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基英雄傳說 第15章 地中海――漩渦（九）

蒙華終於發現了馬塞拉斯的位置所在，這位執政官大人正在眾多侍衛的保護下調兵遣將。蒙華毫不猶豫地發起了進攻，一路所有想阻擋他的人都被他打於馬上，在震天的殺聲中，蒙華一騎獨闖，殺入了護衛環繞的執政官近前。在眾人簇擁下的馬塞拉斯吃驚地看著如入無人之境的迦太基騎士，在模糊的印象中他感覺在哪見過此人，電光火石之間，對方已殺至眼前，身邊的侍衛居然無人可以阻攔，馬塞拉斯急忙拔出短劍自衛，可是還沒來得及砍向對方，手腕處便感覺到一陣巨痛，蒙華的銀槍掃過執政官的手腕，順勢直取對方的咽喉。馬塞拉斯大驚失色，來不及躲閃的他本能的雙腿一夾戰馬的腹部，吃痛的坐騎立刻原地站立了起來，恰好避開了對方的一記絕殺。而蒙華見一擊不成便借著力道用槍頭一記橫掃，直接打飛了馬塞拉斯的頭盔，慘叫中執政官跌落馬下。蒙華正欲上前取得性命時，從中央方陣急急趕來的羅馬老兵們高舉著長槍將主將團團護住。跌落在地上的馬塞拉斯鼻青臉腫，全身傷痛，但是他的大腦還在飛速的運轉中。

“麥勒卡特，這個人是麥勒卡特.蒙。”他突然從記憶庫中找到了這個人的印象。

就在馬塞拉斯命弦一絲之際，蒙華已經率領衛隊掃蕩了羅馬的後方，戰旗與鷹幟紛紛倒地，羅馬軍隊的秩序開始混亂起來。正在猛攻的中央戰線上的羅馬人聽到了後方傳來激烈的廝殺聲，紛紛轉頭觀望，迦太基的大旗正在自己執政官所在的位置上迎風招展。羅馬人頓時軍心大亂，所有人都開始向著後方退去，很快有序的後撤變成了潰敗，迦太基軍隊乘勢發起了反攻。而另一側的尼祿正和馬哈爾拔打得不分上下，突然聽到撤退的號聲，才發現左翼已經崩潰，而馬塞拉斯則生死不明。知道大勢已去的他馬上停止了戰鬥，快速向著後方逃去。

漢尼拔指揮著手下一直追趕著敗逃的羅馬人直到對方的營壘附近才收兵回營。馬塞拉斯在手下的拚死保護下終於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卻傷勢嚴重，慘敗的羅馬軍團在尼祿的指揮下重新集結。擔心迦太基人夜襲的尼祿通宵都率領著部下嚴陣以待，可是一直等到天明也沒有任何動靜。當清晨的薄霧逐漸散去之後，羅馬人才發現迦太基人早已連夜撤離此地，向著塔林敦而去，本想追擊的尼祿卻因為執政官馬塞拉斯傷勢嚴重，同時昨天的戰鬥令部隊傷亡慘重，所以他只能後撤到維努西亞，在那裡進行休整。

經過連續數天的強行軍後，迦太基軍隊終於趕到了塔林敦的城郊，可是映入眼簾的是冒著黑煙的城市與城頭飄揚的羅馬軍旗，漢尼拔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塔林敦已經落入了羅馬人之手。

塔林敦的陷落與三年前被漢尼拔所征服有著相似的經歷，都是其內部出現了問題。當費邊率領的大軍從陸地和海面上一起包圍住了這座南部重鎮後，聰明的執政官並沒有馬上下令進攻，他打算像漢尼拔一樣從內部分化對方。面對巨大的外部壓力，城內很快就出現了分歧，好在大部分人對於迦太基的援軍還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所以塔林敦並沒有馬上投降。

在第二天夜裡，羅馬人向城頭射去了一封勸降書，當時負責值守的是一位布魯提烏姆軍官。費邊在信中很有謀略地分化了城中的各個民族，他宣稱只要開門投降就不會加害城中除了迦太基人之外的其他人，而且保證其他人的財產安全，同時還特意提到目前迦太基主力已經被困於布魯提烏姆，根本無法趕來解圍。這位布魯提烏姆軍官對這封信的內容深信不疑，於是便按照羅馬人的約定打開了城門，同時點燃了報信的火炬(簡直和當初漢尼拔奪城如出一轍)。

當尼科和菲勒美諾斯發現時一切都已經晚了，羅馬軍團已經殺進了城內，並且肆意屠戮著所有的人，兩位城市領袖率領著忠實於自己的塔林敦人以及留守的迦太基軍人進行了最後無望的抵抗。而佔領了城市的羅馬人根本就無視信中的承諾，整個塔林敦如同卡普亞一樣深陷煉獄之中，城中的男性全都被屠殺，而剩余的三萬名女性和兒童則被販賣為奴。狡猾的費邊利用人性的自私與貪婪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對整個城市徹底地搜刮後，他所得到的戰利品甚至不少於馬塞拉斯對於敘拉古的掠奪。這座半島南方最富有的海港貿易之城變成了一片廢墟，這位執政官搜刮的是如此徹底，以至於當他日後回到元老院面對其他議員的質疑時，他只能說:

“我不像馬塞拉斯在敘拉古所做的那樣過分，至少我還留下了一些雕像。”

當旭日映照在新迦太基西面宏偉的英雄聖殿時，廣場前那兩尊巨大的雕像只能無聲地注視著眼前災難的發生。這座偉大的城市曾經見證了巴西德家族在伊比利亞的崛起，見證了政治的黑暗與謀殺，見證了漢尼拔的愛情與婚姻，也見證了偉大的遠征軍的啟程。如今這裡在一夜之間就變換了主人，而巴西德家族在伊比利亞的事業也將從這裡開始崩潰。

進城的羅馬軍隊隻發生了小規模的掠奪事件，而且很快就被軍官會製止了。小西庇阿非常約束自己的部下，所以城內沒有發生如同卡普亞或是塔林敦那樣的悲劇，除了主動抵抗者被處死外，投降者的生命與財產都得到了保障。這位年輕的統帥也明白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的道理，他要和迦太基人爭奪伊比利亞的人心，而不僅僅是一座城市。

勝利的收獲正如小西庇阿和所有人預料的一樣豐富，羅馬人繳獲了大量的戰爭物資，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城內的武器庫中存放著大量的弩炮和其他大型投射武器，由於城市易手是如此之快，防守者甚至還來不及將這些重武器布置到城牆上，而在海港內還有63艘運輸艦，其中許多還載有貨物。此外，還有巴西德家族在伊比利亞從事了近三十年的收益，金庫中堆積如山的金銀令小西庇阿如同置身於一座巨大的寶藏之中，粗略統計至少有600塔蘭特的白銀。而年輕的指揮官更看中的是巴西德家族基業中的商貿、財政以及軍工的能力，他渴望這個基地能夠為自己服務，因為在伊比利亞的征戰還遠沒有結束。在他的理想當中，非洲才是他最後應該去征服的地方，就如同當年做為戰俘時對漢尼拓所說的誓言一般，總有一天他的名字後會加上“阿非利加努斯”這個稱號。

當天上午，小西庇阿召集了城中所有幸存的居民，在瑟瑟發抖的人群面前，這位白袍小將站在英雄聖殿下方廣場上發表了自己著名的演講。

“新迦太基城的居民們，我是羅馬資深執政官，普布利烏斯.小西庇阿，現在這座城市在我的管理之下。新迦太基從今天起將成為羅馬領土的一部分，而你們也會成為羅馬的公民，所以我會將你們全都無償釋放。你們可以隨意離去並帶上隨身財物，去尋找你們的家人和族人，不用擔心羅馬人的報復，我們只是解放者，而不是征服者。”

小西庇阿聰明地借用了漢尼拔的說詞，借如這些話傳到了元老院那些議員的耳中，不知道費邊會做何感想。不過現在小西庇阿並不在乎，他是個非常注重實際的人，為了勝利他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他似乎更明白如何去贏得人心，而不是像大多數羅馬指揮官一樣隻想著報復。在得到人群中一片歡呼與讚美之後，他又繼續說道:

“所有的手工藝者都會被羅馬所征用，在公共作坊中繼續工作，不過不用擔心安全和報酬，因為你們都是羅馬的財富。當伊比利亞的戰爭結束後，你們都將重獲自由，我可以向神保證這點。而那些戰俘，因為他們是軍人，所以無法得到釋放，但是他們可以進入我的海軍服役，在我俘獲的那些戰艦上充當槳手。”

羅馬統帥的慷慨和仁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甚至連那些戰俘都不由自主地開始信任和仰慕起他來，就如同當年仰慕漢尼拔與哈米爾卡一般。

“至於你們，諸位議員閣下。”小西庇阿看向了站在場邊上，由士兵看守著的十幾名被俘的迦太基議員，“因為你們身份高貴，所以我無權處置你們，只能將你們送往羅馬聽候元老院的判決了。”

最後場上還沒有得到處置的只剩下那些被迦太基扣留在城中的伊比利亞各部族的人質，這些人大多數是首領或是貴族的孩子，總人數超過三百人。

“最不需要害怕的人就是你們了。”小西庇阿用溫柔的聲音說道，“你們是迦太基人統治的受害者，而羅馬不需要人質，因為羅馬是強大的。你們會得到最好的待遇，由於迦太基人還控制著大多數地方，所以我不能放你們離去，因為這樣太危險了。但是你們可以向家中寫信，讓你們的父母、親人知道你們現在的狀況，同時提醒他們，假如願意和羅馬並肩作戰，那麽我就會派出軍隊護送你們回家。”

所有人質聽完都開始竊竊私語，而此時一位美麗的伊比利亞貴族少女向小西庇阿擔心地問道:

“不知道尊貴的羅馬人將會如何對待我們這些女人呢?”

“你們將會得到如同我們自己的姐妹和孩子一樣的待遇。”羅馬統帥保證道。

當晚小西庇阿在原先漢尼拔的宮殿中安睡。在夜深人靜時分，他的同伴拉埃柳斯走了進來，身後跟隨著那位早上大膽提問的伊比利亞少女，小西庇阿奇怪地看著這兩個人。

“她懇請我帶她來，說是想見你。”拉埃柳斯無奈地攤開手說道。

“你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英俊的指揮官禮貌地問道。 uukanshu

“為了感謝您對於我們伊比利亞部族的友好，我想將自己做為禮物送給您。”少女用甜美的嗓音輕聲說道。

小西庇阿有點詫異的與同伴對視了一下，隨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像是在努力思考一樣，過了一會兒他回答對方道:

“這個禮物我恐怕不能收，您的心意我收到了，希望你能回到自己真正的愛人身邊去。”

少女用驚異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羅馬人，心中覺得無比的奇怪，不是傳說所有的羅馬人都是貪財好色之輩嗎?眼前這個英俊的男子卻對自己的美貌居然毫不在意。

“尊敬的大人，您不喜歡我嗎?還是說您更喜歡男人?”少女說完瞄了一眼邊上同樣英俊帥氣的拉埃柳斯。

小西庇阿禁不住笑出了聲來，他拒絕了對方的獻身居然被當成了同性戀，而拉埃柳斯也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美麗的姑娘，我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人，你實在是非常的美麗動人，我也很渴望找到像你這樣一位美人當妻子，但是我現在是羅馬的統帥，而我們正處在戰爭之中，所以我目前不能接受你，也許哪天戰爭結束了，而神又安排我們重逢，到時候再讓我主動追求你吧。”小西庇阿無比委婉地解釋了自己不能要她的原因。

少女聽完愣在了當場，美麗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羅馬統帥，隨後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我要祝福您，偉大的智者，我仿佛已經聽到了眾神的聲音，你將會成為伊比利亞新的主人。”