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飯館絡繹不絕,人們議論著蜀諜被抓的細節,飯館裡不乏有蜀國的商隊,魏國衙門裡的人。到了吃飯的時間,不論朝政還是民間逸事,都會拿到桌面上相談甚歡,這間小店幾乎沒有朝廷的大人物,更多的是普通百姓和旅客。
這家店的老板是諸葛青。這家店傳到諸葛青已經是第三代了。因其祖上有官封,雖然是個閑職,但到了他這一輩依然可以到官府任職。不過他就是覺得太閑了,而且和官府的人尿不在一個壺裡,這才專門開店。年年如此,走了一批人又來一批人在此經年累月的談論江湖大事,即使更多的人單買一壺燒酒就能在這裡坐一天,諸葛青也不厭其煩。主要一個原因就是諸葛青樂意接納蜀國客商,講蜀國的故事。
一聽說抓到一個蜀國間諜,他就興衝衝的坐過去,還拿著一壺燒酒給眾人滿上。
“請問哪位兄台知道,蜀諜何日壓至洛陽?”諸葛青問到。
“這就不知道了,校事府行事一向謹慎,我們也是在蜀國境內聽說的。”一位穿著華貴的客官說到。
也對,這樣的事情是怎麽傳到老百姓的耳朵裡呢,而且看他們誇誇其談,絕不是空穴來風。想到這裡,諸葛青沒有再問,這已經不是江湖逸聞了。
死在魏國的蜀諜不盡其數,府衙為了震懾國人,會在當街斬首。圍觀的百姓當中不乏有他們的同伴。諸葛青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接觸到他們的。他們是英雄,而對手就是要摧毀英雄並且摧毀人們想當英雄的心。
蜀國商隊每次要走的時候諸葛青都會買他們的特產,並會經常施舍小錢給商隊的馬夫,意圖和他們交朋友,他喜歡蜀地人爽朗的性格。有的時候還會寫一些小紙條上面寫的什麽沒人知道,只知道諸葛青會安排馬夫送到軍議司。
可是軍議司的人怎麽會相信一個魏國商人的話呢?
這次也一樣,諸葛青寫了小紙條並寫了飯莊的具體地址交給馬夫。馬夫將它揉成一團放進了麻袋。
益州境內。
魏延良在回家的路上小心翼翼,總擔心會有人跟蹤。那幾個拿著魏弩的士兵還在他的眼裡揮之不去,內心有種預感,敵人已經滲透到了益州。
第一次出完外勤見到夫人開心不起來,像是中邪了一樣。躺在床上就一動不動,眼神呆滯。夫人也沒有多說什麽,都習慣了,只是看起來這次嚴重一點而已,用熱水泡著毛巾敷在額頭,就去院子乾活了。
益州城門大開,五個斥候快馬加鞭的奔向城內,目的地當然是軍議司。軍議司由襄陽名士龐統創建,龐統死後,諸葛亮、法正接管。內部傳言曹操的身邊還有軍議司的人或者正在被策反的人。與軍議司相比,谷倉就不足道了。
七天一次,斥候都會回來送一次情報。別看穿著打扮簡易,其實他們的軍銜比魏延良要高,而且他們的上頭都有關系。在這樣的崗位上是舉賢不避親的,蜀國對於上位一直是這麽做的。他們收到各個蜀諜的密報以後,以各種方式送出來,比如夾帶、扮演叫花子、移花接木等等方式,這樣也經常被魏兵抓獲。
有的信沒有攔,有的信必須攔。這也是魏國的手段。魏國境內,反間諜手段是進奏曹負責。
斥候基本是固定的只要不犧牲就會一直乾。所以附近的百姓幾乎都認識他們。一般人不會信,但蜀國商隊斥候一般會信。其中一個斥候就拿了那張被諸葛青揉成球的信。這些信再經過諸葛亮、法正等人的商討之後,會做下一步計劃,再由斥候送到各個蜀諜手中。
讀到了諸葛青的信,信中寫到:
丞相拜上,小生是魏國一普通商人。今魏國加急征兵,賦稅增加。購買蜀地的鐵也比平常要多。望丞相體諒百姓,解魏蜀兩國之難。
——諸葛青書。
諸葛亮看了這一封陌生人的信當然是不信的,直到他看到了下一封。署名寫著“寒蟬”。這是蜀諜的代號。“夏侯兄弟往秦嶺增兵,曹身體有殃,支持出兵,一切安全”。寫的是草書,就這麽簡短的幾個字,紙出奇的小,方便口吞。諸葛亮把紙一燒,說到:叫薑先生來。
薑先生就是薑老頭,一般叫他來肯定是有外勤的任務了。
薑老頭從丞相府回來以後高興的一夜不睡,把魏延良叫到作坊喝酒。
“這次我要親自出馬。”薑老頭激動的像個孩子。
“嘚,我這剛緩過來,你這又瘋一個。”魏延良一個人喝著酒,沒有理會。整個三國也就這兩個奇葩平時喝酒碰杯。
“話說清楚,是你一個人去,還是我帶你去,還是你帶我去?”魏延良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問到。
“你這小子,知道我好多年沒出去過你還這麽問,路還在不在我都不知道了。”
“那就一起去。丞相怎麽這次想讓你去,去幹什麽!”
“一是見宋潛,二是見一個魏國人,聽說他那有好多好酒。伽倻國的酒都有。”老頭眯著眼睛細細品味,這刀頭舔血的活計被他這麽一說好像去跨國郊遊一般。
“你去見他幹嘛,找死啊?”
“這是丞相給我的任務,我倒是不想死。”這老頭一陣聰明一陣傻。
“見他做什麽,你得告訴我。我想著怎麽配合你。除非你真的想死。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宋潛了。”
魏延良一陣無語,宋潛放他走的時候就告訴他幫他拜會師傅,現在這老頭說不定也送上門去,沒法混了。
老頭突然認真了起來,“你知道寒蟬嗎,他與宋潛關系很不一般。”
魏延良也只是聽過這個名號,據說是蜀諜中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在洛陽有一定的權利。
“你想知道當年他叛變的真相?”
“他的叛變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叛變的第二年,寒蟬就進入了魏國的廟堂之上。這裡面肯定有一定的聯系。”
話不再多問,這一定是丞相的意思。
“你再想想咱們怎麽去,大搖大擺去?”
“跟著商隊,直接去不就完了嘛。當個馬夫不就行了。”
“聽你的。”
益州街道車水馬龍,商隊滿載著蜀錦和和鹽。在馬鞍的內層,放著丞相給蜀諜的回報。
魏延良從未見過這些軍議司的前輩,只有薑老頭見過。這應該是讓他去的原因吧。
沒來的急跟夫人打招呼,就急匆匆的出發了。對於這一點,夫人也早習慣了。谷倉是個可大可小的機構,在這裡任職別人會多一分尊重。平時街坊領居,包括小青他們都會經常來看望夫人。
商隊只能沿著官路走,這裡也有暗哨。所以魏延良一路上趕馬就一直沒換過別人,薑老頭坐在車內,喝著酒。至於這些商隊,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的。只需給原本的馬夫一點錢,再給老板一部分錢,他們何樂而不為。
這一帶經常遇匪。不怕真匪,就怕魏軍偽裝的假匪出來嚇人,比如說出什麽真實身份之類的。至於真匪,隨便漏出我的腰牌就能讓他們乖乖給我道歉。當然進入魏地,應該就不好使了。平常的商隊都會領衙門的腰牌,隨行的馬夫活計也會功夫,正常情況下不會人財兩空。如果有人遭遇搶劫,而且數額巨大,當天就會出兵。
蜀吳已經打到敵我不分了,而蜀魏還在靜默之中,商人還能正常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