的盡頭,一扇小門半掩著。
朱有教推開了門。
裡面有兩個小太監正在緊張地坐立不安。
一見朱有教進來,年紀大一些的太監愣了一下,接著狂喜。
再然後,這人猛撲過來,緊緊抱著朱有教的腳,低聲說著:“奴婢談敬,拜見皇爺!”
“皇爺被那狗賊魏忠賢脅迫,奴婢拚死也要護著皇爺周全!”
另一個小太監也過來行禮:“奴婢王承恩,拜見皇爺!”
朱有教這是第一次見這倆人。
但是沒關系,他已經知道談敬是哪一個,王承恩又是哪一個了。
朱有教伸出手來,把兩人扶起來:“無需多禮!”
“你們都是朕的心腹之人,也是朕將來趕跑魏忠賢之後,最能信任、最能幫朕管理宮中事務的人!”
“你們的忠勇之心,朕刻骨不忘!”
談敬和王承恩的眼圈兒一紅,差點兒流下淚來。
以皇帝的身份來說這話,就是封官許願了。
如果沒有意外,這倆人以後會在宮中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談敬和王承恩被發配去管理倉房的時候,哪裡會想到以後會有這種風光?
朱有教笑著拍拍倆人的肩膀,示意兩人坐下來談話。
朱有教問道:“如今你們在宮中,能夠聯系上多少人來出力?淨軍勢力強大,可有分化的可能性?”
談敬說道:“皇爺,奴婢兩人都資歷淺薄,而魏賊勢大。如今淨軍中關系最親近的,只有邊永清兄弟可以倚仗。”
“邊兄弟身手了得,還會策馬舞槍,所以很受塗文輔的信任,已經連續兩次給邊兄弟升職了。”
“邊兄弟手下的心腹,現在差不多有幾十個人!”
幾十個人,太少了!
談敬又說道:“還有一個藺卿,就是皇爺新納的藺貴人的親叔父。”
“此人也是忠君之人。如今因為藺貴人的關系,藺卿做了管理淨軍茶水餐食的管事兒。”
“就是手裡沒有多少能打的下屬。”
朱有教覺得這個藺卿的作用反而也不小:“藺卿管理著淨軍的茶水餐食,到了關鍵時刻,只要一把蒙汗藥之類的東西下去,那就是大功勞!”
談敬馬上就領悟了:“皇爺說的對!奴婢那庫房裡經常要用到一些藥粉, 用來驅蟲、驅蛇、毒殺老鼠。”
“奴婢回去就偷偷地留下一部分!”
說完這些,談敬又問道:“之前皇后娘娘身邊的阿奇姑娘,來找過奴婢兩人。”
“說是皇爺要聯絡魏朝和曹化淳兩位前宗主?”
朱有教說道:“是朕的主意。”
“你們把書信交給阿奇就行了。等到這倆人秘密回宮之後,還要暫時躲在你們的庫房裡。”
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利用一下魏朝和曹化淳的影響力。
談敬說道:“無妨!奴婢那處庫房裡面,堆積的都是幾位先帝的一些沒人要的遺物。”
“平時根本沒人去,所以偷偷藏幾個人,完全沒問題的!”
朱有教又仔細叮囑:“有事情就偷偷去找劉若愚說。如果朕臨時有任務安排,會通過皇后和阿奇那邊傳達的。”
說完了正事,朱有教又仔細告誡兩人,萬事一定要小心謹慎。
然後談敬和王承恩抹著紅紅的眼角,依依不舍地從後門離開了。
這次見面,主要就是為了讓談敬和王承恩安心地為朱有教奔走。
在讓人賣命的時候,朱有教這種舉動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卻是很有必要的。
朱有教又獨自一人經過長廊,回到了司禮監處理公文的屋子。
劉若愚依舊在大聲念著奏章。
魏忠賢還在外面,和王體乾、李永貞等人商議事情。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