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朱有教說道:“駱養性,去讓那些魏良卿、侯國興他們把家產的具體存放位置,還有數額都寫下來,到時候你派人去幫東林黨的四個人去查抄,順便監督一下。”
“寫完之後,就把這些人處理了吧!”
既然魏忠賢已經死了,那麽就沒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剩下的這些人,都要趕緊處理了,以免夜長夢多。
等到詔獄裡面的魏良卿、侯國興、王體乾、田爾耕等人都被駱養性帶走之後,詔獄裡面空無一人。
這個時候朱有教領著王承恩,走進了牢房。
“咵嗒!”王承恩打開了牢門。
朱有教低頭鑽了進去。
裡面的黑暗處,熊廷弼下跪行禮:“罪臣熊廷弼,叩見陛下,謝陛下不殺之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王承恩點燃了牢房裡面的燈。
朱有教看向熊廷弼,只見這老頭兒一臉的剛毅倔強,雖然一身汙穢,但是此時的精神頭還是很不錯的。
熊廷弼是個有腦子的人,知道自己已經活下來了。
王承恩搬來一把椅子,朱有教坐了下來,居高臨下看著熊廷弼。
“熊廷弼,你能猜到朕不殺你。那麽你能不能猜到朕會怎麽用你?”
熊廷弼咧著嘴笑道:“陛下還要用臣去經略遼東,為我大明除滅建奴!”
他熊廷弼自認是大明朝眼下最適合經略遼東的人選。
朱有教笑道:“那麽東林黨呢?東林黨害得你戴罪入獄,差點兒死在這裡。你就不恨他們?”
熊廷弼說道:“王化貞已經死了,臣還能恨誰?”
“臣的為人自己很清楚,整個朝堂之中恨不得臣死的人,沒有十分之九也有十分之七八。”
“臣恨不過來!”
“哈哈哈,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朱有教笑道。
熊廷弼說道:“陛下若要臣再次去遼東,臣有一個請求,請陛下為臣穩固朝堂,別讓那些人再來背後搗亂了。”
朱有教說道:“朕日理萬機,也不能天天幫你盯著是不是?”
“你推薦一個人選吧,朕用它做刑部尚書,入內閣,幫你穩定後方,如何?”
“朝中有人好辦事,你有了這個盟友,讓他幫你拉攏一批人出來對付那些反對你的聲音。”
“朕也清淨,你也清淨,如何?”
熊廷弼歪著頭,想了想說道:“當年臣在遼東被東林黨天天攻擊,只有李精白、朱童蒙、徐揚先三人為臣說話。”
“但是除了徐揚先之外,另外兩人都在外地為巡撫。”
“徐揚先此人有才乾,卻資歷淺薄,未必能夠擋得住東林黨的攻訐。”
朱有教又笑了:“你看看你,三朝老臣了,在朝中就只有這麽三個人幫你說話?”
“他們都是楚黨的人嗎?”
熊廷弼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不是,都是中立派。那個朱童蒙是魏忠賢的老鄉,被東林黨視為閹黨,但是其實此人並不阿附魏璫。”
朱有教說道:“說說朕的想法吧。”
“東林黨勢力大、攻擊性很高,一般的人是頂不住的。”
“所以朕想要找人組建一個五黨同盟出來,集合楚黨、浙黨、齊黨、宣黨、昆黨等勢力,都站在朝中牽製東林黨,這樣你就可以心無後顧之憂了。”
“你在這五黨之中找兩個人出來,幫你站住腳跟。你自己領兵在外為呼應。”
“無懈可擊!”
熊廷弼說道:“臣只有一個人選,就是齊黨的周永春。但是此人當初在遼東之時,跟臣很是合得來。”
“其人做事勤懇,規劃諸事都及極有條理,又能多交朋友。臣當年在遼東的時候,此人是臣的副手。”
“但是周永春入了朝堂,臣去遼東可就沒有搭檔了。”
朱有教說道:“周永春現在在哪兒?既然此人都能跟你搭檔的這麽默契,還有齊黨的身份,還能廣交朋友,又做過遼東副經略,資歷也夠。用來做你們五黨聯盟的黨魁,豈不是正好合適?”
熊廷弼說道:“臣被下獄之前,此人回鄉守孝。後來聽說臣下獄,此人就沒有複任了。”
朱有教說道:“齊黨,那麽老家在山東了?距離京師不遠,朕隨後就調他入京。”
“你先前說有一個徐揚先很是支持你,那麽就讓徐揚先做遼東巡撫,跟你搭檔吧!”
熊廷弼問道:“陛下,那孫督堂……”
朱有教說道:“兵部尚書高第,阿附閹黨,才能不足。朕讓孫先生回來主持兵部。孫先生雖然是東林黨,但是對你還算溫和,所以你不用有顧慮。”
熊廷弼想了想,突然再一次行大禮:“陛下能用臣,就應當全力相信臣。”
“臣願意為我大明經略遼東、除滅建奴。”
“但是陛下必須要答應全力支持臣的策略,否則臣寧死也不敢複起!”
朱有教繃著臉,不悅地說道:“熊廷弼,你這臭脾氣,怪不得不得同僚和上司之心。”
熊廷弼叩頭說道:“陛下明鑒,臣知道朝堂不是臣的立足之地,但是更加知道遼東大局的險惡。”
“臣的三防布置之策,不但要有遼東,還要有山海關和登萊等地共同發力。同時還盡量不跟韃子硬碰硬。”
“臣的動作太大,牽涉太多。 害怕有人指責臣擅權專橫!也害怕有人拿畏戰來說事。”
朱有教說道:“楊鎬、袁應泰、王化貞總說要大舉進攻,與敵一戰定勝負。你卻總要拉鋸。”
“你搞這麽大的動作,卻不決戰,東林黨當然要說你畏戰了。”
“你一個遼東經略,還要拉著登萊一起上,說你擅權也是理所應當。”
“你還不聽上司的話,他們說你專橫……”
熊廷弼還真沒有被冤枉。
除了脾氣性格太得罪人之外,他的這個布置很久都沒有見到敵軍的敗亡,也是一個原因。
大明末期,人心浮躁。
你耗費這麽多的人力物力,卻只顧著拉鋸,就是不決戰,肯定會有人誤解的。
熊廷弼說道:“楊鎬、袁應泰、王化貞覺得自己手裡有兵力優勢,總想著找敵人決戰。結果一敗再敗,三次下來葬送了遼東絕大部分的地盤。”
“無數的人力物力、數不盡的銀子糧食,不是臣耗費的,是這些心急自大的人送出去的。”
“陛下,對付建奴,要的一是穩,二是耗,而不是決戰。”
“敵人最朝思暮想的是蛇吞大象,他們當然想要趕緊決戰打敗我大明。”
“正因為如此,咱們才要穩住,才要跟他們耗!”
朱有教問道:“為什麽每次決戰,都會失敗?為什麽現在只能耗?”
“到底是什麽原因?”
熊廷弼坐下來,拿起一根茅草在地上寫寫畫畫:“陛下,原因有很多,兵員素質、火銃弩箭、馬匹糧草、軍餉……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