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 第120章：暗中調查（下）

女人癡癡的望著吳極堅毅英俊的臉龐，瞬間紅了眼眶。

“回去吧小青，待我忙完這些事情，接你去京師小住。”吳極微笑著輕輕擦去女人滑落的淚珠，將她頭上的釵子正了正，轉身上了馬車。

“小青，那件事你自行安排即可。”吳極挑起簾子凝視了片刻，才笑了笑說道:“小青哭的時候不好看，我還是愛看小青笑的時候。”

“大人又取笑奴家。”小青擠出一個笑容正色道:“大人放心，小青這幾日便前往金陵城，大人嘴上說那葉童就是一枚隨時可舍棄可更換的棋子，但是心裡卻希望葉童將來能成為棟梁肱骨。小青此去金陵，定為大人分憂。”

“唉，這葉童心術明正確實難得，但他根骨裡的婦人之仁，實在讓本官不能理解也不喜歡。他日若是入朝，這就是致命的弱點。他若沒有這個弱點，本官對他的期望還會更高。”

說到這，吳極有些煩悶，他朝女人揮揮手放下了馬車的轎簾。

“大人保重。”一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中，女人還駐立在微微晚風中，如同一尊守望千年的望夫石。

“小姐，咱們回吧。”丫鬟遞過香巾給女人擦眼淚歎息道:“小姐對大人癡情，卻偏偏不進京師，奴婢都替小姐著急。”

小青擦了擦眼淚，轉過頭笑著白了丫鬟一眼罵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趕上哪天我心情不好，就把你賣到翠華庭去，聽說那的老鴇子一天讓姑娘們接五六十個恩客，生病了用火燙用剪子剪，一直到死了才算沒了價值，卷個席子扔了。”

丫鬟笑嘻嘻的將轎簾掀開服侍小青坐定，自己進去坐好喊了一聲起轎。

“小姐舍不得，不過小姐咱們哪天去金陵?奴婢對那個葉童真是好奇，那個《西廂記》，看得人心裡癢癢的，像有人在勾魂兒。小姐你說這奇人有如此才華，卻偏偏不願考取功名入仕為官。還非得吳大人用那些手段，嘖嘖，奴婢真想看看這個葉童到底長什麽樣。”

小青嫣然一笑道:“今晚收拾收拾明日就啟程去金陵。咱們這次去，就住在葉童的眼皮子底下。你一會去杭州府開個路引，這邊也沒什麽好惦記的。”

“小姐是要。。進天香院?”丫鬟驚訝的捂著嘴小聲道:“小姐，那風月場所藏汙納垢，豈不是汙了小姐的眼睛。”

小青搖搖頭道:“淤泥之內荷花高潔，廟堂文士中也有斯文敗類，你若潔身自好，在哪都是乾淨地。”說到這，小青自負的拿起銅鏡望著鏡中嬌媚的臉道:“大人離開江南，誰知道福建有沒有藏狐媚子。哼，我偏偏要做個天香院頭牌讓他呷醋。”

“小姐說的是。”丫鬟捂嘴笑道:“小姐若是成了天香院的頭牌，那吳大人心裡一定不是滋味，到時候恨不得肋下生了雙翅，飛回來與小姐歡聚。男人，哼哼，都一樣。自己碗裡鍋裡盆裡的肉放著不吃行，但若是別人惦記自己碗裡鍋裡盆裡的肉，那就不行。”

“去你的，你才是那肉塊。大人不是讓我自己權衡麽，那我就進天香院當個頭牌。”

葉童還不知道過段時間，天香院即將誕生一個新的頭牌——智慧與美貌並存，有天香院三美沒有的成熟知性的美，還有三美都有的清純之美。

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禦姐和蘿莉的完美混合體，純欲。

此時葉童在外城就換了馬車，他帶回來的兩名探手都是生面孔，只要他自己藏在馬車裡，就不用擔心金陵城有人會發現他還活著。

馬車進了城直奔天香院的後門，兩名探手一人留下護著葉童，另外一人轉到天香院前院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天香院。

得益於天統司探手建立起的飛奴傳訊線路，鎮海府到金陵府已經開始用飛奴迅速傳遞各類加密消息了。

葉童有意讓鎮海府天統司將自己的死訊傳給金陵府天統司，現在天香院王媽媽已經知道了葉童的死訊。

已經到了營業時間，探手進了院子便有兩名龜奴迎了上來。

聽探手說找王媽媽，龜奴連忙喚來前院的管事。

“這位小哥，王媽媽今日身體不適，在後堂休息，您有什麽事可以跟在下說，在下是天香院的管事。”

“茲事體大，必須面見王媽媽。”探手悄悄左右無人，將天統司令牌從懷中掏出來給管事看了一眼。

“呦，原來是天統司的大人，不過看著大人眼生。”

張管事一邊帶路一邊說道:“天統司葉大人就住在我們天香院，只不過葉大人去了鎮海府辦事還沒歸來。”葉童的死訊，現在就只有兩個王媽媽和汪長武知曉，管事自然不知道這個消息。

“眼生就對了，我就從鎮海府來。”管事帶著探手來到後院，與王媽媽通報了一聲便離開了。

探手進屋，就見一個手裡拿著佛珠的女人和一個愁容滿面往嘴裡倒酒的老頭，床上還偎著一個唉聲歎氣的女人。

“你是老鴇子?”探手一眼便認出了葉童嘴裡說的滿臉橫肉凶巴巴的老女人，見王媽媽點頭探手低聲說道:“我想與王媽媽單獨說幾句話。”

“這位大人但說無妨，這屋裡的人都是葉大人生前可以托付要事的朋友。”

探手搖頭道:“不行，這話一定要單獨說與老鴇子你聽。”

換做其他人，老鴇子早就張嘴開罵了，但是天統司她可不敢得罪，尤其是沒有了葉童的天統司更不敢得罪。

老鴇子強打起精神穿鞋下地，與探手走到門外無精打采道:“大人請講。”

“葉大人是詐死，他人現在就在天香院後門處。”

“哦，行，沒死就沒死吧，唉，我這命是真。。。”老鴇子忽然抬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探手大聲問道:“你說什麽?葉。。”

“噤聲！”探手一把捂住老鴇子的嘴滿臉猙獰小聲道:“瞎嚷嚷壞了葉大人的計劃，你擔當得起嗎！”

葉童都快等睡著了，那後門才小心翼翼悄無聲息的打開。

“王媽媽，嘿嘿想我沒有。”葉童撩開轎簾賤兮兮的朝老鴇子打招呼。

老鴇子瞬間紅了眼睛，吸溜了幾下鼻子小聲道:“想，怎麽不想。葉大人真是嚇死我了，若是大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咱們這天香院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葉童還不知道怡紅院的天雅姑娘準備投奔天香院，也不知道自己救的老婆婆和她的女兒差點被怡紅院禍害了。

“得了吧媽媽，我就算沒了，咱們這天香院還是金陵第一風月場。”葉童笑嘻嘻的從轎子上下來，與王媽媽悄悄從後門進了天香院。

等回屋之後，佛堂的王媽媽和汪長武看見葉童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眼前，終於放下了心。

“我說老汪頭兒，你哭就哭，別把你那大鼻涕蹭我身上啊！”葉童一臉嫌棄的將喝得醉醺醺哭得稀裡嘩啦，還想往自己身前蹭的汪長武推開問道:“喝這麽多，說正經事能不能記住?”

“那絕對沒問題。”老頭眼淚一收打了個酒嗝往葉童面前一坐:“小老兒喝兩斤都不耽誤辦事。”

兩斤女兒紅，在後世也就是去小孩桌喝酒的水平，葉童撇撇嘴道:“現在這雜志你不用太管了，但是往後還有更多東西需要大量招工需要大量的技術工種，還需要大量的管理人才。”

“葉公子，能否仔細說來聽聽。”汪長武雙眼放光興奮的搓了搓手掌，這老頭年輕時走南闖北流連花叢也算是見多識廣，從跟葉童相識到被葉童委以重任這短短一段時間，老頭早就被葉童天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折服。

現在一聽說又有新鮮玩意，恨不得立刻投身到偉大的項目建設招工當中。

“我簡單跟你說說。”葉童扒拉著手指頭，將香水、肥皂、玻璃、水泥、馬車減震弓片、石油煉化、高度白酒工藝大概跟汪長武說了說。

其中香水和高度白酒用的蒸餾高爐異曲同工，香水和肥皂的工藝也有相同之處。就是玻璃水泥石油和減震弓片這些東西，對汪長武來說就如同天方夜譚。

可憐的老頭哪有這些見識和腦洞，隻好小心翼翼陪著笑臉看著一臉不耐煩的葉童說道:“公子，這水泥、減震弓片、白酒的蒸餾工藝小老頭大概聽明白了，但是那石脂。。公子說能從石脂裡提煉出火油?這是什麽原理?”

葉童擺擺手:“你吃的白米飯為什麽拉屎是黃的?”

汪長武哢吧哢吧小眼睛皺著眉頭嘟囔道:“是啊，我吃的明明是白米飯，可是拉屎為什麽是黃的呢?這是什麽原理?”

靠！老子明明在跟他說物理，這老頭偏偏自己拐生理上去了。

“跟你說你也不明白，你就按照我的要求招工，大量招工，然後讓天統司負責審核篩查，最好弄出一兩個混進來的細作毒打一頓以儆效尤。”

汪長武點點頭又問道:“大人，那這玻璃。。又有何用處呢?”

要不是葉童知道汪長武是真正為了葉大人的偉大事業操心，葉童早就一腳踢過去讓他滾蛋了。

“琉璃雖然挺好但是造價太高，而且工藝繁複不利於推廣應用。”

葉童指著窗戶:“若是有了玻璃這玩意，這些窗戶上的透光貝殼，哦，應該叫‘明瓦’，還有什麽桐油窗紙，糊紗就都可以淘汰了。有了玻璃，白天你坐在房間裡都不用燈燭。”

汪長武聽得悠然神往，忍不住嘖嘖嘴道:“大人，這玻璃可真是好東西！那些抄書的先生因為要趕工眼睛都快瞎了。燈燭多了熏嗓子，燈燭少了抄書太黑。明瓦太貴，糊紗怕著火，桐油窗紙不怕著但是不透光不透氣。。大人。。大人您怎麽了?”

“你剛才說桐油紙不透氣?一點都不透氣嗎?”

聽到葉童的話汪長武有些莫名其妙的點點頭:“那紙裡本身就有熟過的牛皮浸過桐油之後不透氣不著火。”

“能做多大尺寸的?”

汪長武想了想道:“若是找金陵城那幾家有祖傳秘技的大廠，桐油窗紙可以做出很大尺寸。咱們南京陪都幾大殿的大窗，都是金陵做的。大人，您問這個是要做什麽嗎?”

“你多多留意，多找些能工巧匠腦子好使的人，若是這桐油窗紙和豬尿泡能結合到一起，再用竹子灌上火油外面拉出爆竹的引線，配上複合弓在天上飛。。。這空軍不就出來了嗎。如果再加上減震，嗯，對，廣西應該還有橡膠，把軲轆都包上橡膠的話，機動性也能提高不少。”

葉童喃喃自語，可憐的汪長武滿頭大汗完全跟不上葉童的思路了。

在一旁的王媽媽見狀連忙一把汪長武扒拉到一旁罵道:“你這老頭趕緊滾回去睡會，我要跟公子說一些正經事。”當下，王媽媽將老婦人進城誤入了怡紅院被扣，天雅姑娘將老婦和女兒暫時留在身邊的事說給了葉童聽。

“人家天雅姑娘為了救那老婦和女兒，可是冒著巨大的風險，葉公子，咱們可不能不管人家啊！”

“你這個老鴇子說的好聽，還不是因為天雅是怡紅院的花魁麽，她若只是怡紅院的普通姑娘，你老鴇子能豁出去跟怡紅院明刀明槍的打麽。 ”

聽到汪長武這拆台的話，王媽媽氣得指著汪長武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是不是想誠心氣死老娘?我呸！我年輕的時候你半夜扒牆頭鑽我被窩的時候怎麽不拆我台?那時候我就應該把你那玩意剪了！”

葉童見王媽媽這虎狼之詞脫口而出，連忙擺擺手道:“王媽媽你別激動，天雅要來咱們收了便是，反正以後早晚都得跟怡紅院翻臉。還有什麽事?”

“羅員外發現信丟了，報了官找上門來了。”

葉童盯著王媽媽問道:“沈大人知道此事?”

“親自帶人來搜查的。”

見葉童皺著眉一臉陰沉，王媽媽連忙解釋道:“走個過場而已，沈大人臨走的時候還特意要我告訴你，等你回來去他府上喝酒。沈大人也不敢得罪羅家那個老太爺，要不然就羅員外那個德行的，沈知府都不帶多看他一眼的。”王媽媽歎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沈知府若是知曉你放出去的消息，會不會對天香院還庇護有加。畢竟怡紅院與沈知府關系也交好，而且天香院還有個沈知府惦記了好幾年的清倌人。”

葉童召喚門外的探手進來，這兩名探手武藝高強而且都是生面孔。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怕被有心人盯上認出來。

“你現在悄悄去金陵府，找知府沈大人，將我詐死的訊息悄悄告訴沈大人。”

“沈大人只要知道我沒死，就不會倒向羅家或者怡紅院，最起碼，沈大人會保持中立。我還是提前告訴沈大人一聲，免得大家尷尬。”等探手走後，葉天對王媽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