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教派始創於南宋,到了元代之後,就演變成了造反專業戶,堪稱前赴後繼。
大明開國後,不管哪個皇帝在位,白蓮教始終都不安分,不斷利用各種天災人禍鼓動百姓造反,甚至連西南的少數民族地區,和北邊的大草原上,也有白蓮教煽動造反,把朝廷折騰的焦頭爛額。
到了清代也是一樣,白蓮教的造反可以說是幾乎沒有斷過,明清兩代不管怎麽嚴禁都不管用,剛壓住了東邊,西邊又跳出來了,直至民國後,白蓮教才算安靜下來,建國後最終消亡。
此前荊襄流民起義中也少不了他們的身影,起義首領中的劉通和石龍都有白蓮教背景,許長生從荊襄一帶大肆招攬流民,肯定少不了有白蓮教的信徒。
“他們有沒有和其它人接觸?領頭傳教的直接處理了!跟他們一艘船過來的人全部打散,每座莊子只能安排一家,要是發現誰再傳教都一般處理!”貝允服也不敢馬虎,連忙根據當初定下的章程嚴肅處理。
“是,小人這就去安排!”李彪領命後匆匆離開,那幾個白蓮教徒死定了,誰也不敢讓這些破壞分子在自家地盤上生根發芽。
“若只是一味嚴防死守,恐怕遠遠不夠!各座莊子裡的百姓離家萬裡,又被拆散了宗族,就算咱們對他們再好,心裡也難免有些忐忑!就算沒有白蓮教,他們也會去信黑蓮教、紅蓮教......所以咱們還得另想其他辦法!”許長生很清楚,貝允服等人不可能把所有白蓮教徒都篩選出來。
“素先生有何建議?”貝允誠詢問道。
“白蓮教之所以泛濫,最重要的原因有二,其一官府豪紳對百姓壓榨過甚,百姓心中早有不滿,平時還能忍著,遇到天災人禍活不下去的時候,白蓮教站出來振臂一呼,就有萬人響應!所以咱們得對莊上的百姓好一些,只要日子過得舒服,對咱們的怨氣自然就少,遇到白蓮教攛掇,估計就沒多少人理會了!”
“其二,朝廷對佛道多有提防,導致正教難以昌盛,百姓無處信奉正教,就只能去信白蓮教了。”有些戰場你不去佔領,自然有人佔領,這句話用在這裡再合適不過。
《明會典》上就有大明的宗教政策總綱:“釋道二教,自漢唐以來,通於民俗,難以盡廢;惟嚴其禁約,毋使滋蔓,令甲俱在,最為詳密。”
具體的方法是通過限制度牒的發放來達到縮小佛、道教規模的目的,朱棣時期又進行了更細致的規定,全國僧、道“府不過四十,州不過三十,縣不過二十”,按照這一規定,全國僧、道總額數不得超過3.6萬余名。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莫說是明清時期了,就算是現代社會,也做不到。
後來因為賑災等原因,朝廷拿出大宋的老法子,通過出售度牒募集資金,僧道的數目有所擴大,卻依舊無法滿足百姓心靈寄托的需求,這便給了白蓮教生存空間。
所以許長生提出的法子是扶植符合自己需求的宗教勢力,“與其讓他們信白蓮教,還不如讓他們信佛道、信媽祖,只有有了正信,白蓮教想蠱惑他們就不容易了!”
許長生其實也不喜歡宗教,但不喜歡和有沒有必要利用是兩回事,可以預想的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唯物主義信仰都沒辦法得到廣泛普及,宗教信仰依舊有很大的生存空間。
佛道是中原大地流傳許久的宗教,有廣泛的基礎,這兩個教派必須入選,而媽祖信仰有利於鼓勵百姓出海遠航,所以也得加上,其余土地城隍將來再考慮。
“而且引入這些人,也有利於咱們在滿剌加等地擴張!宋時王韶開熙河、章惇經營荊湖,都有高僧隨行,他們以傳教為遮掩,遊走於土人蕃人之間,一邊打聽消息,一邊勸他們皈依佛祖!有些時候,這些和尚道士的嘴皮子,更勝刀槍!讓那些土人蕃人不知不覺就上了當!”
“這一招咱們在滿剌加也用得上!派幾個和尚、道士幫他們看看病,再耍些手段, 周圍的土人還不競相皈依?之後咱們再跟他們打交道就方便多了!”
更直接的例子就是十字教那些傳教士在大航海時代協助歐洲各國殖民全球的豐功偉績了,殖民者們一手刀槍,一手十字架,攻佔了多少地方啊!如果只有刀槍,而沒有十字架,效率肯定沒那麽高!
貝允誠聽了越想越覺得許長生說得有道理,“素先生所言甚是,只是究竟找哪些人過來,還得好生商議,若是找來些只知道尋花問柳、貪慕錢財的和尚,還不如不要!”
“哈哈,想來監正在南京城中沒少遇到這樣的和尚吧?”許長生也是一樣的想法,“不要那些沒本事的,也不要那些只知道談玄打機鋒的!只要那些知道百姓關心什麽的和尚道士!”
明清時期的佛道受理學影響較大,和尚道士要麽大談忠孝倫理,要麽隻知玄談,平日舉行各種儀式也多以斂財為主,對下層百姓最關心的命運問題、生死問題、收成問題、婚嫁問題,幾乎沒有任何幫助。
白蓮教好歹有“無生老母,真空家鄉”能讓受苦的百姓看到一絲希望,告訴他們你現在受苦,將來能去極樂世界享福,所以白蓮教徒造反起來才不顧生死。
佛道雖然也有類似的東西,可他們不會跟白蓮教徒一般深入民眾之中。
所以許長生現在準備做的其實就是先從這幾座莊園開始,培養符合自己需求的和尚、道士、媽祖教徒,讓他們來安撫百姓,協助他們解決周圍的土人。
等將來這些人也會和其它人一起,將華夏的光輝灑向世界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