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的魏延良似乎沒有把這匹受傷的狼放在眼裡,反而有些同情。此刻,他已經在這座叫不起名字的山野走了一天一夜,饑腸轆轆。他走到半山腰,仔細打量周邊的景觀:群山披上白色的偽裝,但仍然發現了嫋嫋飄起的炊煙,有幾個士兵在巡邏。不過他現在不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大搖大擺的過去討些吃食,他只能蜷縮成一團,慢慢的等。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監視對手。一天之前,他發現敵人正在山坡運糧,即使走山路會近許多,但大雪封山,他們依然願意走環山路,而目的地就是眼前看到的這座營寨。
以防萬一,他趴在雪中,仔細摸索著隨身攜帶的武器,兩把特製的短刀隱藏在胯的位置,還有一把特製的諸葛連弩放在行軍的軍糧袋中。他仔細的查看四周,努力的捕捉任何風吹草動。這是個良好的開端,如果行動成功,這雪山留下的獸印就是最好的見證。
為了行動安全,他裡邊穿著鎧甲外邊穿著白色的布衣。穿的鞋也是經過特殊仿製的。
能夠看見那幾個士兵終於等到了換崗,他們一定是吃飽了出來的。這裡只有呼嘯的北風卷著白雪飛馳而過——這裡好像被拋棄了一樣。如果沒有雪,從這裡隻帶五千騎兵,便可攻破那座簡易的小營寨。截止目前為止,唯一不安的是那匹狼,它也趴在雪中,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只聽到狼的呼呼聲,,,,,等等,有情況。狼突然從更高的山頭望著,往山下跑了。他下意識的往山下滾去,並隨手抽出短刀,不幸的是,被山頭的一根枯樹劃破了披風。他聽到了士兵的喧嘩聲,立馬停下面部朝天,一動不動。枯樹上上的雪被不規則的抖落了下來。他仔細分析著此時的風險:從他落地到爬過的山頭目測大概有兩百步,他滾著下來,被身體滾過的雪地大面積的破壞,但雪一直下,那匹狼可能幫到我,雪山上它最顯眼了。但很明顯,這些人不是為了來打獵的。直到聲音退去很久,他才慢慢的向剛才滾落的方向望去。
他蹲起身來,慢慢的走向另一個山頭。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那個地方即使視角再好也不能再去了。
戰爭紛紛,權利交織,像魏延良這樣的小人物在單獨賣命。蜀國給他們這樣的搜查情報的部門起了一個不太吉利的名字“谷倉”,這是漢代留下來的一種罐子的名字,在當時是下葬用的冥器。寓意是踏上了這條路,除了和直屬將軍匯報情報以外,秘密就只能爛在肚子裡,即使被活捉,也要把秘密完整的帶入地下。
魏延良走向了相鄰的山頭,他繞著山腳走了一圈,雖然很累,但絕對是有意義的。沒有進山的人行腳印,相對安全。這座山如果安全,那麽將會有更好的視野能看清敵人的情況。這座山安靜的並不正常,有更高的樹,樹枝縱橫交錯,卻聽不到一隻鳥叫。就在他走神想用連弩射隻野兔烤來吃的時候,樹葉沙沙作響,他猛地一個激靈,迅速抬起頭並閃電般拔出來短刀。但是太晚了,一枚弩箭精準地射中了他的右肩,鋒利的箭頭立刻刺穿了他的護身甲。
他猛地一個翻滾,左手條件反射般的想要拔出箭身。他忍著劇烈的疼痛抬起頭,尋找這一箭的來源。樹枝交錯之間,隱約看著幾個身穿白袍的人站在上面。其中有一個人眼神極為犀利,魏良一眼就看見了他,披著白袍,身穿暗紅色護甲,白色面罩,披風上刻有圖案。幾人一同跳下,把魏延良包圍了起來。其他士兵與魏延良穿著無異。領頭的披風上繡著兩把交叉的劍。傳聞曹操有兩把傳世寶劍,一把叫倚天劍,一把叫青鋼劍。作為老對手來說,這並不陌生。這幾乎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曹魏校事府。他們專門負責魏國的情報工作。魏延良心頭一怔,又馬上放松了下來,據他多年經驗,這次要抓活的,當然不從者自殺的也不在少數。魏延良心想:魏國的弓弩並不比自己的差,如果當時要殺他的話,雙腿肯定第一個廢。現在起碼是安全的。他現在隻想吃東西。
魏延良吃力的把劍拔了出來,多虧鎧甲的保護,肩頭只是輕微的刺破了皮膚。他坐著把箭頭扔到一邊。他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幾位是校事府的兄弟吧,有沒有吃的給我點,我好有點力氣走路”。旁邊的兵士正要給他一腳,被領頭的給攔了下來。旁邊的兵士扔給他一張大餅。魏延良乾嚼著餅,又問道“有沒有熱酒,我這一點力氣沒有,吞不下去。”領頭的又把酒扔給他。
他一邊吃一邊嬉皮笑臉,最後一口吃完,眾人就急不可耐的用繩子綁他。只見魏延良一隻手剛被套住,起身繞著一個兵士脖子緊緊纏著,眾人憤怒上前砍殺,可憐的兵士被活活砍死,魏延良也隨即抽出短刀砍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是要活捉他的。這幾位兵士明顯對他出刀帶著猶豫,以至於讓魏延良能夠邊撤退邊傷人。他的身手也足夠敏捷,躲閃騰挪之下,在刀光劍影中遊刃有余。
不到半刻鍾的功夫,領頭的叫停了他們,說道“我們這次隻想跟你談一次合作,並不想你死我活”。說完,他示意其他人退下並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魏延良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人是他的好友——宋潛,幾年前因為一場大戰被俘,據說是說出了蜀國的很多機密,魏國為了嘉獎他,還給了他職務,對外稱慷慨就義,死於魏國。
“你還活著?”
“我不但活著,還活的比以前滋潤百倍。”
“我現在該怎麽稱呼你?”,魏延良並不買他的帳。
宋潛激動的說道“知道我為什麽沒死嗎,老天爺給了我活命的機會。”
朝廷有一種說法, 蜀國有魏國的密探,而且權力不小,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換下了宋潛的命。至於朝廷的奸細一直沒找到,也有人說已經找到了但沒有打草驚蛇,像魏延良這些小人物也只能通過酒後聽人說起第二種說法是魏國的公主看上了宋潛,說什麽也要嫁給他,當然這是坊間傳言,一個種地的農家子弟,要不是他那在成都衙門裡當差的舅舅,他連這刀頭舔血的活計都撈不上。
魏延良並不好奇他是怎麽活著,這小子別管那種說法都足夠幸運了,幸運到讓人嫉妒。
“得,我們以前是兄弟。我就不動手了。我肯定是不會像你一樣活著跟你走的”魏延良唏噓的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有許多話想說,又肯定不會多說什麽。
“你走吧。”
魏延良笑了一下,轉身便走。沒走多遠,宋潛還是舉起了弩。魏國的弩並不比蜀國的差,抬手一箭,魏延良來不及回頭便倒下了。
這次真的要被活捉了,還是怪自己太大意了。把後背留給了曾經的朋友。所有兵士不等宋潛說話,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卸下武器,用繩子綁住他的手腳。
“把他帶進監獄去,嚴加守衛”。
他們一前一後抬著魏延良走向那個看起來簡易的營寨。
“只有一小段路,但足夠難走,要我說直接宰了他。”一個小隊長得意的說“明天又能領賞了”
大雪封山,片刻之間,沒人能發現這裡有人打鬥過。無聲無息的似乎走到了生命的終點。那匹狼也沒能再見一面。沒人會管它的死活,其實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