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 第10章：葉童的高見

挑著擔子的小商販吆喝著獨特腔調的號子吸引客人，路旁有熱氣騰騰剛出鍋的包子，還有滋滋冒著油花的油條。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好一派熱鬧繁華的都市煙火。

逛了沒一會，葉童的肚子就咕咕作響了。

“七叔，能不能給我買個油條吃?我餓了。”

“油條?”

七叔順著葉童指的方向看去，笑著問葉童:“你們那邊叫油條?哈哈，凌河我沒去過，不過金陵叫炸角。忘了你這個年紀正是能吃長身體的時候，明日讓夥房給你添些米飯來。那粗糧的饅頭確實是吃不飽人。”

看七叔掏出銅錢，葉童連忙湊過去看。

這銅錢倒是跟自己知道的銅錢一樣，外圓內方，用麻繩細細的串起來，只不過上面的字是繁體的‘東華寶通’。

“七叔，這東華寶通四個字是什麽來歷?”

葉童吃著噴香的炸角，遞給七叔。

七叔搖搖頭道:“年紀大了，這些油膩膩的東西可吃不進去。東華寶通是先皇創建東華時的元年，叫寶通年元年，寶通三十年，先皇駕崩，現在是寶通六十七年。”

葉童點點頭，又問道:“那現在的皇帝什麽情況?”

七叔好奇的看了看葉童，對他這種詞匯顯然十分的不習慣:“當今聖上年近不惑，身體一直抱恙，咱們坊間傳聞幾個皇子鬥得很厲害。”

討論朝政，七叔也不敢大聲喧嘩，壓低聲音對葉童說道:“現在有幾個王爺虎視眈眈都不是什麽秘密的事兒了。外患來自北方，這些年朝廷用兵打仗敗多勝少。以至於咱們南方這魚米之鄉出現流寇，朝廷都捉襟見肘清剿乏力。要是先皇還在的話，誰敢覬覦皇位?漫說這點流寇，就算是海上的流寇，先皇也同樣打的他們抱頭鼠竄。”

“北方是誰?韃子?”

像葉童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哪有懂朝政歷史的?

所以七叔並不奇怪，而是耐心的對葉童解釋道:“北方的那些遊牧民族，是匈奴！這些人凶殘成性又沒有信用。當今聖上開始采用的是懷柔手段，結果匈奴吞下了財富，轉過年待到冬天又開始南下攻城略地。”

七叔歎了一口氣，好奇的看了一眼遠處，似乎在有人吵架，低下頭繼續給葉童講。

“皇上龍顏大怒，調兵遣將二十萬大軍，結果被匈奴騎兵打的落花流水，北方重鎮嘉定關差點失守。皇上大怒，派出督導隊遠赴邊疆砍了兩個將軍，又派出王大將軍鎮守，最後才堪堪守住。這邊剛剛穩定，西北那邊的突厥又跟商量好了一樣前往邊關冒犯，只不過這次守軍防守異常堅決，突厥沒佔到什麽便宜。”

“這個也正常吧。”

葉童將最後一個炸角吃乾淨，擦擦嘴巴站起來跟七叔繼續逛街，一邊走一邊說道:“一邊是以戰養戰在邊關安營扎寨以逸待勞，另外一邊是二十萬大軍帶著給養後勤遠赴邊疆。再加上自古騎兵對步兵就有優勢，要是再有個二百五將軍，不吃虧才怪呢。”

葉童穿越過來之後，就是個營養不良的豆芽菜體格。

十三四歲的年紀又處在變聲期，聲音如同鴨子叫一般嘶啞難聽。偏偏這種刺耳的聲音能傳出去很遠的距離，讓很多人不想聽都能聽到。

再加上青衣小帽一副下人的打扮，說話的時候，旁邊幾個人都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只有一個穿著華服的中年男子被葉童的話吸引，也不打擾葉童，就這麽不緊不慢的綴在葉童身後。

七叔跟葉童都沒有注意到。

七叔講講這些坊間流傳的傳聞行，讓他分析時政軍事，七叔可沒這個能耐。他雖然也是軍伍出身，但只是城防守備，跟邊軍大部隊作戰完全不一樣。

聽葉童這麽一說，七叔搖頭說道:“這些我就不懂了，反正朝廷派出督導隊陣前斬了兩名大將，又派了咱們東華朝的威武大將軍出兵，才將局勢挽回，匈奴盡退。”

說到這，七叔忽然又來了興致:“這威武大將軍官至武將一品，乃是武將裡的至高榮譽了。你還不知道吧?這威武大將軍可是咱們金陵城的人，他家離咱們天香院還不太遠呢。”

葉童哪知道威武大將軍是什麽玩意。他倒是也當過唐朝的驃騎大將軍，只不過是躺著當的，還是個植物人。

聽七叔這麽一說，葉童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什麽叫武將一品?難道文官比武將的品序高麽?”

“也難怪你這孩子不懂。凌河那邊都是些山野村夫，不比城裡沒事論論國事，談談風月。”七叔來到一個攤販處，拿出一套粗布的衣服給葉童比量了一下。

“咱們先皇是以武定國，自然是要用文官治國了。文官比武官的品序高，就是為了防止武官出現叛亂。而且先皇為了防止皇親國戚作亂，都遠遠的將皇親國戚封了屬地。每年除了年前進京或者奉旨進京之外，其余時間不得進京。”

看葉童目瞪口呆的樣子，七叔十分得意的讓葉童將衣服換上，又拿過來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讓葉童套上。

跟在後面的中年人知道葉童是天香院裡的下人了。

看葉童再沒什麽奇怪論調，微微搖頭剛要離開，就聽見葉童搖頭說道:“這才是不妥呢，皇家自古要是作亂，那不都是從封地作亂嗎?要我說啊，就應該把所有的皇親國戚都集中在京城，都整皇城裡來呆著。沒兵沒權，家人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接受監督排排坐吃果果，做一輩子逍遙王爺豈不是美哉?封地擁兵自重，皇上管吧，其他王爺肯定有想法， 怕皇上來個撤地削番。皇上不管吧，其他人想法更多，更有閑不住的想弄個皇位坐坐。弄來弄去，弄得皇上最累。”

葉童將鞋套在腳上，覺得十分舒適柔軟，比後世那些什麽阿迪耐克強多了。忍不住隨口嘟囔道:“要我說啊，這皇帝就有點**，有點缺。。。”七叔看葉童這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就有點擔心葉童口無遮攔。

這小子似乎對皇家和皇權沒什麽特別的敬畏，很容易禍從口出。

七叔不懂什麽叫**，但是看葉童的表情就知道這個詞兒不是什麽好話，再聽葉童要說出缺心眼這三個字的時候，七叔連忙捂住葉童的嘴。

還好，四周沒有人聽到。

葉童旁邊，只有一個穿著黑色華服的中年男子在挑選著絲綢布料，也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

“你小子作死啊?”

七叔壓低聲音訓斥道:“雖然現在不興文字罪了。可是你這麽公然的議論皇家，要是有人告官，王媽媽也救不了你。”

葉童耷拉著腦袋，裝出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連連道歉。

心裡卻十分不以為然。

老子就說說，誰還能閑出屁去告我?

七叔歎了一口氣:“現在朝廷不穩，百姓也是人心惶惶的，你可莫要在這個時候添亂了。”

“攘外必先安內，內部不穩，外部亂象肯定沒辦法平定。”兩個人買了一套換洗的衣服，一邊聊著一邊向前逛。

黑衣華服男子嘴裡喃喃的小聲重複著‘攘外必先安內’，這幾個字，眼睛一亮，急匆匆追著葉童的腳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