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正在氣頭上,豐川大尉也不敢貿然開口勸解。
直到他罵累了才鼓起勇氣站出來:“大隊長,應該是從後半夜開始,我們就把目標跟丟了!”
“獨立團殘部派了一支牽製部隊,舉火把牽著我們在山裡繞圈,主力部隊趁機逃走!”
“天太黑,我們沒向導,不熟悉周圍地形,看不出部隊在山裡繞圈,直到天亮才意識到部隊上當受騙!”
“獨立團殘部早已撤到幾十裡外,我們想追也沒目標!”
“算了!”吉田正一臉上的怒火慢慢平息下來,人也慢慢恢復冷靜。
平心而論,他親自到前面當偵察兵也察覺不到自己追殺了個假目標,更發現不了自己在山裡面繞圈。
要怪就怪獨立團太狡猾,用了阪田聯隊之前從未碰到過的戰術戰法。
意識到這場失敗的並不是自己指揮失誤造成的,也不是麾下將士不明命,吉田正一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再看幾個偵察兵時,目光已經變得柔和起來,當即命令:“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部隊馬上撤退,匯合傷員以後趕往蒼雲嶺歸隊!”
“獨立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聯隊長逮住三八六旅旅部,獨立團殘部自然會殺過去營救,到時我們再一雪前恥,乾掉他們!”
鬼子白天行軍比晚上快的多,僅三小時就急行軍十八公裡,趕到傷員困守的高地。
“大隊長……傷員……山上的傷員出事了,我們留在山上的武器彈藥……也全部丟失……”前鋒部隊小隊長突然衝到吉田正一面前,整個人就好像丟了魂,一臉惶恐,連說話都開始不利索。
“傷員……跟留守部隊全部被殺……”
“身上軍裝也被……扒了……赤條條……躺在山頂……”
“肯定是八路軍乾的,只有他們……對我們身上的軍裝感興趣……”
“太殘忍了……五十幾個皇軍全都死了,沒一個活口……”
吉田正一瞬間慌了神,一把推開少尉,邁開雙腿就往山頂跑……
八具赤條條的屍體最先映入眼簾,吉田正一臉色鐵青,眼睛裡噴著火,通紅通紅的,捏著拳頭繼續往山頂走……
山頂上的畫面比前鋒少尉嘴裡的描述更加慘烈,士兵們不僅被扒光軍裝,還有好多人在戰鬥中被炸的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找不到幾塊好肉……
“八格牙路,我一定要把殺光獨立團,給戰死的勇士們報仇!”吉田正一非常憤怒,但找不到宣泄怒火的渠道跟對象,只能當著戰死部下面一字一句發誓,臉上全是恨意,嘴唇都快被咬出血。
蒼雲嶺主峰,阪田大佐凌晨三點鍾追到這裡,然後整個人就蒙了。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沒有向導,看不到地標,幾個參謀絞盡腦汁都沒法兒在地圖上鎖定自己位置。
一支部隊連自己方位都搞不清,無異於閉著眼睛行軍,阪田大佐膽子再大也不敢繼續走下去。
馬上命令偵查部隊分散尋找向導跟村子。
凌晨五點,天已經蒙蒙亮,阪田望眼欲穿的向導終於被偵查部隊帶回來。
參謀也通過向導搞清部隊所處位置,但得出一個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事實。
“聯隊長,我們好像把目標跟丟了!”聯隊參謀長很小心報告。
“蒼雲嶺地形太複雜,昨晚我們又在這兒停留好幾個小時。三八六旅旅部跟後勤機關進入蒼雲嶺就開始分兵,消失在茫茫大山中!”
“除非我們出動重兵橫掃整個蒼雲嶺,否則很難把藏在山裡面的八路軍逼出來!”
阪田大佐積了一肚子怒火還沒有發泄出來,肯定不會半途而廢,當即命令:“那就出兵掃蕩蒼雲嶺!”
“只要乾掉三八六旅旅部,多花點兒時間也無所謂!”
“你現在就給我制定掃蕩計劃,部隊一個小時後開始行動!”
“好不容易撞上三八六旅旅部這塊肥肉,絕對不能讓他溜走!”
參謀長沒動,看著阪田大佐一臉為難道:“請聯隊長三思!”
“蒼雲嶺太大,地形複雜,我們兵力有限,幾乎沒有可能橫掃整片區域!”
“要是您堅持掃蕩,部隊必須以小隊為單位進山,小隊與小隊之間相隔三公裡以上!”
“昨天我們見識過八路軍戰鬥力,比卑職想象中的要強,完全有能力在極短時間內吃掉我們一個步兵小隊。”
“部隊貿然分兵,正好給他們創造一個各個擊破的好機會!”
“萬一八路軍主動出擊,乾掉兩三個小隊,我們掃蕩蒼雲嶺的封鎖線就會就會出現大量缺口,八路軍隨時可以從這些缺口突圍離開蒼雲嶺,徹底擺脫我們追殺!”
“我們組織的這場掃蕩不僅會無疾而終,還會白白損失幾個步兵小隊,賠了夫人又折兵!”
阪田大佐相信參謀長的業務水平,他說不行那就肯定不行。
但心裡又不想放過這塊送到嘴邊的肥肉,親自蹲在地上研究地圖,想要找出他破局辦法。
參謀長一眼就瞧出聯隊長心裡的不甘。
他也很不甘心。
三八六旅多次在敵後重創皇軍,很早就被山西駐軍列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後快。
要是阪田聯隊深入大後方的第一仗就乾掉三八六旅旅部,阪田聯隊的威名肯定會響徹整個華北,自己也會一起出名,為將來晉升聯隊長積累整治資本。
可對手太狡猾,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能不能改全面掃蕩為重點掃蕩,盯著蒼雲嶺最容易藏人的幾個位置殺過去。我們有限的兵力就不用太分散,完全能做到以步兵中隊為單位分散行動!”阪田大佐突然提議。
“我承認八路軍戰鬥力確實很強,但肯定還不具備短時間內吃掉我們一個加強中隊的實力。”
“如果他們敢出手,遭到攻擊的步兵中隊正好趁機黏住對手,給其他部隊合圍敵人創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