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下西洋,需要先滅安南,經佔婆、高棉、暹羅、滿剌加、蘇門答臘、滿者伯夷,並在當地設立舊港宣慰司。”
“結束後,艦隊留駐南洋艦隊三千人,而後北上勃泥、蘇祿,在呂宋設立呂宋宣慰司,留駐南海艦隊後北上泉州,返回江南……”
永樂元年十月二十日,當朱高煦站在沙盤前用教條指指點點的同時,他也將此次的下西洋路線給圈了出來。
跟著他將沙盤圍起來的足有二十余人,朱棣、沐春、何福、瞿能、鄭和、楊展等人皆為其中之一。
能讓他們圍起來觀看的沙盤長寬皆兩丈,囊括了長江以南的諸省與中南半島,還有整個東南亞,以及更南邊的南州(澳洲)。
這個沙盤是朱高煦吩咐東宮工匠根據自己所繪地圖而製作,雖然沒有後世那麽詳細,但依舊可以說是這個時代乃至過後數百年裡最為詳細的立體沙盤。
畢竟作為本職專業與地質地理有關的人,別的不說,手繪地圖還是信手拈來的。
小的島嶼記不住,但只要能手繪大島嶼就行,至於大陸的高原、平原與丘陵也只需要弄出個大概就行。
即便如此,這份沙盤還是讓眾人開了眼界。
看了這沙盤之後,他們才明白了為什麽朱高煦說對安南政策必須強硬。
就安南那狹長地形與突破諒山後一馬平川的地形來說,一旦遭遇不利的戰事,許多殘寇確實可以很快鑽進西邊的群山之中。
這種地理壓製就好像雲貴高原能時刻威脅四川盆地一樣,哪怕打不過你,時不時冒出來偷襲幾下也足夠惡心你了。
“這呂宋、南洋、中南等地的面積不比我大明小,還有這南洲……”
朱棣掃視著這沙盤,可以說只是一眼就已經將這玩意視為了自己的禁臠。
“殿下,這諸島為何顏色不一?”
鄭和詢問朱高煦,並用手指向了用染料刷上綠色、深綠和紅白色的沙盤。
大海是藍色他能理解,那這些呢?
“綠色是平原,深綠是熱帶叢林,紅白色是乾旱地區。”
朱高煦拿南洲來舉例子:“南洲面積廣袤,但只有約二成是森林和叢林,剩余八成都較為乾旱,難以支撐森林的成長。”
“除了北部沿海、東部沿海和南部部分沿海,以及西南沿海地區適合開荒居住外,其余絕大部分地區都不適合開荒居住。”
“不過這塊大陸以我翻閱古籍來看,它的各類礦山應該是比較多的,就是過於分散。”
朱高煦還沒說完,朱棣便詢問:“有金銀銅礦嗎?”
“有,數量比日本更多,但是更為分散,而且距離我們太過遙遠。”朱高煦指著廣州劃向南洲南部:
“從廣州沿海前往適合宜居的南洲南端,起碼有兩萬裡,並且經過滿者伯夷後,起碼有一萬裡海路沒有能夠補給食物淡水的集鎮。”
朱高煦一句話,便讓朱棣心都徹底涼了。
倒是不像他那麽見錢眼開,鄭和比較好奇南洲的情況:“這麽大的一塊土地,上面沒有人與國家嗎?”
“有人,基本以昆侖奴為主,整個大陸分成幾個部落,操不同方言,各佔一處劃定邊界的狩獵地區,以獵取海陸哺乳動物及采集貝殼類動物和植物為生,武器以石器為主,但數量不到百萬。”
朱高煦說罷,沐春也主動開口詢問了一些他感興趣的事情:“這中南半島上,朝廷的三宣六慰就是這些插著旌旗的地方嗎?”
借著他的話,眾人將目光投向了中南半島,而整個中南半島包括雲桂等地都有顏色深紅、淺紅和各色旗幟插著。
“深紅為國朝可以派遣流官的地方,淺紅就是土司與土官自治的地方。”
朱高煦這一說,眾人便知道大明在中南半島的勢力如何了,可以說佔據了三分之一的中南半島。
如果再拿下安南,那整個中南半島就只有南邊暹羅、高棉、佔婆、滿剌加等繁雜的小國了。
這些小國除了滿剌加沒有朝貢,其它都臣服在了大明的朝貢體系下,因此他們的旗幟也是紅邊的,只有滿剌加是純雜色。
“這麽看來,整個中南只有安南、高棉和暹羅、緬甸宣慰司這幾個地方有較為寬闊的平原。”
“這面積,恐怕不比成都八百裡平原要小。”
沐春大致對比了一下,不過朱高煦卻搖頭:“是要大得多,不過因為派系紛雜,加上各國除安南外無法集權管理,因此開發的地方不算很多,大部分地區都是充滿瘴氣的叢林,悶熱潮濕,還有許多蛇蟲鼠蟻。”
“想要根治這瘴氣,其實就是砍伐可以開發平原的樹林,燒毀叢林,讓瘴氣沒有可以生存的地方。”
“數百年前,這閩粵湖廣一帶還不是被人視為充滿瘴氣的地方,可隨著人口南下焚毀樹林,開墾荒地,這湖廣也就成了魚米之鄉,閩粵也鮮有人聽說瘴氣為何物。”
朱高煦解釋了中南半島的情況,同時為了避免眾人畏懼瘴氣,也同時解釋了瘴氣如何消除的辦法。
聞言的沐春深有體會:“這瘴氣確實在悶熱的叢林之中才會出現,我便染上了一次,幸好治愈了。”
想起患上瘴氣而無法及時得到救治,只能病死在兵營之中的兵卒們,沐春便覺得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霾。
西南明軍征討刀乾孟的戰事中,麓川死傷近十萬人,明軍也死傷近一萬五千人。
這其中死在戰場上的不過六千人,剩余九千多人都是因為水土不服和瘴氣、疾病而病死的。
這還是從四川、雲南、廣西等地調來的兵卒,如果是直接從北方調派兵卒前往西南甚至中南作戰,那恐怕因病而死的人會更多。
“沒錯,這瘴氣必須提防,因此日後對中南作戰的兵馬,盡量還是以雲南、廣西為主。”
“就算從二地選兵,也盡量以滇南、滇西南和廣西西南一帶的男丁為主,他們對瘴氣比其它地方的人要更具抵抗力。”
朱高煦嘴裡不斷蹦出新詞,但好在都比較白話,不難理解。
“這安南,走陸路就只有那幾條路,倒是走海路可以隨便突破。”
瞿能掃視了一眼安南的情況,這也是他第一次發言。
對於歷史上這個差點陣挑朱棣,結果被朱高煦側擊陣挑的猛將,朱高煦本人還是十分欣賞的。
沐春、何福、顧成、瞿能及其子侄兄弟所組成的西南將領兵團,在不考慮任何火器,且朱棣與自己不下場的情況下。
朱高煦還真難找出能將擊敗他們的將領,更別說中南半島了。
就連張輔、孟瑛都能把黎利這個跳梁小醜壓著打,何況洪武後期表現亮眼的沐春。
“打安南有黔國公和幾位,朝廷是十分放心的。”
朱高煦開口吹噓了一下西南諸將,然後又說道:“不過雲南並不穩定,我聽說雲南有幾個土司趁著諸位離開雲南之際叛亂了?”
“是!”沐春也不掩飾,直接道:“雲南南部和西南的許多土司自持實力強大,唯懼我等。”
“眼下我等離開,他們便以為朝廷對付不了他們,但雲南尚有王兆、王魁、沐晟、瞿鬱、瞿陶等將領鎮守,想來用不了幾日就能平定。”
沐春如此說著,朱棣也撫了撫大胡子:“俺對你們放心,這種小事不用回稟,伱父親是俺們兄弟的大哥,你也就是俺的家人。”
沐春實際隻比朱棣小了三歲,但從輩份來說,他確實是朱棣的侄子,對此他也沒有反駁。
就這幾日的交談來說,沐春已經對曾經幫過自己忙的朱高煦,以及曾經熟悉的朱棣臣服了,畢竟他也與朱允炆書信往來過。
總體來說,朱允炆的性子並不軟弱,可許多事情卻沒有自己的主見,尤其是軍事上,所以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對於習慣了朱元璋這種有主見有思路皇帝的沐春來說,他與朱允炆確實不是很合得來,而且朱允炆也從未將他視為家人來看,這不免讓他有些失望。
他之所以盡忠職守,除了因為父親的遺命,還有就是朱元璋對群臣的那句話。
“這孩子是朕的家人,不用試任。”
僅此一句話,讓沐春怎能不專心戍邊?
如今這句話被朱棣以另一種形式說出,不管是不是做戲,但總歸讓沐春心裡高興不少。
“西南那邊,各土司都願意出兵,其中麗江的木氏願意出兵三千,不過他們軍紀還算嚴明,臣便沒有讓他們參與。”
沐春提起了木氏,這讓朱高煦想起了木氏這天然的高原兵。
麗江木氏自明洪武十五年歸附明朝後,便被朱元璋賜漢姓為‘木’,並封其為麗江土知府。
由於從木氏手中拿走了南邊的一些土地,因此朱元璋為了補償他們,便授予他們世襲土官知府,永固石門、鎮禦蕃韃,節製麗江及北部青藏一角的權力,並準許他們在當地開采金銀礦。
有了朱元璋和明代歷代皇帝的準許,木氏土司也開始在當地開采銀礦,同時用武力向北與昌都、三塘等地的吐蕃人爭奪金礦、鹽礦,用獲取的金銀來興修水利,發展麗江的農牧業及手工業、商貿業。
朱元璋在事後還為納西族開辦儒學,讓木氏漢化加深,到成化年間便以知詩書、好守禮義而著稱,與蒙化、元江並稱為雲南三大土府之一。
不過與蒙化、元江土司野心勃勃不同,木氏倒是秉持小族不鬧事的想法來過自己的小日子,每當大明遭遇戰事,也積極向朝廷捐餉銀、戰馬,多次派士兵幫助朝廷征戰,成為全省土司之首。
努爾哈赤起兵後,木氏也急忙捐餉銀一萬兩,上疏願意出兵,不過當時的理塘等地番人作亂,萬歷就沒有同意他們出兵。
薩爾滸戰敗後,木氏也多次向朝廷捐餉銀,不過在南明日薄西山時,木氏也秉持小族不鬧事的想法投降了清朝。
對於他們投降清朝,朱高煦倒是不覺得有什麽,畢竟以納西族的情況來說,如果真的頑強抗清,那很有可能會慘遭滅族。
就他們身為雲南三大土司而有明二百余年不搞事的處事方法來說,木氏的家教不用多說。
這樣的小族,剛好可以成為大明日後控制青藏的代理人。
“木氏我聽過他們的事情,據說他們不似其它土官抗拒漢化,反倒是主動接納儒學,族人知詩書、好守禮義。”
朱高煦開口說起木氏的情況,也變相在為朱棣介紹。
朱棣聞言便明白了朱高煦的意思,故而將目光投向了沐春身上。
沐春見狀也頷首道:“木氏確實乖順,土知府木初對朝廷調令從不抗拒,深明大義。”
“那是好事,不過他們不善在叢林打仗,還是別去了。”朱棣撫了撫須,同時對旁邊的王彥開口道:
“賞麗江土知府木初錦緞五十匹,綢緞一百匹,錢五百貫,以此嘉獎其忠心。”
“是……”
王彥應下,朱棣也將目光投向了廣袤的南洋地區。
“這次下西洋,只在南洋周轉一圈?”
他詢問朱高煦,朱高煦也指著海上插著的那一面面紅色小旗說道:“如此一圈,便有兩萬余裡,且海軍還要參與平滅安南之戰,艦隊還需要再舊港、呂宋設置宣慰司與南洋、南海二衛,這一來一去恐怕要整整一年。”
“一年?”朱棣盤算了一下,差不多就是他打完兀良哈回來的時候。
“南邊的事情你看著安排便是,俺關心的是這次下南洋能帶回多少東西,又該帶去多少東西。”
朱棣說罷,朱高煦稍微思考後便開口道:“瓷器、茶葉、生絲、紅糖、布匹、綢緞都是國朝貿易物品。”
“至於南洋諸國的特產,主要以蘇木、胡椒、檀香等香料,以及珍珠、珊瑚為主。”
“與他們貿易,金銀等物難說,但香料卻能獲取不少。”
“此外,早年色目商人下西洋貿易帶去了大量銅錢,也可趁此機會將銅錢收購回來。”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在舊港設立海關,在呂宋設立宣慰司的同時冊封當地華僑為官,訓練兵馬去探尋北邊的金銀礦。”
“此次下西洋貿易所獲應該不低於二百萬貫,但長期來看,呂宋的金銀礦如果能找到並開采,每年輸入朝廷將不少於五十萬貫。”
朱高煦說罷,朱棣也滿意了起來。
呂宋、日本、西南……
這三處的官營礦課與市舶司如果都能步入正軌,那大明每年躺著什麽都不乾,也能從這些地方收獲四百余萬貫的利潤。
這筆錢只要長期且穩定,那加上茶課與鹽課,足夠支付文臣俸祿之余,再解決營造北京的問題。
下西洋的所獲,也足夠解決黃河、運河、吳淞二江的疏通問題。
如此一來,剩下的軍屯籽糧、田賦等五千余萬石糧食即便劃出一半支付軍餉,卻還有一半可供自己使用。
“老二果然還是像俺的……”
朱棣洋洋得意,渾然忘了他上次罵朱高煦一點也不像自己,反倒是像個摳磚縫的。
“廣西的事情進行如何了?”
朱棣高興之余詢問了廣西的情況,一旁的王彥也回應道:“回陛下,傅都督已經在欽州訓練了三萬兵馬,遼東的火器也調撥南下,如今已到了福州,想來年末應該能抵達欽州。”
“嗯……”朱棣頷首,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看向沐春:“沐春,俺記得你也善用火器對吧?”
“回陛下,臣善用火器,但遼東的火器還未見過。”沐春作揖回答,他也很好奇被吹噓得天下無敵的遼東火器是個什麽模樣。
“老二,你看……”
朱棣看向朱高煦,興許是覺得他搞錢有一手,就連態度都軟了不少。
“明日由兒臣帶諸位前往大教場參觀火器訓練吧。”
朱高煦明白朱棣的意思,並趁機開口道:“遼東那邊軍械局一直開著工,庫存還有三千火繩槍和五十門野戰炮,十門攻城炮。”
“兒臣可以調這批火器南下,運給昆明,讓大軍先訓練,等四月再運普通火繩槍萬支,大號火繩槍兩千支,野戰炮一百門,攻城炮二十門前往雲南。”
“好!”朱棣抓了抓胡子,臉上笑呵呵的看向沐春、瞿能等人:“沐春,你們這次賺到了,這些東西就是俺都沒有。”
“是,臣多謝陛下和殿下隆恩!”沐春等人雖然還不清楚這些火繩槍、攻城炮、野戰炮是什麽東西,但他們能聽出這些是好東西。
“好了,都退下吧,明日由太子帶你們去大教場看火器去。”
朱棣下了逐客令,群臣見狀,這才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沙盤,隨後離開了武英殿。
朱高煦見狀也準備讓人抬走這沙盤,卻不想朱棣質問道:“你幹嘛?”
“自然是抬回東宮,您不是說南邊的事情由兒臣管嗎?”朱高煦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南邊事情歸你管,但這沙盤你給俺留下。”朱棣果然暴露了本性,更是堂而皇之地繼續:
“另外,你什麽時候讓人也給北邊弄個沙盤,俺看你南邊沙盤都弄得不錯,北邊肯定也可以。”
“反正你東宮工匠多,弄這麽個東西肯定很快。”
此刻的朱棣活脫脫像一個強盜,說完了沙盤後朱高煦本以為他說完了,卻不想朱棣繼續道:
“還有,北征的事情俺先不爭了,就定在永樂三年四月。”
“不過這火器得提前撥給大軍,俺明年四月就調你麾下的肇州左右二衛,還有羽林左右二衛北上去遼東訓練。”
“到時候北直隸出二衛兵馬,你渤海出一衛兵馬。”
“俺算了算,合計是三萬六千多人,比預計的多,但也多不了多少。”
“到時候也別征調民夫了,你渤海出挽馬,俺從北直隸調六萬屯兵運糧,免得耽誤關外百姓開墾荒地。”
朱棣講得頭頭是道,不過朱高煦卻越聽越不對勁。
原本定好的是兩萬人,五萬民夫,後來增長到三萬人,六萬民夫。
到了現在,居然是三萬六千人和六萬屯兵,而且渤海還得出挽馬。
“爹,你這帳不對……”
朱高煦看著朱棣直皺眉頭,可朱棣卻大馬金刀的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翹著二郎腿拿起茶杯:
“這韃靼瓦剌雖然在內鬥,可萬一要馳援了兀良哈怎麽辦?”
“你之前不是說驅逐了兀良哈後,要在漠東設三個衛,歸大寧都司管嗎?”
“俺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很對!”
“三萬六千人,打完之後俺就讓你的肇州左右二衛,還有渤海的一衛兵馬駐扎在漠東,然後你再從渤海調兩衛兵馬充入你的女真八衛不就行了?”
“漠東那地方好啊……”
“要是沒了兀良哈,那幾千裡水草豐茂的地方都是朝廷放牧的地方,這放牧的地方俺想了想,還是得交給你才妥當,別人管起來,俺不放心……”
朱棣侃侃而談,語氣就好像朱高煦佔了莫大的便宜,可問題朱高煦也不是傻子。
南邊的事情就足夠他忙活了,現在朱棣打了漠東之後還想丟給他。
是,原本這地方朱高煦是準備自己治理的,但經過朱棣這麽一說,朱高煦突然發現一個不好的苗頭。
這老頭子的意思看上去是隻管打不管治,所有的政務都得堆積到自己頭上。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他現在話裡話外不是瓦剌就是韃靼,他想幹嘛?
朱高煦走上前坐在朱棣一旁,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您老實與我說,您是不是準備打完兀良哈就去打韃靼?”
他敢這麽說是因為他推算了一下時間,如果朱棣五月出兵十月回來,那剛好就是賦稅清點過後的時間。
大明的財政朱高煦了解,到時候鄭和剛好回來,朝廷帳上肯定會多出二百萬貫。
這二百萬貫如果丟到北邊,朱棣能帶著幾萬人在北京一蹲就蹲好幾年。
到時候他肯定會輕騎南下,錢一到手他絕對安分不下來。
“你這是什麽話?”朱棣似乎被戳到了重點,立馬就放下了二郎腿。
“百姓負擔沉重,北征一次已經不容易,俺怎麽可能連續兩次北征?”
“您最好是這樣……”朱高煦直勾勾看了一眼朱棣, 隨後起身看向了王彥:“讓東宮的工匠來仿製兩個沙盤,一個運到東宮,一個運到六軍都督府。”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對朱棣作揖:“兒臣告退。”
片刻,朱高煦轉身離去,朱棣則是瞧著他的背影,臉上表情難受。
王彥湊了上來想為朱棣斟茶,可朱棣卻看向他:“狗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把俺的想法告訴老二了。”
“啊?”王彥愣了下,哭笑不得道:“陛下,我可是寸步不離您身邊啊……”
“那他怎麽知道俺想休息幾個月就北征韃靼。”朱棣狐疑的看著王彥,還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王彥無奈為朱棣斟茶,隨後退到一旁。
朱棣則是看了一眼四周,瞧著這處宮殿,心裡不安道:“這地方好是好,就是總覺得俺爹隨時會從哪裡走出來,還是得早點營造好北京,去北京住著。”
“不過也應該沒事,俺爹若是來了,俺便說是高煦不小心把允炆逼死的,俺當時還在北平不知道,不然肯定會教訓他……”
他的喃喃自語,讓站在角落的王彥感到後背發寒,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四周,一晃眼便在一處窗口看到了伸出半個頭的朱高煦。
“您……”
王彥還沒說出來,卻見朱高煦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只能閉上了嘴。
顯然,朱高煦剛才沒走遠就跑回來了,剛才朱棣的話,更是被他一字不差的聽到了耳內。
只是背對著窗口的朱棣還不知道,還在翹著二郎腿喝茶,時不時感歎:“老二還是太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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